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3节

“那你们知道安莉斯塔这个名字吗？”

梅菲斯特问完之后，几个半人马相互交流了一番，都轻轻点头。

半人马运输员想了想：“安莉斯塔川啊，没啥特产不怎么关注来着，一般就把那里视为边境线了。”

看起来比较年长一些的半人马大叔倒是跑过很远的地方：“听说那边的山谷里有个很棒的百合花田，我有一次去那边镇子送货，听当地人聊过这个话题，不过那片山谷好像有很强大的亡灵徘徊，所以不敢靠近啦，我有冒险深入过，不过没找到花田。”

半人马重骑兵提醒道：“还有很多蜥蜴人都是从那边来的，小哥你最好别靠近了，蜥蜴人强盗一来就是几十上百的，很难对付。”

“百合花田？只有魔女才喜欢种这么多百合花。”百合花是魔女最喜欢的花，几乎什么地方的魔女有事没事都会养很多，这里有安莉斯塔名字、有安莉斯塔的公馆，很难说这个百合花田和安莉斯塔无关，找到这个地方招魂可能有概率发现些什么。

“哦哦！好像也有这样的传闻，是和魔女有关！”不过半人马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和梅菲斯特预测的一样，受伤的半人马姑娘静养几天就痊愈了，在医疗领域梅菲斯特觉得这世界的魔法简直万能，在极其简陋的情况下也能保证任何外伤都得到有效治疗，像这种伤筋动骨的伤口也只用两天。

又走了几天，梅菲斯特告别半人马物流，半人马们为了表示感谢，送了一小袋金币过来，跟金币装在一起的还有一些彩虹萝卜，这一样是虹玉石制造的萝卜块，看起来只有拇指头大小，算是半人马族的特有信用货币。

用彩虹萝卜无论是和半人马交易还是雇佣都会得到更多好感。

“感谢你救治了我们的小姑娘，这是谢礼。”

“客气了，在野外守望相助也算旅行者的基础了，说不定哪天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没有小哥的话那个小姑娘怕是得多受几天苦，而且伤到腿，能及时得到治疗没落下什么后遗症才是谢天谢地，光是这些钱还不足以表达我们的谢意，有没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

“那就帮我送封信吧，不需要太着急。”

“好的，包在我们身上。”

梅菲斯特打算给家里写封信，一是报平安表示感谢，询问老爹这边有没有支援计划，二是问一问塔薇儿的事情，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利用知识和力量在旅行中获得收入是探险者的基本技能，怎么样？梅菲斯特少爷？”塔薇儿露出精心练习过的愉悦微笑，在告别半人马队伍后来到梅菲斯特身边，发出悦耳的声音。

梅菲斯特捏着故意假装出来的嫌弃感：“去去，你这个屑女仆，半人马们围上来之后你全都在打下手，人一多都闷头收拾马车，不是巡逻就是看书，完全把我这个主人丢到一边了，要不是吃饭的时候还能递上一份干粮，这存在感低到我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么一个屑女仆。”

塔薇儿轻轻拉着缰绳，微微低头透过低垂的睫毛看向梅菲斯特：“但是这样一来，在旅行中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见到各种各样热情的人，难道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收集知识、寻找知识，有时候流浪汉的口中也许就有我们不知道的信息，这就是世界的有趣之处。”

有趣倒是有趣，这种随心所欲和异民族交谈的感觉很开心，比如问到马奶的问题和某夜店评鉴手册的问题时，半人马物流给梅菲斯特介绍了很多好地方。

人高马大的大姐姐们完全是肆无忌惮调侃着梅菲斯特，梅菲斯特相对淡定，现在更想变得聪明一点。

不过，有种被塔薇儿推着走的感觉，比如失而复得的金币……不，这是他劳动所得，但至少有了收入，口袋里也不再是空空如也。

过去梅菲斯特呆在这个新家族里，享受着衣食无忧，小时候跟父亲一起靠近前线的地方探望伤兵，自始至终都被护卫们保护得很好，就连说话交涉都是看着老父亲去做，在野外哪里适合扎营、哪里要安排警卫都是父亲和侍卫长商量的，梅菲斯特只是看着，就算偶尔提出意见也被当做考核的一环，根本没人想听他的意见。

而在学院一个人生活，梅菲斯特也不像现在这样外出旅行这么独立，一言一行借由自己把握，不用保持着贵族那所谓翩翩风度，随便大笑也不会有管家在耳边提醒“注重礼仪”，现在随心所欲多了。

马车继续在泥泞的道路上缓缓行驶，一个逐渐陷入贫困的领地总是有许多让人抱怨的地方，这一路过来遭遇过好几次盗匪，偏僻点的地方魔物丛生，地方警卫队全部守在一亩三分地上，梅菲斯特很怀疑帝国东部贵族还会骑马不。

“公馆就在前面了，这趟旅途来到终点，少爷您可以休息两天了。”塔薇儿轻轻拉着缰绳，最后这段距离尽量放慢速度。

“没事，并不累。”梅菲斯特合上手里的书籍，没事干就看魔法书，回忆古老魔法的时候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最早时候教会开发过叫做甄别邪恶的魔法，刚开始使用的时候真是制造了太多麻烦。

举个栗子，什么是邪恶？使用者在酒馆里测试魔法的时候，发现整个酒馆里所有人几乎都是邪恶的……

家暴过丈夫的熊人大姐、偷窥过女子的少年、使用诅咒系武器的战士、向魅魔买过一夜欢愉的酒客或者厮杀中胜利的佣兵，这些都被魔法简单粗暴地判定成了邪恶。

当然这个魔法经过了数千年的改良，现在颇有点程序正义的意思，到时候神职人员使用的时候会以神的名义来发动，倒是好用一些，但还是麻烦不断。

不过梅菲斯特大概明白了一点，侦测邪恶这个魔法起码能做到两件事，感应这个区域内有无生命反应以及感应这个区域里有没有负面情绪爆炸的生物。

“塔薇儿，我们要把安莉斯塔公馆仔细检查一遍，用侦测邪恶搜索每个角落，发现任何不协调的地方都要告诉我，还有这个魔法你会有用吧？不行的话我给你招录一份卷轴。”

“小事一桩，梅菲斯特少爷。”

“不过想搜索150年前的线索恐怕非常困难了，安莉斯塔公馆如今没有任何守卫力量，我们离开之后……”

梅菲斯特的声音戛然而止，没说完的话随着来到公馆前方悬在郁闷中，因为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公馆正门已经被暴力破坏了。

刚下车，梅菲斯特就在正门前发现熊的脚印，这世界许多野生动物在前面加个“巨”字就是魔物，它们确实有惊人的破坏力，尤其是巨熊。

帝国长弓兵的力量不俗，即使不是天生的魔法师，也会给他们补充魔力物质改良体质，即便如此许多巨熊依然皮糙肉厚，满开的帝国长弓也不一定能造成致命伤，碰到厉害一些的巨熊，就是把它们射成刺猬也依然保持行动力。

要是遇到树熊和岩熊就很惨烈了，不上破甲手段普通人根本打不了。

“看脚印似乎是树熊。”梅菲斯特蹲在不太规律的脚印旁边，这脚印看起来有熊掌的轮廓，但边缘凹凸不平能看出根蔓的痕迹

树熊，本质上不是熊，是树精拟态的产物，这种植物寄生动物身躯后重新生长了一套神经系统支配了生物的肉体，不仅获得宿主的全部力量，弱点也从弱麻痹、毒、电减少到弱火这一项，极大幅度增强了力量与防御。

对付树熊的时候仅仅是刺穿对方心脏只能说赢了一半，如果不把体内的种子也破坏掉，它们就和亡灵一样过阵子就能重新爬起来。

“我现在可不擅长对付这种重型生物。”梅菲斯特重新返回自己的马车里，在车厢挑挑拣拣，“弓弩可能都射不穿，用双手剑的话我可能会有危险，塔薇儿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当然是火攻啊少爷。”

“理论上如此，不过最好找个专精元素的法师，我的元素魔法是三脚猫的水平。”

“那么，您亲爱的女仆这里刚好有一本《火焰元素魔法指南》。”

塔薇儿给了梅菲斯特一个鼓励的眼神。

“如果被树熊占据了公馆，我们反而在野外露营真是太可笑了，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房子，少爷您应该打起精神，为主人担任前卫是女仆的优秀素质。”

她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取下大盾，并拿起一把双手剑，没错，这个屑女仆单手端起了双手剑，持剑的手无论从什么角度挥舞都是稳稳当当的。

“你真是给我提了个人生中最棒的建议。”

梅菲斯特接过这本火焰元素魔法指南，这本书并不陌生，其实不算学院教材，是市面上就能买到的普通魔法书。

火与水是两样生活必需品，任何法师都会简单掌握这两样元素的入门魔法，可以为生活提供便利，比如冬暖夏凉、野外烧水。

“你说我一个火焰激流会把房子烧了吗？”

“请用魔法扑灭哟，少爷，把公馆点燃的话，我们就真没地方住了。”

呼呼——火焰在梅菲斯特掌心跳跃，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摊开魔法书。

现在梅菲斯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房子。

“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考试前一天集中复习，同理，也讨厌在和重型魔物对抗前几个小时学习一门新的技艺。”

梅菲斯特一边练习魔法一边把痛苦和焦虑摆在脸上，这种无法使用最擅长的技艺，临时练习一门技能的感觉是烦躁的。

“技多不压身，梅菲斯特少爷，现在学习新的知识和以后再学习没什么区别，那么对于元素魔法您有什么感想？”塔薇儿依然是轻轻贴近，让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抚平焦虑的心情，通过温和的声音让梅菲斯特平静。

就跟前世一样，便利的科技生活也如同魔法，每年车祸死伤众多，触电和煤气依然会致人死亡，任何力量都伴随着安全隐患，而考驾照就是为了控制这些力量，各种规则的意义就是告诫聪明人该怎么做，但防不住智力残缺患者。

所以梅菲斯特对元素学科那帮人轻声细语、轻拿轻放魔法道具的态度表示理解了：“要说感想，大概就是烧死敌人的同时不要烧死自己吧，控制和掌握是元素学科的核心，怪不得他们不分平民贵族总会把优雅挂在嘴上，因为粗鲁的人大多会死于愚蠢。”

帝国学院出来的魔法师除非同归于尽，否则是不会在下雨天放闪耀雷击。

“说起来梅菲斯特少爷你不好奇么，为什么安莉斯塔公馆一直有闹鬼的传闻？从表面看也许这里盘踞着前代领主们的亡魂，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我们也在公馆里住过几天了，却好像并没有发现鬼魂作祟？”

“……是啊，它们倒是想。”

或许有鬼魂存在，但梅菲斯特不知道它们被怎么样了，魔法师对于亡灵的态度和常人不一样，梅菲斯特更觉得这世界能沟通的亡灵其实就是个“死掉”的人，除了有些性格缺陷之外，大多都可以交涉引导。

不过有一点亡灵学科在入门时说得很清楚，孤魂野鬼什么的处于长期丧失理性的状态，感情脆弱敏感极其容易产生波动，任何一种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到夸张的程度，同样，这一点对死灵法师自己也是一样的。

脱离肉体的灵魂总是有这个倾向，所以所谓的鬼宅如果不进行处理，很快就会变成凶宅。

“也许鬼魂搬家了，也许只是一时的沉睡，我们在安莉斯塔公馆没有住多久，不过现在抛开鬼魂不说，里面闯入了一头树熊就足够喝一壶的了。”

梅菲斯特握紧拳头，将凝聚的火焰抓成一团火星，然后戴上蛛丝制作的白色手套，在手背绘制魔法阵，魔法师们总得准备各种各样辅助施法的工具，现在刻下火焰纹章，在使用火元素魔法时能增加亲和力。

“把马儿们迁到安全的地方，准备出发吧，这附近既然会出现树熊，那么长久停留在外面也不是好主意，尽快把树熊讨伐掉。”

“也许公馆会因此遭到破坏。”

“那随便了，这么大个公馆总有两间能住人的房子，反正我最后还是宅到自己的小阁楼里，那清静。”

梅菲斯特被深渊领主折腾了那么多天，再恐怖的事情都接受过了，还承受住了，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小心感染风寒，要是照顾天天咳嗽流鼻涕的主人可是会很辛苦的，请答应您优秀的女仆，在战斗中也多多思考，保护好自己。”

“这种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前卫该说的，该小心的是你，老是让主人保护的话，你这女仆也太失职了。”

“居家女仆的职责范围中并不包括战斗。”

“你花钱武装车辆和拿起武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塔薇儿的女仆装都被银色甲片武装了起来，持盾提剑的武装女仆看起来与身高二米的欧克女战士一样可靠，不动如山。

很好，踏过公馆大门，进入室内吧。

再一次踏进安莉斯塔公馆，梅菲斯特的视线瞬间变暗了许多，瞬间的眩晕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努力扶着门框保持平衡，耳边传来诸多戏谑的笑声，好像是一群蜘蛛在四周看着无助的昆虫落入巢穴。

但不只是笑声，还有大火燃烧的声音、求救声、污秽的诅咒之语以及一个闪耀的身影。

梅菲斯特眨了眨眼，似乎看到剑光从身后的门扉瞬间闪入室内，斩碎黑暗，旋即无数的咒骂和嘲讽声渐行渐远。

这个过程好像只有几秒，因为梅菲斯特扶上门框之后意识又清醒了，就连塔薇儿也没有往前走两步。

刚才确实看到了幻象，不过也仅仅是幻象，而且和深渊领主“悄悄观察”不同，这份狭隘的恶感就是冲着梅菲斯特来的。

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吗？

“塔薇儿，等一下，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

“我看到了幻象，可是之前在公馆里并没有这种感觉。”

“这样啊，梅菲斯特少爷，你应该了解神秘学科里的命运论吧？万物皆有因果循环、命理缠绕，也许正是因为您开始调查、了解，所以被动卷入这因果循环中，当你逐渐接近真相的时候，真相也开始向你展示最初的面貌。”

好像是这个道理，知识越多灵感就越丰富，灵感越丰富所以才能看见更多东西，就好像低年级的术士们还不了解魅魔身娇腰软易推倒，他们最初的召唤课程都是召唤一些爬行动物或者独眼蝙蝠之类的东西。

反观掌握的知识多了，术士们一拍脑袋“哦，世界上还有这样神奇的生物。”然后了解这个生物是什么，接着就能在虚空中提出清晰的标准，指定召唤就越来越得心应手。

按照这个说法，现在梅菲斯特是因为了解许多安莉斯塔的事迹，开始有心调查关于她的背景和过去，或者说从她知道安莉斯塔这个名字这个人开始，公馆就该对他产生反应。

“现在我听说了安莉斯塔几个版本的死因，有谎言被戳穿后由帝国囚禁在这里寿终正寝的，还有作为安莉斯塔家女儿在史书上遭到政治迫害的，秽月故事集里则提到150年安莉斯塔死于与格拉蒙家族的纠纷中，以及你提到过安莉斯塔在这里死于饥饿。”

“那么考虑一下，这个凶宅里如果存在鬼魂，会有哪些身份？佣人、安莉斯塔家贵族、安莉斯塔本人。谁更强一些？如果安莉斯塔是普通人的话，那么贵族们的鬼魂会更强，佣人中只有少数接受教育和训练的人会更强，其中也可能存在曾经的骑士。”

“按照鬼魂生前的习惯，我们在公馆各个地方会遭遇的鬼魂也可能不一样，再加上一头闯入公馆的树熊。”

梅菲斯特简单计算了一下，然后得出一个简单结论。

“我觉得唐突了，先撤退，雇佣一支说得过去的战斗职业过来开荒……”

“理智的决定，少爷，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塔薇儿的声音有些无奈，并指着梅菲斯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