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21节

梅菲斯特稍微感到意外，因为老剑圣开始动真格之后，就清晰感觉到他的胳膊、他的背在变化，原本感觉有些瘦弱的老头子突然充满肌肉，平时弯着腰看起来矮小的老头，站直之后居然是个一米九的壮汉，一边向前走一边拔出剑，剑在出鞘的瞬间风暴汇聚。

“人的本性之中存在天然的破坏欲望。”

老剑圣握紧剑柄，往前跨出一步，身体宛如张开的长弓，先是手腕一抖，剑锋震动，周身即将爆发的风暴突然收束成一条线。

咔，咔咔——连续的撕裂声瞬间布满巨龙的身躯，魔力护盾产生巨大的蛛网，胸口凹陷下去，这些裂纹沿着中线扩散。

“所以我磨练剑术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破坏欲释放出来，无论多少次我都享受这破坏瞬间的愉悦感。”

梅菲斯特耸肩，男人的浪漫可能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长剑出鞘，光是风压就击碎龙的防御，随后是肃清的一剑，老剑圣站在原地却像是在劈木桩一样，用最标准的姿势将长剑劈下去，这一刻地下的声音都被他一下扫开，仿佛进入了真空状态。

安宁、平和，但眼前的画面却是巨龙从中央斩开，肉体崩解的样子，整个地下宫殿被老剑圣一剑劈开，接着开始坍塌。

“好强。”梅丽莎贝尔吓了一跳，虽然想过对方是剑圣应该很强吧，但双方果然不在一个次元。

“不愧是剑圣。”贾斯汀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娜尔梅亚和梅菲斯特都在认真看，前者尝试理解师傅传授的技艺，后者仰头观望天花板。

啊，结果还是塌了吗？他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突破到地面，这片地下空间本来就因为早年挖矿掏空了，后期经过改造后进一步挖掘，刚刚四根柱子没了，又受到巨龙魔力的震动，现在又被老剑圣斩了一下，坍塌不可避免。

地面上，王都发生地震，人们看到象征伊兰王室的城堡开始向内崩塌，好像积木一样脆弱。

地面下，梅菲斯特等人疯狂往上跑。

“我稍微认可您关于‘释放破坏欲’的部分说法，但战斗的时候请看环境！”

“本来直接回到地面把邪龙关在地下也行，等莉秋小姐汇合后继续战斗也行，现在明明结束了诅咒的轮回，所有人都要被埋在地下也太冤枉了吧，强行和敌人同归于尽吗！”

梅菲斯特和梅丽莎贝尔一边跑一边合作打开虚空裂缝，首先把梅丽莎贝尔这个腿短的魔女塞进去，到另一边维持通道，然后让贾斯汀、娜尔梅亚和老剑圣相继过去。

“你也别磨蹭了，还没找到莉秋小姐吗？”

“就快了就快了，感觉到死灵身上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了。”

“快点！入口已经被埋住了吧！”

“啊啊啊啊！我也很慌。”

地面上，空气已经不流动了，地下通道和多米诺骨牌一样在后面催促着，梅菲斯特这时就好像站在一根两头点燃的引线上。

“莉秋小姐！你就在前面吗？”

“哎呀~又结束了吗？”

直到此时，莉秋还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已经没事了，最后剩下梅菲斯特反而找到了她，拉住手一起跳进虚空之中。

伊兰王族不管曾经是否辉煌过，有关他们的痕迹都在今天被彻底消除。

伴随着城堡的崩塌，笼罩这片土地的阴云第一次散去，同时血雨终结、诅咒消退，没有灵魂的活尸普普通通倒在荒野，灵魂飞往不同的地方，亦或是在某处徘徊些许时间。

当幸存的人们从家里走出来沐浴阳光的时候，发生在这个国家的诅咒与灾祸终于落幕。

当梅菲斯特他们脱离虚空重返现实的时候，塔薇儿和妮古拉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马车、魅魔还有安娜都在，一个没少。

“呜哇，好慢啊，等你们半天了。”妮古拉丝倒着躺在车顶上，她身上的衣服完美违背了重力，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无论怎么活动都没有掉落的迹象。

“辛苦了梅菲斯特少爷，还有大家。”塔薇儿在这边准备了热水和食物。

梅丽莎贝尔嘀咕着好巧啊，她在虚空里往外观察，发现一片安全的地方才出来，结果刚好撞见塔薇儿，巧到不可能是巧合的程度。

“你才辛苦了，专门在这里等着，嘛，过程和结果不用说你也知道吧。”

“知道。”

“真知道？”

“当然知道。”

梅菲斯特盯着塔薇儿，梅丽莎贝尔盯着梅菲斯特，这是什么奇怪的谈话？

不过今天的战斗到这里结束后，众人还是感觉精疲力尽，尤其是梅菲斯特需要好好休息，作为在场最弱的术士，精神力消耗蛮大的，需要躺在女仆的大腿上睡一觉才能恢复。

老剑圣盯着梅菲斯特，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比如追忆啊感想啊，不过梅菲斯特很平静。

“梅菲斯特，你之后准备做什么？是打算继续旅行还是回国呢，还是留在这里？”

“留下做什么，当领主吗？饶了我吧，我家里人知道了会疯的。”梅菲斯特可不想闹出外交纠纷，然后一把拉住梅丽莎贝尔，往后可是有大事要做，“我还要陪导师返回学院呢，以后的事情交给这里的人自己解决吧。”

梅丽莎贝尔本能拒绝这种说法，不过最后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啊，我才不需要你陪吧？或者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陪我回去？我本来就要回去啊，你也得返回学院毕业啊！你的论文还没做呢！有思路了吗？有思路的话应该我是陪你完成。”

重点是谁在前谁在后吗？梅菲斯特拿出怀表摇晃着看时间：“嘛，我现在对于论文的思路就像一片大海。”

出来旅行经历的事情随便他怎么水了，无论是安莉斯塔的故事还是克洛里斯的魔法，或者接触外神和深渊感知之类的，梅菲斯特反正不愁命题了。

“不过我有点担心这个土地的未来，冬天过去后这里的人会怎么样？”

这时莉秋抱着魔法杖摇摇晃晃，目光时常在塔薇儿和妮古拉丝身上停留，充满好奇。

“这里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在这里停留一些时间负责善后。”

“我和娜尔梅亚也是，会呆一阵子，所以你打算继续旅行的话不用担心这里的情况。”

“等这里的事情平息下来，我准备去你们帝国看看呢，不知道几十年过去了，死灵学科的魔法有什么新的变化没有，嘛，到时候可要好好招待姐姐我呀~”

莉秋和老剑圣都发话了，那么娜尔梅亚也会留下，有他们守护，当地的局面不用担心，尤其是有莉秋小姐，她的力量从根本上一人一国水平，在这边镇得住场子。

城堡倒塌之后，伊兰王国长达百年的统治宣告终结，这个时间在西方诸国优秀的匹配机制里不算短命的。

梅菲斯特作为解除诅咒的英雄之一，可以配合教会宣传获取声望，以天生优势接管土地，人心所向，拿到成为领主的门票。

但那样就有说法了，一个英格瓦尔特的贵族家庭小子跑到西方诸国讨伐邪龙成为当地英雄，然后顺理成章被推举为领主。你不能说这不合法，但太奇怪了，这是什么新的开疆扩土方式？

再说他学业初成，还是伯爵家的儿子，虽然法理不继承土地，但是好好工作获得功绩很容易就获得封赏，到时候也能得到好土地，挨着自己家边上他不香么，非得收拾伊兰王国这个烂摊子？嗯，他出门旅行是为了得到力量而不是来做慈善的。

得到克洛里斯和伊尔莎的灵魂驻留梦境，梅菲斯特没有直接增加魔力但多了两种可能，一个是吸收了克洛里斯大量魔力，学会他的魔法和力量，什么时候有疑惑了，也可以找克洛里斯直接交流心得，另一个则是得到伊尔莎的支持，没有魔力的时候可以跟她借，同时关于黑暗领域的魔法能得到她的帮助。

两位梦灵都不是普通野怪，梅菲斯特以后抵抗精神污染的时候首先能得到他们保护，尤其是克洛里斯的治愈之力能有效对抗深渊力量，很不错。

考虑到多说多错的问题，梅菲斯特暂时没把两人的存在公开，不过和塔薇儿对上目光之后，就觉得这事肯定瞒不过她。

那么这次有没有脱离塔薇儿安排好的剧本呢？

到了晚上，梅丽莎贝尔蜷缩在车厢里睡觉的时候，梅菲斯特还真躺在塔薇儿大腿上了，平时不觉得她有这么柔软，只有在一天劳碌奔波后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安心。

不过塔薇儿可会装傻了：“诶？你说什么剧本？人家可不知道有那种东西。”

梅菲斯特这时想看她眼神都看不到，从下的视线被完全遮住了：“那你说梦灵这种存在，它合理吗？”

塔薇儿轻轻点头：“存在即合理，不过若是按照常规的方法，一个注定会成为光辉的一部分，一个注定会诅咒缠身坠落深渊，二人的灵魂永远也无法结合。但现在，克洛里斯和伊尔莎成为梦灵，成为全新的生命。”

梅菲斯特好奇：“全新？”

塔薇儿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是啊，梅菲斯特少爷您还不知道吧，你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达到奇怪的成就，将龙魂轻易转化吸收成了梦灵呢，两个人庞大的魔力进入了你的梦境世界。”

咦？说到这里时梅菲斯特后知后觉，他招募两个人成为梦灵当然是为了强大，不过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感觉不到两个人的魔力呢？

梅菲斯特只在帝国学院里学习过梦灵的知识，这类生物很稀有，能直接保护人的精神和梦境，是术士的守护神，同时也算术士的蓄电池，不过术士承载的梦灵会分掉自己的魔力，自身魔力与梦灵的魔力相加不会超越身体的上限。

如此一来，培养梦灵本身也是一种双刃剑，毕竟是直接住在自己梦境里的家伙，还会平分魔力配给，相处不好容易背刺，而且作为独立意识体，虽然是保护术士的第一层防线，但是可能最先崩溃黑化，在抵抗精神污染的时候失败，成为噩梦灵反过来侵蚀主人。

因此学院方面并不是很赞成培养梦灵，这不是展现王冠之前该接触的领域。

可是放在梅菲斯特身上这种情况却变了，克洛里斯和伊尔莎好像消失了一样，梅菲斯特没被“撑死”，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梅菲斯特刚好可以做个梦看看。

很快梅菲斯特就睡着了，塔薇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嘛，既然是可以发生的事情，那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当然，在我假装不知道的时候，你的选择让我稍微感到有趣~这小小的反抗举动倒是蛮可爱的。”

单论一个术士的利益，吸收克洛里斯的力量是最佳选择，因为拿走全部医者的碎片，梅菲斯特可以直接满足晋升王冠的条件，但他选择了放弃。当然，从长期受益来看，放长线钓大鱼也没错，不过能真诚邀请两个人成为自己的梦灵，对他们的自由没有任何约束，这就不是任何一个术士能做到的事情了。

谁能轻易放弃合法的巨大财富呢？

梦里，梅菲斯特那荒诞的小镇突然变得不一样了，随着克洛里斯和伊尔莎的出现，镇子周围被一圈木墙给围了起来，梅菲斯特走在街上就听见远处伊尔莎的声音。

“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既然选择住在这片梦境就负起责任啊！”

“请你对人类的体力有个基本认识……”

“就是因为你不擅长体力活才会被人干掉，这辈子多注意，啊，是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望着木墙，梦境的世界不会像现实那样，为了防止外面的野兽袭击居民而特意制作围墙，而且梦境里也没森林啊，哪里伐木搞材料？

可是梅菲斯特找到克洛里斯两口子的时候，却看到两人抱着圆木，伊尔莎直接把木头插进地里，然后用手刀就砸进去，充分体现了什么是龙的基建效率，而克洛里斯就比较可怜了，在老婆承托下，他抱着圆木的身体看起来瘦小无力，挥舞大锤的动作好像白天没吃饭晚上腰折断一样根本没有精神。

“这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的梦境主体做个防护啊，以后要在这里生活嘛，当然做合理的保护。我们给你梦境施加的守护，以围墙的方式理解和展现出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你很奇怪……”

看到梅菲斯特，克洛里斯满脸得救的表情，哭丧着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奇怪的事情之后我给你慢慢说，暂时放在一边，现在请你给我评评理啊梅菲斯特，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梅菲斯特强行地抽出手，克洛里斯却死不放手，梅菲斯特坚持不听。

“我不要听你给我炫耀，闭嘴！”

“但是这真的，太过分了，我的灵魂可是人类，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直接消失的。”

“那就消失吧，之后的事情不归我管！”

“你是真的不知道，伊尔莎真的成了恶龙，还是个饿龙，饥饿的饿，我……呜呜！”

话说到一半，伊尔莎走过来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直接卡在身边。

“哦，亲爱的，这些抱怨属于家庭纠纷，不适合和小孩子讲。另外，梅菲斯特你的梦境有些太大了，你不是普通人类吧？”

“起码我现在觉得自己挺普通的，你是觉得哪里不对？”

“那你有去过别人的梦境吗？”

“有过一次经历，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梅菲斯特最清楚的经历是去过梅丽莎贝尔的梦境，没有更多经验了，伊尔莎瞅着他的脸仔细观察了，确定没说谎之后，脸色有点古怪。

“你就没觉得自己的梦境太大了吗？你有抵达过自己梦境的边界吗？”

“怎么说？”

“你仔细想想，你在其他的梦境里，就算有场景的转换，是不是也有符合梦境的表现方式？具有不连续的梦幻与想象，梦境之所以是梦境，那自然得是随心所欲的地方，可你的梦境就很奇怪了，目前我没发现边界和其他的场景，你的记忆难道只有这个小镇？这不合理啊。”

伊尔莎指了指身后还没完全封死的围墙，看到远处的风景都是迷雾。

“外面全是雾，有个方向是悬崖，不知道有多深，我跳下去好一会儿没落地，另外我往一个方向飞了大概四十公里，这四十公里完全是连续的，简直是个无限大的土地，让我好奇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类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