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11节

“梅丽莎贝尔小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们是来到这里才知道啊，你应该早就知道吧！否则为什么会指定到这个国家旅行啊？”

“啊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是否旅行取决于梅菲斯特大人，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基础的信息，而且最开始我的故事可是国王与龙一起图财害命的笑话版本~”

装傻吧，塔薇儿，反正别人也无法戳穿你的真实身份。

梅菲斯特在旁边嘀咕了一下，就发现塔薇儿突然看向自己，一阵莫名心慌之后又硬气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她。

“一开始我是被你连续忽悠着才想出来旅行的，然后听说又看到那些悲剧的故事，现在都成为被宣召的孩子了，约等于被你推着来当英雄，那就只能干到底了。”

梅菲斯特说完之后又正色道。

“研究诅咒的事情可以先缓缓，但是防患工作就拜托提灯女神教会的诸位了，我想稍微提点建议。”

钱伯斯主教走过来，这年轻人好像在他们家女神面前站了许久，神力与人类之间产生莫名的联系，那么听听他的建议也没什么。

梅菲斯特提供的建议也不复杂，主要是拿前世防疫方法改良压缩之后推荐给教会，除了让居家隔离之外还得组织人手提供生活支援，别等他们讨伐邪龙回来之后一群人悲惨饿死在家里的。

人员管理是个麻烦活，现在这状态教会管理着村子，他们本身就忙着治疗被诅咒的普通人，然后还接管大村落的吃喝拉撒，每天还有逃过来的难民。光这么说可能不太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就用眼睛来看，村子里每一百人分不到一个医生，每一百人得不到一个人的管理，每一百人发生的邻里纠纷可能得不到一个人的协调，每一百人里发生一次犯罪可能找不到执法者。

“你们现在人手紧张，就更不能让村民们完全呆在家里不流动，筛选完全健康的人，做好防备诅咒的措施，让村子‘运转’起来。”

“这很难。”

“很难吗？”

“我们不是武装教会，只有少数的护殿者，就连维持分发食物时的秩序都很吃力，更别说安排居民们做事了。这些人，如果没人管着恐怕早死于诅咒了，我对他们不抱有任何希望。”

梅菲斯特咬牙，这世界有个威望的问题在里面，教会固然有威望，但这边的普通人其实也堕落到一定程度。

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早先时候一直享受着魔石出口带来的红利，就算王室贪婪，奴隶们带来的魔石贸易让王室与各地领主赚得盆满钵满，那些人没把主意打到平民们身上，自耕农与手工艺者没有背负重税，每年满足家庭基本生活之外还能偶尔享受一下奢侈品，并且能存在钱。

当然，现在这种好日子没有了，他们缩在小屋子里不敢出头，五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样的转变令大部分家庭无法适应。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梅菲斯特跑出神殿，在车子里捣鼓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面看起来过于正经的旗帜。

“英格瓦尔特帝国不忍看到伊兰王室的暴政，派来真正的英雄拯救大家了，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居民们啊，你们只要遵从我们的安排就能得到拯救！”

梅菲斯特把帝国旗帜插在村子中央，大声吆喝，然后开始讲述诅咒的源头、放缓措施和治疗方法，并且现场演示他可以治愈诅咒这件事情。

一开始居民们并不相信梅菲斯特的话，在喊口号初期阶段，那些前往教会领取救济的居民会稍微驻足听两句，然后听着听着就燃起来了。

其实处于这个阶段的人，梅菲斯特跟他们讲自由、讲解放、讲推翻领主什么的，他们根本听不懂也不敢干，西方诸国以君权神授为主体，那些从神手里接过权柄的老爷四舍五入也是神使，哪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扳倒的？

简单说，你不能让不识字的人去看书，在让他们看书理解之前，你还得教他们识字，梅菲斯特哪有这心情和时间，他只告诉居民们一个简单的道理。

第一，老子不是无名之辈，老子有身份，帝国认证。第二，你们生活这么惨都是伊兰王室的错，现在帝国来收拾他们了，对于迟早要死的人你们不必害怕。第三，现在开始必需品都在他手里，除了管理你们吃喝拉撒之外还能治疗邪龙的诅咒。

于是，当梅菲斯特名义上掌握了物资又能治疗诅咒的时候，当地居民那必须听他的话啊。

浮士德殿下！这个称呼一下就在村落里扩散开来了。

是了，梅菲斯特虽然支棱起来但不敢用本名，虽然这种小手段只是遮羞布，但对帝国和家族来说都是有比没有好，以后追责的话，就“查无此人”吧。

安娜看着梅菲斯特的操作两眼放光，感觉好开心，而且在管理方面，她这孩子上手很快，似乎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梅丽莎贝尔与钱伯斯主教都被这顿操作惊呆了，贾斯汀倒是坐在一边笑，甚至兴致盎然起来，有时候还悄悄凑到梅菲斯特身边提意见。

“你疯了嘛！疯了嘛！疯了嘛！疯了嘛！在布雷希特后方拿出帝国宣称，到时候两边都饶不了你。”

“浮士德在这里搞破坏，管我梅菲斯特什么事情？”

“到时候大家用占卜一查，谁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那就对簿公堂吧，邪龙在这里肆虐，诅咒永恒折磨着受苦难的灵魂，是谁来拯救了他们？那还是我们帝国。”

虽然拿帝国的名义在西方诸国里搞事容易引发外交问题，但这边世界没前世国际社会那么严格，伊兰王室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帝国帮忙解决了，没毛病。

“可你好像要颠覆伊兰王族的样子？这个事情总绕不过去。”

“不是我，也不是浮士德殿下推翻的伊兰王族，是这里受到压迫的人们做的。”

“谁信？”

钱伯斯回过神来，苦笑着走出来。

“我相信，事到如今，也只有支持了。”

提灯女神教会未必很弱势，也许他们的武装力量也不在这里，他们只是温和。现在梅菲斯特胡闹起来了，跟这位能力特殊的年轻人发生冲突不欢而散是错误的结果，再说对方真的能治疗诅咒，配合是最佳方案。

“好，那么你一个人怎么治疗那么多人的诅咒？”梅丽莎贝尔提出核心问题，她已经了解到梅菲斯特体力不行，治疗十来个就得累趴下。

可惜士别三日，哦，都不用三天，在又获得一枚碎片后，梅菲斯特有了新的办法，他从主教这里借来提灯，他们专用的提灯是用神圣的力量与特殊油料制作而成，可以燃烧很久，释放神力。

梅菲斯特用医者碎片为燃油提供医者的力量，这股力量天然抑制并抚平诅咒的伤痛，两种力量结合后，那些轻度和中度的被诅咒者在提灯的笼罩下可以缓缓恢复，这更让梅菲斯特拥有了话语权。

“这个村子没有领主，那领主呢？”

“很早就逃走了，但应该被处理掉了。”

“处理？”

梅菲斯特询问钱伯斯，随后就佩服对方武德充沛，钱伯斯急忙摆手。

“我们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实际上狩猎与战争之神在悬赏伊兰王国的人，任何从诅咒区逃出去的，轻则被其他教会遣返，重则就被战争的信徒们杀死，他们杀死一个受诅咒者能获得赏金，不过……”

钱伯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从伊兰境内逃跑的人，就算只是普通的逃亡者也会当做受诅咒者处理，甚至在边缘路过的旅行者也会被杀良冒功。”

“这教会这么野吗？”

“战争，从来如此。”

见过岚之神和提灯女神教会后，再看战争相关的神明梅菲斯特顿感牙疼，找机会悄悄询问塔薇儿。

“其他神明会放任这样的行为吗？其实我渐渐感觉，现神们其实也在建立秩序。”

“那要看是建立谁的秩序，什么样的秩序，你能想象完全被光辉笼罩的秩序世界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们生活在伪乌托邦里跟仿生人一样。”

“……得实地考察一下，那么结论呢？战争的神有多强？”

“这个问题很遗憾呢，什么时候，这个世界、这片宇宙，还有你所了解的概念中不存在纷争时，才能真正消灭战争的概念，否则他就会永远存在。”

这怎么都扯到星球之外了？不过战争真是令人讨厌的东西，这点帝国也避免不了，就算不跟人打，也得跟怪物打。

现在英雄般的浮士德殿下神兵天降，三下五除二在村子里建立起秩序，先找到当地有名望的人，先简单建立两个班子。

第一步是建立统和村子警备队，现在居民都是各扫门前雪，得让他们团结起来，不然你们多个村子在这里抱团是为了啥？警备队负责在村子周边围墙设置岗哨，第一时间发现活尸并发出信号，从外部阻挡活尸袭击村子导致诅咒增加，在村子里也需要警备队维持秩序，吊死趁乱作恶的人。

老实说，就凭村子里这些草台班子能做好第一步就很困难，梅菲斯特发现这批人第一天上岗就有霸凌同乡和吃拿卡要的现象，头都大了。

当然这些村人也是习惯了提灯女神的温柔，可能并不了解帝国人的处理方法，梅菲斯特亲切地应用了导师教导的“变萌术”，用恶意变身魔法将这些临时工变成野猪并且吊在树上，提拔新的警备过来。

反正杀了鸡在招募新的猴子，猴子们稍微能老实两天，减轻梅菲斯特的负担。

第二部是在内部建立仓库管理和居委会，负责协调居民矛盾和分配补给，这项主要交给提灯女神教会的人监督负责，严格管理物资出库，并时不时走街串巷审核补给品时不时真的分发到位，免得出现贪污。而实际上扩大管理之后，招募的帮手里时有贪污现象，这种行为直接导致一家吃到撑另一家可能饿死，所以梅菲斯特就亲自跑一趟帮他们吊在树上。

其实吊死三天之后还是提灯女神教会的人帮忙守尸，觉得一直吊着太阴间了，钱伯斯主教虽然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但和梅菲斯特配合时还是忍不住感慨。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都面临人手不足，村人不愿配合的问题，我们的教条不允许我们随意伤害生命，但不得不说，在当下的局面，你是对的。在不久前，我也时不时冒出这样亵渎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因为即使前往战场也不会携带武器，救死扶伤是我们的真理，如此行事属于离经叛道，严重违背我的信仰。”

“看来你们的教条并不完善，在你眼里的离经叛道却是我的真理。”

“我能够感觉到，村子在短短几天里就建立了秩序，我可以放心将更多责任托付给你，这样更容易发挥我们的职责。”

“确实，你们只是医生和护士，我们各司其职吧。”

“那么感谢你的帮助，愿提灯女神的灯火始终庇护您，最终能够驱逐这片土地上的黑暗。”

对于主教钱伯斯的祝福，梅菲斯特只能苦笑回应，伊兰王国这情况你说它繁荣稳定是骗自己，你说它民不聊生算褒义，你说他是人间地狱吧，魔鬼过来看了都摇头，哪有逮着单一产业链往死里薅羊毛的，就算不被邪龙诅咒，哪天魔石矿脉枯竭也该倒台了。

就说这个村子已经完全没有产出了，作为伊兰边缘的小村子所有人几乎都进入赤贫状态，每天一群人围着井边打坐，往往是一包烟看着天有水没水过一天，提灯女神与治愈教会两个势力可持续的输血了，实际更加剧了当地人对外来援助的依赖心而彻底放弃自力更生。

有时候一个地区的悲哀和贫苦不完全是外来因素导致的，也有自己作死，这些穷山僻壤的山沟沟怎么扶都扶不起来那都是有原因的。

梅菲斯特很想一展抱负，不过他干嘛放着家里的黄金开局不玩，跑来玩地狱难度？大概在村子里呆了半个月之后，梅菲斯特就准备提桶跑路。

“村民们闲太久了，继续闲下去会出事的，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拓荒其实挺好的。”

“但是诅咒……”

“先从修路开始吧，不过希望你们教会下次援助过来的物资除了食物和水之外，还有必要的工具和材料。另外教会必须牵头了，就从修建新的神殿开始吧。”

“这会平白增加居民的压力。”

梅菲斯特拿起填满数字的预算表，精致的表格都是梅菲斯特一笔一划画出来的，作为常年要画魔法阵的法爷他早就练出了不用工具也能完全绘图的技术，接下来的重点也在教会这边。

“教堂象征着权威和希望，从教堂这个工程开始，你们必须逐步往这个村子投入小型工程，统一的仓库和居住地是必须的，修缮新的道路和桥梁，完善这里的基础建设。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对村子的援助除了必要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外，就是带来一些钱。”

钱伯斯主教认真拿起这《乡村振兴计划》的表格认真看了看，感觉里面的数字和计划都非常有意义，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明知道梅菲斯特说的没错，村子本身的懒惰是个问题。

“我们长期无偿援助这个村子，突然改变可能会引起不满。”

“喏，井边已经吊了很多因此不满的人了，再多点也没什么。”

现在井边都是老歪脖子树，有些是被尸体压的。

“接下来村人们必须用劳务来获得报酬，想要活下去就得工作，必须告诉他们这个道理。顺便你们之后援助过来的物资，快到村子了就换上我给的旗帜，你们就声称教会的资源因某某问题无限期拖延，现在是帝国给予的支持，所以赈灾策略也不同。主教大人，如果你真想救人，开荒、种地还有与活尸战斗，这已经是最基础的条件了。”

毕竟继续待下去就不是过来讨伐邪龙，而是义务扶贫来了，他能做好又怎么样？英格瓦尔特王国确实派来英雄，整个王国笼罩在诅咒的阴云下，他们的目标剑指王都，至于这些路过的村子。

“讨伐邪龙之后这片土地会陷入长久的混乱，直到一个新的政权诞生，在此之前你们能稳定这里的秩序就够了，起码这样会少死一些人。”

“可是我担心你们走了之后，村子又会恢复以前的状态。”

“钱伯斯主教，现在警备队姑且挂在教会的名义下，如果想让更多人活下去就该正确使用这股力量，如果在这之后他们还在混乱中死去……”

梅菲斯特坐上马车，拉上法师帽子，看起来自信又沉稳了一些，这属于高强高压认真工作了几天后的疲劳状态，梅菲斯特其实黑着眼圈，坐上马车后渐渐就靠在塔薇儿身上。

“那就说明这些人天命已定，在帝国也不乏扶不起来的懒汉，他们不需要英雄也不需要英武的君主，只要自己迈出步子走出那间小黑屋，作为提灯女神教会的主教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那我觉得学医一定拯救不了世界。”

“你是对的，那么请带上这个吧。”

钱伯斯主教面无表情，他也一样没有好好休息过，始终都在一线劳作，现在除了治病救人还要处理政治问题，管理一个大型村落，细碎的大小事件堆积如山，这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但是，眼前的年轻人一行却要面对这场噩梦的终点，他将珍藏多年的神授护符交给梅菲斯特，这像是一块玉，以及一枚银白的提灯。

“这是提灯与烛火，无论在多么黑暗的地方，它都能带来光明，希望能在对付邪龙的时候派上用场，愿女神的力量保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