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17节

“……招募的学徒里居然有厨师，真是个意外的发现，将处理好的食物摆上祭坛，麻辣味的烤肉和香喷喷的烤乳猪居然能引来更多贪食的怪物，最近的实验中居然出现了稀有的魔人，我们开始确定召唤仪式的环境、时间、祭品可以更加准确定位想要召唤的生物。”

“……安莉斯塔大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要求新的学徒召唤恐魔，给予恐魔血肉，随后献祭了恐魔召唤巨魔，给巨魔洗澡收拾干净，然后切碎剁成臊子召唤贪食者，接着将活着的贪食者封印，召来堕天魔，接着抓捕了堕天魔招来魅魔，接受召唤的魅魔似乎有两千岁月，充满可怕的魅力，光是看一眼就让我感觉硬了，我想为她献上所有（这句划掉），大魅魔对饱食之后充满魔力又精壮的恐怖行者充满兴趣，安莉斯塔请求这位魅魔介绍虚空里强大又安全的生物，然后献祭魅魔（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安莉斯塔大人招来灵魂使者，将献祭给恶魔、交易给魔鬼的学徒的灵魂承诺献祭给灵魂使者，说实话我已经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可怜的学徒，虽然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他的灵魂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混蛋！你明白了什么？

梅菲斯特嘴角抽了抽，按理来说恶魔都相对憨憨，他们简单粗暴而且直接，做灵魂交易属于拿着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安莉斯塔怎么说服恶魔接受抵押契约的？

还有魔鬼，魔鬼一般都是单方面提供契约，看起来都很好，但死后灵魂归他们，人类爱签签，不签拉到，安莉斯塔又是怎么说服魔鬼接受抵押的？

还有最后的套娃召唤，梅菲斯特微微睁大眼睛，这个非常开拓思路，没错啊，召唤物也是新鲜的血肉，有魔力有力量，是可以当成祭品进行上位召唤的。

等等，教科书上好像提到过类似的方法，梅菲斯特急忙翻找身边的书籍，顺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相关操作说明。

学院不推荐这么做，因为召唤者往往需要一直维持仪式，输出的魔力随着时间和轮次节节攀升，别人一次召唤就支付一次的魔力，这种连续召唤等于梭哈了，控制不当会把自己榨成渣，太虚弱的话，下次召唤来强大的生物会把召唤者抓走。

“……我们在墓地进行了召唤仪式，失去灵魂的尸体居然也引来虚空生物的兴趣，但价值的衡量起伏不定，暂时还没有头绪。”

“……家主认为安莉斯塔大人的能力更具意义，提出新的要求，可是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安莉斯塔大人拒绝了家主的提议，原因不明。”

好吧，看到这里梅菲斯特就明白是那位家主心态膨胀了，即使安莉斯塔没有真正的魔女实力，可她的价值在魔女之上，目前来看好像没有亏待她的意思，不过当双方产生分歧的时候，安莉斯塔脑袋上不由得出现一个红色的“危”字。

“……现在要开始召唤伟大古老的存在，提取来自深渊的神秘之力，我们准备了最好的祭品，阿尔贝斯阁下带领学徒们召唤深渊之物，安莉斯塔大人旁观。”

“……我们失败了，犯下逾越深渊之罪，那个存在逐渐渗透了虚空之门，防护结界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它利用阿尔贝斯阁下凝聚成有形事物，无法观测它的面庞，阿尔贝斯阁下的面庞仿佛螺旋的深空，不知连接到哪里，更确切来说当我凝视那无色的面容时脑子里就产生一个概念。”

“……祂好像想帮助我们，传来‘善意’并释放‘安全感’，有人轻而易举就交易到无与伦比的强大魔力，我也如此，当我记录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就开始升华了，超越光与暗的领域，这位伟大存在对我们的唯一要求就是‘保密’，安莉斯塔大人也该接受这样的帮助，可是她居然拒绝了伟大存在的善意！”

这就是文献资料的最后了，其实前后加起来就五千多字，内容还算丰富，都是研究笔记，这位记录者也很有职业精神，怕是无论是看见了什么都在动笔，说不定身体发生变化都在写字。

那么这些资料算是搞明白了，可是安莉斯塔的死因还是不明，不过没有关系，确认的消息里安莉斯塔被埋葬在帝国边境，按照地图应该就在安莉斯塔川附近，之前发现她喜欢模仿魔女的喜好，因此对百合花情有独钟，善于奔跑的半人马们也听说了安莉斯塔川里存在神秘的百合花田，也许安莉斯塔就埋葬在那个地方。

好，下个目标就是寻找安莉斯塔的坟墓，然后利用老师的铃铛呼唤安莉斯塔的灵魂试试，说不定还能发现她本人的记忆碎片。

“塔薇儿，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外出，从现在开始宅子周围要做好保护，一楼锁死门窗并刻印魅影结界防止野兽，二楼窗户锁死，我不希望下次回家时又有什么魔物钻进来。”

“梅菲斯特少爷，我不太擅长幻术，而且我正在重新制造大门。”

“我也不擅长。”

可是屑女仆很忙，正在做木工活，梅菲斯特欲言又止，公馆大门似乎没有恢复的意思，所以塔薇儿才亲自动手的，那么布置结界的工作就得交给他了。

可是魅影结界是幻术魔法，作用是让生物看到最害怕的景象，对人类也如此，用来驱逐野兽再好不过，可梅菲斯特也不擅长啊，这是个冷门分支。

“好吧，在准备完毕之前，我再学一门魔法……”

梅菲斯特出门前清点财产，食物这种东西是持续消耗的，水果蔬菜更不可能久放，所以在出门前要去附近村子采购点食物，所幸上次帮助萝卜物流的半人马治疗伤员，梅菲斯特获得一些报酬，终于又一次补满了物资可以出发了，要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目前处于可持续性的身无分文中。

安莉斯塔川就在公馆往南走，由于被山脉阻挡需要从西绕路，毕竟马车被武装成了1级车，可以携带大量物资，经久耐用，两个人如果背着旅行包翻山越岭的话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驾车旅行的路上总体还算顺利，因为从公馆出来往西面走几天就是赫尔蒙特伯爵领，梅菲斯特家族的地盘，他甚至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再上路。

他们家族除了要在前线做贡献外，顺带守着帝国与艾尔芙洛依德森国的贸易路线，保障大量廉价且优质的粮食顺利进入帝国。

所以这条路长期有军队、骑士、妖精游侠和佣兵轮流保护，不过也只是保护贸易路线，稍微远一点挨到安莉斯塔川就不被保护了，而在山地的另一边，名义上还是格拉蒙家的地盘，可这里的村子基本保持自生自灭的状态，生活在这里的人靠河吃饭。

这条河流上游来自死腐海域，虽然水质在赫尔蒙特家和妖精顾问的帮助下保证可以饮用，但每年顺流而下的魔物起码有几百只，时不时就潜伏在岸边拖人下水，或者上岸潜伏到森林里，导致安莉斯塔川周边生态险恶，因此格拉蒙家的税务官来这里也收不到几个钱。

在这附近生活的百姓本身就是穷鬼，没油水可榨，他们穷到什么程度呢？每天就在河边打打鱼，打完鱼吃饱了就休息，然后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基本不种地，没有任何额外收入

过了安莉斯塔川就能看到荒漠，对面蜥牙人的强盗过来了都可能忍不住给他们支援点粮食。

可以说这里虽然隶属于帝国领土，但被格拉蒙家放弃了，当地百姓自生自灭，没有税务也没有兵役，摆烂当日子人。

梅菲斯特来到安莉斯塔川附近的村子后，愣是连一家旅店都没有找到，只能在外露营。

在露营休息期间，梅菲斯特和塔薇儿寻访当地村子，确实如半人马说的那样这里啥特产也没有，毫无商业价值，不过的确流传着山里的百合花田的传闻。

“所以这里为什么还没被魔物给毁灭？”野外类似树熊的危险魔物也不少啊，以当地村民的战斗力，来一头凶暴点的巨熊大概就能把他们都扬了，这个村子的生态已经到了梅菲斯特的未知领域。

“要说为什么，那应该就是存在什么隐秘的守护者吧？梅菲斯特少爷，您看这里。”

塔薇儿找到一具魔物尸体，看起来是受到污染的树精，这种拟态树精是寄生在树木上，把树木变成会根须蠕动的爬行动物，体型巨大，长出类似手脚的树枝。

它的尸体从中间被狠狠斩开两个口子，看起来第一下砍歪了，第二下才致命，看起来是某种大剑，几乎把树干斩断，树精的核心种子直接破碎。

“那估计是什么厌倦了战争的强者隐居在这里吧，除了这样的解释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个村子能存在下去的理由。”

可是这样就有个疑问，在学院藏书馆调查的时候，这里应该是安莉斯塔的家乡，当年还在安莉斯塔家族统治的时候可没这么烂啊，然后150年过去了，这里的守护者难道依然存在吗？还有放任村子这样碌碌无为真的没问题吗？

梅菲斯特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又转了一圈，村民们都是悠闲度日的小能手，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远远看几眼后躺下。

村民除了每天打鱼、找果子、吃点菌类外，几乎都躺在外面晒太阳，没有一个人像强者，梅菲斯特更是一个向导也没找到。

这地方当年能蹦出个安莉斯塔是不是榨干了土地上的所有潜力啊？

“算了，我们靠自己吧。”梅菲斯特返回车里准备材料，在地上画一个能站进去的魔法阵，手里拿起谷物种子和果实举起来，这就是仪式和祭品都准备好了，最后拿出梅丽莎贝尔导师支援的白色召唤铃铛。

这一次梅菲斯特进行的不是虚空召唤，而是野性呼唤，理论上需要运用一定的自然学知识，也就是德鲁伊学科的基础，好在梅菲斯特略懂一点。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鸟儿啊，我可以保障你们安定的生活、给予稳定的食物来源，请聆听这小小呼唤，寻找这片山脉中隐藏的白色花田。”

摇晃白色召唤铃铛，温和空灵的声音并不大，却能渐渐响彻整片森林，周围偶尔传来鸟儿鸣叫的声音，它们并不能听懂梅菲斯特的意思，但魔法的咒语会将意思传达给动物，类似于心灵感应。

起码能让它们明白一个道理“有人说要包养，条件是找到百合花田”，然后因为很多鸟儿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所以它们只是被吸引过来而没有落下。

梅菲斯特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不停摇铃，为了呼唤更多鸟儿过来还跳起小黄莺之舞。

魔法有时候就是这样寂寞的过程，自然界没有虚空那么热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只麻雀从树梢直直飞下，落在梅菲斯特抬起的手臂上啄食谷物，在吃掉这些谷物后，梅菲斯特和麻雀之间建立了魔力感应。

双方的契约是梅菲斯特以后会一直养育这只麻雀并保护它，直到这只小动物死去，而这只麻雀会带梅菲斯特找到山里的白色花田。

有了使魔引路，梅菲斯特拿上弓和剑，带着塔薇儿进入山中，知道路线的麻雀飞飞停停，很快深入山里，他们从上午一直行走，翻入山谷中，在黄昏之前终于找到了传闻中的百合花田。

这里路线确实很隐蔽，一路上都是塔薇儿用剑劈开灌木清理道路，最终才勉强找到这里。

“居然真有这种地方，真漂亮……”

这片山谷中全是百合花田，可以清晰感受到土地里有一股神圣的力量持续环绕，令这里的百合花违背自然规律四季长存，站在边缘眺望花田时犹如欣赏雪景。

“高情商的男士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提前准备好戒指什么的。”

“我情商低。”

梅菲斯特走进花田，试图寻找这里不同寻常的地方，不过深入百米之后，依然什么都没看见，直到在一片石壁下发现了一个人影。

梅菲斯特看到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背影，穿着一件伤痕累累的银色铠甲，上面曾经有许多神圣金色纹理，但似乎被刻意摩掉了，铠甲上还充满许多发黑的血迹，由于是蹲在花田中，所以走近到二十米内梅菲斯特才发觉他的存在，或许曾经这身装备非常贵重，但如今破烂不堪。

“请离开这片花田，我不希望此处的安宁被外乡人打扰，离开吧。”

听到盔甲里传来苍老的声音，梅菲斯特才意识到这并非遗物，而是还活着的垂暮老兵。

老兵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但他的背影依然支撑着盔甲与披风，即使半蹲在地上，也无法看出他在守护什么，梅菲斯特还想向前走，却再次收到老兵的警告。

“请止步，年轻人，这片花田并不是表面上的美丽，它还伴随着危险，比如我。如果你继续向前，我将不得不夺走你的性命，因为我无法确定你为何而来。”

“你是谁？”

“……”

梅菲斯特只好停下，这个地点这个装扮，稍微懂点历史就能猜到老兵的身份了，只不过想听到他亲口回答。

果然，老兵沉默片刻，或者说这个古老的名字唤醒了他的思绪，不过他依然没有动作，仅仅是跪在石壁前挡住了某物，如果不是发出声音，梅菲斯特还以为在和一座石雕说话。

“你可以叫我贾斯汀。”

“所以黑之魔女安莉斯塔埋葬在这里对吗？你在这里守护了百余年之久。”

这可真是执着而单纯。

“没错。”

“我意外了解到安莉斯塔阁下的过去，认识到她是一位真正的英雄，然而许多人对安莉斯塔阁下的认识有失偏颇，我希望调查真相撰写文献，纠正世人的看法。”

“你了解多少？”

梅菲斯特首先抚胸行礼向这位前勇者献上敬意，这个世界秩序混乱，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看看大地图上那荒古黑森林的腐地与魔神就能感受到十足的恶意，而勇者们正是与“邪恶”概念相对，始终追求正义的人。

他们可能从小就接受神祇的启示，接受严格到苛刻的试炼获得崇高的力量与加护，然后为追求正义的事业奋斗终身，然后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勇者。

不过要谨记，真正的勇者从来不是拔出神器、被神选拔的人、由某些组织推选指定的人，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勇者，只有做出真正丰功伟绩的人才值得冠以勇者的称呼。

或许人们对勇者最直观的印象是打败魔王，比如贾斯汀讨伐了宵暗的魔王，却很少有人关注他的日行一善，看过贾斯汀的生平之后，梅菲斯特才知道他修理过多少桥梁、帮助过多少路边受难的人、净化过多少受诅咒的土地并帮农民们耕地丰收。

讨伐邪恶是贾斯汀的最终使命，他从来不会为了履行神赋予的使命而放弃任何一个眼前受到困难的人，同时不会因为帮助受困难的人而怠慢使命导致灾难扩大，在历史书里他就是这样追求完美的人。

“我从帝国藏书里看到了你们的历史，阅览了150年前你们的故事，也了解到发生在安莉斯塔公馆的灾难，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召唤了什么，然后把一切公之于众。”

“够了，年轻人，过去那场灾难还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无知的术士阿尔贝斯一意孤行，沉入虚空深处呼唤了深渊中的存在，他成功了，随后来自于上古的恶意淹没了他，借由那副躯壳进入现世，安莉斯塔唯一能做的就是封印它。”

“封印在这里？”

“……”

老勇者没有继续说话，沉默就是回答。

梅菲斯特盯着老贾斯汀的背影，提出质疑。

“这么引人注目的百合花田，还有过去了150多年，你的寿命也快到极限了，未来怎么办？封印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当时无法消灭敌人，那么封印就是拖延时间，将问题留给后人解决。贾斯汀阁下难道会认为这股邪恶的力量会被真正遗忘吗？就算我现在离开，又如何保证未来不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他们很可能会通过梦境中的低语找到这里解除封印……”

“年轻人，正义是存在的，只是你和我都太弱小了，我在等待时机。”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塔薇儿拍了拍手，梅菲斯特感觉一阵恍惚，回过神时明显感觉到天空的光线发暗，头顶被眼睛覆盖，百合花田下不再是扎实的土地，而是弥漫起虚无的泡沫，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黑色的触须在周围摇曳。

“拥有某种能力的凡人，都可以称为某种力量的支配者，然而他们可以支配力量的时间过于短暂弱小，转瞬即逝无法发光发热成就永恒。而上古时代最早诞生的生命意识，以及来自宇宙天空之外的生命体，祂们可以支配的力量更为强大，才真正有资格称为世界的支配者，而现在，我们将其称为神祇、现神。”

“……”梅菲斯特看了眼塔薇儿，欲言又止。

“新诞生的支配者不满旧时代支配者的统治，于是年轻人们发起挑战，带来秩序的更迭，他们上升到至高的领域，成为被人崇拜的星辉高悬天穹，战败的古神犹如鲸落般坠入虚空不断下沉，遗骸会作为虚空最美味的养分，最后犹如碎片般破烂的意识总有一天会重新聚集，等待重返天日的时机，这就是阿尔贝斯召唤出来的东西。”

“呃，塔薇儿啊，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梅菲斯特又走远两步。

“不要疑惑，比起现神，古神诞生太早了，祂们更像动物而且不擅长学习，现神尤其是半神唯一拥有的优势就是知性，他们懂得蛰伏、联合和窥伺，将一个个古神击败，从这一点来说现神将世界从旧的支配者手中解救出来完全是利大于弊。”

“那还得谢谢它们。”梅菲斯特又走远两步，这气氛突然不妙起来，于是暗暗戒备起来。

不过有什么意义呢？

“实际上阿尔贝斯很年迈了，作为人类他最大的悲剧就是渴望永生，因为就算想成为巫妖也是需要门槛的，够不着门槛的可悲术士只好寻求他无法掌握的力量，而安莉斯塔一直在为他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