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24节

“……完成这个契约，我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命运无常，就算是我也不能违背这个规则，我们之间的契约中的一半生命，是命运赋予你总和的一半，也许你能活到80岁，拿出一半你还有40年的寿命不是吗？”

魔鬼进行了简单比较。

“不过别忘了，你得到的魔法知识能让你完成升格，获得更悠久的寿命，对人类来说300多年的时光已经很久了，哦，对你而言只有150年，不过这已经非常优越，少年，你要知道这本来就是你无法获得的力量，正常来说你连150岁也活不到不是吗？未来的事情现在谈论为时过早，重点在于现在，你是选择平凡无奇的数十年，还是想要获得这传奇的百余年？”

“我……”

没等梅菲斯特思考多久，魔鬼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契约。

“我明白你的顾虑，没有多少人能轻易放弃辉煌的人生，那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如果你同意在死后将灵魂交给我，那我将赋予你以上提及的所有能力，你想要召唤的力量、无穷的知识和完美的人生，这一切你都能拥有，至于死后的事情，少年，你认为人死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打开契约，将人心的渴望明码标价，展现在梅菲斯特面前。

“和我签订契约，改变你那平淡无奇的一生，成为大魔法师。”

“你这契约保证能行吗？”

“你看现在哪有这样优厚的契约？别的魔鬼可不会像我这样为你分析种种利弊，所以……”

梅菲斯特向魔鬼伸出手，越过界线，触碰术士的禁忌。

魔鬼勾起得手时的微笑，她的内心在庆贺，可是下一秒这笑容就将永远凝固。

梅菲斯特一把拽住魔鬼的手，狠狠拉过来。

“！”

强大的封印魔法突然生效，召唤仪式附近的空间被完全笼罩，魔鬼感到身体瞬间陷入了流沙深处，无法行动也无法呼吸，一瞬间就陷入恐怖的束缚中。

梅菲斯特的魔法瞬间打破现世与虚空的界限，产生了短暂的裂隙，也就几秒内的时间，魔鬼被梅菲斯特从虚空拽进了现世，陷入封印魔法中。

“人类，你！”

她的脸上出现惊慌，刚抬起头，看到的是梅菲斯特平静到渗人的脸。

“魔鬼，你上当了。”

交流不过是拖延时间，说的话太多则会流露出空隙，放松了警惕，这个魔鬼在降临之后再也没有读出梅菲斯特内心的想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法行动。

在封印魔法的作用下，这个魔鬼的身体从脚下开始出现石化般的现象，身体、皮肤、脸颊也开始石化，封印术也疯狂榨取它的魔力。

“我要……诅咒……诅……”

魔鬼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是却看见梅菲斯特双手合十，摆出十分虔诚的模样。

“代表生命之神，祝福你，不知名的魔鬼，其实你幻化的模样我还挺喜欢的。”

一道祝福的光辉在魔鬼头顶落下，却洒在石化后的雕塑上，这用来封印古神残骸的力量，欺负魔鬼简直立竿见影。

这魔鬼在意识消失前的一秒也差不多气吐血了。

“你这演技精湛啊，我刚才都差点信以为真，准备介入仪式了。”

梅丽莎贝尔啧啧称奇，从一旁走出来检查魔鬼雕塑，感觉跟真的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她提出一个问题。

“这个魔法对人使用怎么样？”

三个步骤，让魔鬼自投罗网。

“关键是提前布置好封印用的魔法，然后控制思维诱骗魔鬼放松警惕，整个过程中唯一能碰到她的机会只有签订契约的瞬间。”

这场仪式中梅菲斯特掩盖了真实意图，其实全程思维僵硬，尝试伪装思考才一晚上，现在投入实战让他很不舒服，但他没有产生纰漏，成功欺骗了魔鬼，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很强的样子。

梅菲斯特伪造了思想，再看他这个年纪、他那套说辞、他的心理反应都符合剧本上的嫉妒原罪，各种上头表现让他符合三流反派的人设，魔鬼看了就高兴，试试就逝世。

“不是屏蔽，而是控制思维？嗯，你还会这个？”梅丽莎贝尔敲打魔鬼雕塑的时候意外看了梅菲斯特一眼，这不像是传统学生能掌握的技能，而梅菲斯特也并没有因此得意，当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术士给自己设置完全心灵屏蔽，一看就是会玩的，魔鬼多少会有所顾虑，伪装思想，看起来毫无防备，再加上年轻，让她把我当成一个利欲熏心的傻子，才能顺利签约，说白了就是信息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谁教你的？”

“我看到许多文献中记录了高阶的虚空生物有读心能力，就在思考防备的策略，在朋友的建议下学会的伪装技巧，好像是有用了。”

“很好，比死读书强。不过你要注意，欺骗召唤物与翘起杠杆一样，比起公平带来的可控性，欺骗很容易带来难以预测的后果，在你以后的召唤生涯中，尽量不要去欺骗高阶生物，如果有必要，那就像现在这样利用之后将其封印，然后彻底杀死，以绝后患！”

梅丽莎贝尔陷入思考，她当然不知道塔薇儿的事情，使一切看起来都像梅菲斯特的领悟，但他过去并不是这么出色的学生。

“梅丽莎贝尔导师，如果公平交易的召唤物，在某天冒险中发现背叛召唤者能得到更大的利益时，还能信任它们吗？”

“这就看术士的智慧了，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是明白人。”

梅丽莎贝尔拿了几本书垫脚，最后勉强踮起脚尖从架子上取下记忆水晶，刚才进行的测试对梅菲斯特来说是很好的证明，他几乎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抓捕了恶魔，带回来的魔法价值很优秀。

这个优秀倒不是说其他魔法不能与其媲美，以梅丽莎贝尔的眼光来看，现在她掌握的魔法中，威力比这个封印术大的魔法生效速度略慢一些，而且难以隐藏，封印速度快的魔法则不能瞬间把魔鬼从虚空界拽过来按死，对方肯定能反抗十几秒。

再说梅丽莎贝尔可没练出伪装思维的方法，她的做法简单粗暴，就是把自己武装成堡垒，完全屏蔽心灵，亮出魔力气场，让召唤物看到她就知道不好惹，大家正规做交易。

欺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用这种手段的术士大多难以善终，遭到背刺的概率相当高。

“你先回去吧，这份魔法我也研究下。”

梅丽莎贝尔一直观察梅菲斯特平静的模样，没有因捕杀魔鬼而高兴，也没有对封印魔鬼之后的事情有任何兴趣，不像那个内法部的变态一样将战利品收藏起来，梅菲斯特看起来只像贵族在狩猎季时打了只鹿。

确实，这个孩子基础成绩都很优秀，入学开始就展露天赋，不过魔力素质只能说中高，梅丽莎贝尔觉得他只是贵族家庭资源多才显得优秀，知识水平集中在数秘术和哲学上，这完全可能是得益于贵族家庭的早期教育，从小就被家庭教师熏陶着。

可是现在梅菲斯特不是成绩上的优秀了，他的心态和技术越来越符合真正的术士，冷静是最好的表现，不过要说真正发现梅菲斯特优秀还是从最近开始。

契机是什么，以那次失败的召唤为开始吗？梅丽莎贝尔想到梅菲斯特突然离开学院的事情。

给梅菲斯特两次检查都没有发生异常，可梅菲斯特确实在明显变化，没有异常可能才是真正的异常。

虽然这位学生的调查经历和报告都符合事实，但梅丽莎贝尔开始在意起来，他的梦境荒诞孤寂，那天的童谣其实找不到什么线索。

还有这个年龄的孩子直面古神残骸完全没事吗……？

“现在这个魔鬼怎么解决？”梅菲斯特开始活动胳膊。

“我帮你处理，和魔法资料与论文一起拿去内法部更好审核，最后多半用锤头封印解除，给她个痛快。”

术士们很讨厌魔鬼，他们对战争没多大帮助，很多还只是乐子人，更多只是捉摸着怎么获得灵魂，几乎没用的典型。

等梅菲斯特离开以后，梅丽莎贝尔重新修正了召唤魔法，她这个级别的魔女要召唤自然不是用学生的传统仪式，起码以元素领主或者持名恶魔为目标。

“环伺在虚空中的生物，以梅菲斯特·赫尔蒙特·沃尔夫冈的名义，呼唤他的见证者，任何聆听过少年声音的生物，请在此回应我的召唤……”

英格瓦尔特帝国人的名字格式习惯将名放在首位，第二段是家族名称，第三段才是姓氏，之后如果有需要可能还会以历代祖先的名字作为衍生下去，固执的矮人就保留了这个习惯，以至于一个矮人的全名可能就是一篇千字作文。

他们认为这样除了记录荣光之外，就是可以有效防备诅咒魔法，事实上也的确物理切除了部分诅咒魔法的应用。

梅丽莎贝尔召唤虚空的生物、拿出等价的祭品，梅丽莎贝尔还在身边筑起城廓般的高墙。

“答案…与见证…就在此处……”

“说出你的名字，不然我要回去睡觉了。”

“没有…这个…必要……你也是被……憧憬的人……”

梅丽莎贝尔听到了虚空的呼唤，虚假的声音经常会诱捕术士深入调查，更深层次的魔鬼往往不是跳出来主动接单，而是饵咸钩直，就像梅菲斯特刚才召唤的魔鬼，魔鬼中的大佬也在等个有缘人。

术士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以，我放在这里，你有本事自己来拿，但代价就是你会越过那禁忌线，先一步来到虚空的世界。

梅丽莎贝尔不虚一般的魔鬼，但谨慎是没有错的，今天也没有用占星术看看宜不宜召唤，现在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声音有些诡异。

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来自悠远的地方，梅丽莎贝尔尝试锁定来源，但脑海中抓不住一丝灵感。

停下这场召唤吧，今天引来了奇怪的东西。

“梅菲斯特…的召唤……没有失败……因为……他召唤来了……”

梅丽莎贝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因为这句话而迟疑，但对方停在真相前的门槛。

可是下一秒，梅丽莎贝尔突然感到世界被拉远，身体一下坠入深邃的黑暗，她向深处沉没，周围却向上升起无数绚丽的泡沫，她失去了对魔法的一切感知，所有的防御魔法不是说失效，而是完全没有反应。

不过梅丽莎贝尔还是很镇定，她能确定现实中的身体在坚固的防御壁垒中被保护着，那么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就要注重灵魂、心灵上的防护。

所以很快，梅丽莎贝尔就在这空洞无物的世界找到真实的感觉，下坠的速度停止了，她漂浮着，接着一点点找回身体的感觉，发现了视线、发现了声音、发现了感觉，丰富的魔力好像纷至沓来，这个地方仿佛有无穷的魔力。

这时周围的泡泡开始发生变化，从原来垂直向上的浮动，开始变成在梅丽莎贝尔头顶聚集，接着汇聚成一团最璀璨的光辉，可是当光芒达到极致的时候突然变成绝对的黑暗，整个空间瞬间褪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泡沫向四周冲散。

刚才那断断续续的话语补完了没有说完的结论。

“我。”

空间转换，梅丽莎贝尔愣愣看着直接出现眼前的巨大眼睛，她被吸引住了。

这并非是眼球之类有形之物，而是与黑暗为一体，与这整个世界面对面凝视着对方。

祝圣的祷词在这里不起作用，虚空不属于现神们的服务区，梅丽莎贝尔独自面对未知的存在，她的想法和思绪就像落入大海的水滴默默消失。

没有尽头的等待让时间显得异常漫长，但又好像只是一瞬，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梅丽莎贝尔重新落在现实世界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化，随着收束仪式，魔力掀起的气流轻轻吹拂，这才让她注意到身上出了冷汗。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现在梅丽莎贝尔依然能感到那如芒刺背的视线，那个神秘未知的存在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观测，不停侦测却毫无收获，梅丽莎贝尔连续加强魔力防护还是没有效果。

她走进工坊后专属的私人储藏室，从里面拿出来自天域的神圣护符，然后点起一盏提灯挂在高处，作为一名魔女却向女神虔诚祈祷，可是没有效果。

这似乎神在眼前，那视线依然在身后，甩都甩不掉，这加重梅丽莎贝尔的焦虑。

梅丽莎贝尔想了想决定去神殿，学院和神权国关系密切，为了保护好术士们，同时也是为了展开神学课程，学院里就有神殿所在，感到精神遭到污染都可以前去求助。

但是在她刚动身的时候就好像看见四肢缠上了无数锁链，稍微有点力气就能挣脱，锁链化作粉末，但梅丽莎贝尔却感到毛骨悚然，仿佛受到警告一样。

她的灵感这时一直在报警，头顶达摩克利斯之剑好像钟摆一样摇晃，就算梅丽莎贝尔十分娇小也忍不住心惊胆战，她脸色略微苍白，咬着牙思考对策，不知不觉就连脚步也显得无力，因为梅丽莎贝尔感觉每走一步都好像会坠入万丈深渊，好像身体失去了真实的感觉，每下都像踩空一样无处着力。

真实的世界现在像纸一样脆弱，在虚空深处那个未知存在的干扰下一直很镇静的梅丽莎贝尔渐渐无法集中精力，或者说过于集中精力导致思维带宽都被这件事情占据，就连身边的环境也无暇顾虑，在旁人看来她就像连续熬了一周没睡。

实际上，梅丽莎贝尔今天确实失眠了，一般中午会睡饱饱、下午有机会就睡，到了晚上准备好讲义就爬床的梅丽莎贝尔现在什么也不做了。

她来到布雷希特神殿，寻找灯火、福音与治愈的女神帮助，可是无论是登上神圣的殿堂，还是询问看守的骑士与神官，或者站在神像前，那时的注视感依然没有消失，甚至在她盯着神像的时候，梅丽莎贝尔有几个瞬间感到空间错位，一个与她颠倒的女子从上方捧住她的脸，单眼相对，几乎贴在了一起。

神官神圣祝福纯洁的圣歌没有驱散梅丽莎贝尔的焦虑，反而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更加惊慌。

“要冷静，这些年什么没见过？”梅丽莎贝尔从神殿出来后轻轻拍打胸口，“看来有什么更强大的生物在学院里徘徊，梅菲斯特当时强烈要求进行了所有精神鉴定就是因为这个吧？仿佛被吸灵怪卷住脑袋却始终无法摆脱这样的恐惧，虽然他看上去已经平静了。”

也许是贵族家庭帮他做了点什么？还是这位好学生靠自己的意志抵挡了侵害？毕竟现在轮到她遭难了，或许梅菲斯特已经摆脱了它。

梅丽莎贝尔又返回工坊，放下身上的护符，开始拿出坩埚，接着研磨草药，捣碎魔力精粹，扶着额头配置魔药。

术士职业要学会保护自己，梅丽莎贝尔调配了热乎乎的安神补脑秘药，先保证在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

梅菲斯特也是连续几天的忙碌，现在有三件事情摆在他面前，把找到的强大魔法整理之后上交国家、以安莉斯塔的奇妙故事完成术士论文、为安莉斯塔写传记。

现在第一件事情等结果，魔法他已经给了，感觉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他用起来顺手、简单，其他人也一定没问题，第二件事情也遇到麻烦，把调查报告和论文一并提交后石沉大海，学院和皇室都没反应，第三件事情则属于写小说，梅菲斯特开了个头就咕咕咕了，最近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