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01节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学者啊，如果你和幼时的自己重新面对面，当你询问他‘我活成你值得骄傲的样子了吗？’，你会作何感想？”

梅菲斯特渐渐靠医者碎片的力量稳定了平衡，重新拔起月光剑，操纵风属性的魔力调节姿态，开始向学者意识所在的方向飞跃。

“住口！你这短命的凡人，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该闭嘴的是你！我不想评价你对力量与永恒的渴望，但是所谓力量，是被赋予了某种含义！”

梅菲斯特挥剑，将封印的魔法展开，与武器连接，将此世所见所闻的感想完全喊了出来。

“为嫉妒所苦的你已经无法思考，所谓追求力量，追求的是以一介凡人之躯改变无法改变的事情！以人之手去创造，以伟大的奇迹达成人心所愿的某物，这才是力量！当你把永恒的外神之力当做终点的时候，你就失去可能性了，无名的学者！不对，来自异星的外神，星之彩啊！”

梅菲斯特感到前方像河水一样，充满了阻止他的阻力，越是接近学者，这个阻力越大，医者碎片的光芒也被吞没了。

月光剑指向学者的意识，但却很难前进，陷入泥潭。

先是持剑的手开始，染上无法褪去的天外来色，溃烂肿胀一点点向身体蔓延。

“少年，我聆听你的热忱，那么如此一来，就以胜负来决定谁的意志才是正确的。”

“我是正确的。”梅菲斯特没有思考，立刻回答。

“什么？”学者不明所以。

梅菲斯特连吸气也做不到，咬着牙，根本就是个久宅的病弱少年突发奇想在三九天的凌晨晨跑，被冷风吹到头痛欲裂、恶心难受，连肺部都要被冻结一样。

真是的，强行出风头就是这样啦，挨社会的毒打，挨外神的毒打，虽然不一定会把小命丢掉，但身体真的很痛苦。

持剑的双臂几乎要折断、骨头在哀鸣，但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分解外神的力量，这种微妙的感觉，并非说克制外神的力量，而是……过去的凡人只能对神明仰望膜拜，而梅菲斯特却捡起一枚可以弑神的刀片。

原来他早就拥有一种自己渴望的力量，然后大声咆哮着对学者意识刺出月光剑。

“我拥有某种力量，正因为有了它，我才会提前踏上旅行，正因为有了它，我与命中注定的人结缘，正因为有了它，我才会站在你的面前，拥有它，我就有了力量，有了改变天命的能力！比如说在面对你这个天灾的时候，把扭曲修正！书写没有悲剧的童话！！！”

“你孱弱无力，只不过是个有些特别之处的凡人！”

梅菲斯特突然被击坠，他两眼**，强大的压力令他身体感到极度不适，医者的碎片用尽全力修复，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在坠落的时刻，某个强而有力的手臂拽住了梅菲斯特。

“幸好我没有来太晚，破解星之彩的领域用了太多时间。”

是贾斯汀抓住了梅菲斯特，重新带他高高跃起，重返苍穹。

“真慢啊，作为勇者对抗邪恶有点不够利索。”

“明明是你想充英雄，比我先跑好几步好不好？虽然你和塔薇儿大人有不解之缘，但在关键时刻等等我这个老头子也好，怎么说作为勇者也能给你垫垫脚了。”

“那么你怎么破解星之彩领域的？”

“这就……”

贾斯汀的话音未落，天空落下流星般的光柱，如同雨点坠落，却又比任何武器都锋利，贾斯汀挡在梅菲斯特面前，神圣的力量向两侧张开光辉之翼。

接着那轻佻的笑声从下方传来。

“库库库~把我当做工具一样，解开星之彩的领域之后就放着不管了吗？”

“莉秋小姐。”

莉秋自然飞行在天空，她身上死亡气息弥漫，居然这么快又死回去了，变回巫妖，或许她应该叫莉秋.薛定谔吧。

“专注~那个可怜的孩子还在哭闹呢。”她食指放在唇前，提醒梅菲斯特天空的灾难，然后挥舞魔法杖。

此时此刻，无数的异色打在贾斯汀构成的圣盾上，逐渐产生裂纹，莉秋挥舞魔法杖，大地在震动，从地下升起无数亡骸白骨蜿蜒直上，构成托起三人的平台。

在这里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有贾斯汀保护，神圣的力量开辟了暂时安全的领域，他终于重新获得呼吸的感觉。

“抱歉，这家伙的力量实在是……”

“不过是孩子在乱丢垃圾而已，嘛，但对勇者来说对付这么巨大的孩童还是会头疼吧，库库库~二位，准备好。”

“噢！”

莉秋把魔法杖举过头顶，紫色的魔力缓缓荡开，死亡的波纹将靠近的星之彩勉强阻挡住，开辟前进的道路。

然后，脚下的亡骸已经上升到极限，几个骷髅抱住梅菲斯特和贾斯汀，在它们的投掷下，两人再次攀升一节高度。

“少年，请给那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一个永恒的安息吧。”

声音落下之际，月光剑上缠绕了大量死气，梅菲斯特稍微有点欲哭无泪，因为他的手本来在之前的对抗就受伤了，现在都看不到皮肤，在碰到这些死亡之力后，好像都能看到骨头在动，不过身体不疼了。

“如果换做平时，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的年轻人冲锋在前去冒险，但你显然与众不同。”

“我也发现了。”

“那就去吧，老树就是给嫩芽挡风避雨的存在。”

贾斯汀张开的圣盾被击碎，他用身体帮梅菲斯特挡住色彩侵蚀，然后大剑横扫，剑光击退周边袭来的星之彩，自知已无力上升，便果断将大量神圣力祝福给梅菲斯特，最后抓着他的左手向天空甩去。

“刚才你失败了一次，那么现在再来，有信心吗！”

“茕茕孑立会失败不算奇怪，现在则有你们帮忙，所以答案是，必须有。”

两人上升的速度遭到压制，贾斯汀遭到攻击后开始下坠，在下坠之前，他做祈祷状态，身后出现了某个巨大人类的身影。

猎人举起长弓，向天空射出漫天箭雨。

学者的声音从天空压下来，星之彩将箭雨逐一击碎，然后汇聚了一股强大的激流，射向梅菲斯特。

“即使再来一遍，命运也不会改变，这就是凡人的宿命，你们永远无法比肩不朽之物。”

“正如你所言！所以我才会出现，我们难道不都是被宿命束缚的凡人吗！！！”

梅菲斯特在狂风中怒吼，终于冲破风眼，将剑刺入风暴的中心，学者那无形的意识体上。

咔咔——咔咔咔咔——

星之彩构成的宏伟风暴停滞，凝固，然后崩塌。

学者的意识重新汇聚在一起，恢复人类的面貌，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刺穿胸膛的长剑，无法理解这违背规则的事实。

“我们一样，本质都是凡人。”

“这不合理……”

星之彩失去了活性，血液从学者的伤口中流淌，而天空的色彩仿佛脱离了他的掌控，向大地坠落，又化作尘埃，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学者露出可悲的眼神，不顾伤口，伸手抓住从身边流逝的无形之色。

“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我的力量，我好不容易获得的永恒……”

一切都结束了，然后是坠落。

梅菲斯特感觉身体脱力一样，这会儿居然一点魔力也抽不出来，医者的碎片也没有发光了，身上的魔法道具在之前对抗的时候要么消耗要么遗失，一个也不剩。

不过很快，一群幽灵飞来托住他们，经过漫长的漂浮后平稳回到地面。

学者躺在捂着伤口，弥留之际，还在看着天空，似乎幻想着之前的光景，他起码有几个小时拥有了外神一般的力量。

莉秋缓缓走了，满脸笑容招了招手，简单与阔别许久的孩子打了声招呼，在学者眼里她还是那么年轻，时间没有从她身上流逝过一丝一毫，毫无变化。

学者看到她的面容，想起了那些日日夜夜，莉秋对每个孩子都认真照顾，那时她还有当妈妈的热情，母性泛滥。想起了天冷的时候，每个晚上莉秋都会查寝，一个个盖好被子的时候，在孩子们生病期间，莉秋会精心治疗照顾，每个晚上都在床边讲故事的美好时光，还有认真教导他们知识，纠正错误的严厉姿态。

“我又做了蠢事吗……莉秋…导师……”

“库库库~确实如此呢，不过命运就是这么离奇，拥有奇妙力量的少年打败了获得神之力的你，尽管只是短暂的永恒，得而复失，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不……甘……心……”

“做了噩梦呢，我为你唱安眠曲，孩子，再次进入梦乡，安息吧，不用再痛苦了。”

学者缓缓闭上眼睛，好像真的睡着了。

可是下一刻，他又惊醒，表情狰狞想起了可怕的事情，拼命挣扎着抓住莉秋裙子。

“等……等……我想起来……是她唤醒我的，也是她让我和星之彩结合的，那是个可怕的女人，莉秋导师，你要小心那个家伙，她是奈亚……”

这个名字仅仅说出两个字，学者的声音突然被卡在喉咙里，身体僵硬、颤抖，然后如同爆竹，炸成一团血花。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身上沾满鲜血，莉秋呆呆看着脚下，还有梅菲斯特与贾斯汀，都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到了。

学者的身体炸成了血浆，肉块完全消失，在三人注视下，从血泊中有一个脚印缓缓走了出去。

勿呼其名，唤则即知。

这一刻的恐惧让三人都不敢有任何行动。

“……”

在脚印远去的同时，塔薇儿刚好赶来，望着那一连串的脚印陷入沉默，短暂的凝重后拍了拍手，现场的气氛突然放松下来，恐惧消除了。

“好了，各位，看来星之彩被完全消灭了呢，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喏，先擦把脸吧。”

“刚才真是恐怖。”

“小声问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梅菲斯特嘴上说着“不知道”，实际上回以贾斯汀平静且肯定的眼神，贾斯汀秒懂之后没有继续追问，两人的谈话没有引起莉秋的注意。

马车边上，贾斯汀给梅菲斯特递毛巾，有时候战士也有比法爷舒服的地方，比如别人自爆漫天血雨的时候，梅菲斯特身上到处是血，贾斯汀最多是盔甲上沾点，至于距离最近的莉秋半个身体都是。

“naiya？”学者死前最后的声音并没有完全说出来，莉秋只是听到大概。

作为一个长生种，还是不死者，过去又经历过很多事情，如今孤单一人对生活充满不严肃不认真的态度，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生气了。

当年收养战争孤儿，是因为莉秋成为不死者没多久，因为始终没有伴侣才诞生了难得的母性，而第一批孩子都死去后，莉秋就再也没进行过过家家游戏了。

学者再怎么蛮横，在她看来都是一个孩子的苦恼，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噩梦从长眠中惊醒，又落得如此下场，莉秋冰冷的心情也难免触动、恼怒，所有复杂的思绪汇聚起来，莉秋抹掉脸上的血迹，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现在的心情当然是想杀人了，可惜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塔薇儿提着桶走过来，让梅菲斯特清洗毛巾，脸上充满深情：“战斗的时候真是充满热情呢，激昂的台词就像舞台上的英雄，那些肉麻的漂亮话连我都忍不住要鼓掌称赞呢。”

这意思翻译过来是不是在嘲讽梅菲斯特战斗时废话贼多啊？那必须的。梅菲斯特属于不会大声吼吼就不会打架的类型，在这个世界放豪言，好像前世街头斗殴问候对方家人一样。

可实际上呢，是那学者先BB的，明明是个远程职业却转职肌肉猛男，近战不熟练，星之彩的力量也运用不当，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已经属于初生的外神，实际死因不是梅菲斯特有多强，单纯是他不熟练自己的力量。

大概，就好像拿着满弹上膛的AK47，竖起来拴着弦射箭那样吧。

“战斗中没话找话其实也是个技巧，尤其是单挑中，如果能用语言激怒、动摇对方也能争取到优势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你真是对我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我生气了。”

所以别以为斗殴的时候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有什么错，这算个正经的精神攻击，可能给敌人上个冲动buff，做出错误判断露出致命破绽。

帝国学院里的剑术导师在课堂上有专门讲过垃圾话艺术，甚至对一些魔物也有效，用声音激怒对方，只是不建议技艺不精者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