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299节

梅菲斯特从地上捡起一把骑士用战戟，吩咐一些利刃魔来收敛观察站里的遗物。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好像脑子里有个开关被打开一样，来到这里之前我想着是尽快完成任务回去享受生活，看到这里的景色我终于有了点危机感。”轻轻擦拭战戟，恢复闪亮的光泽，梅菲斯特将它插在脚边，“其实我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但我现在深深感到这个世界的恶意，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那就必须主动出击，就这么简单了。”

伊沙尔耸了耸肩，很快走到一边，只是临走时拍了拍梅菲斯特肩膀：“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可能没有优秀到人人崇拜的程度，人格魅力也仅限于颜值，但是嘛，有危险的时候真敢上啊。顺便一提，真羡慕你出生在一个强大的国家，我和亲爱的一路颠沛流离经常饿肚子呢。”

大量召唤物在沙漠散开，梅菲斯特打算做到掘地三尺的地步。

不过说真的，术士展开召唤物，那画风确实有点邪恶。顺便梅菲斯特不知道，另一条路线，齐格琳德那边有死灵法师，也是大批骷髅僵尸幽灵在沙漠行军，也是颇为壮观。

有时候神权国家把帝国军魔化一点也挺正常……

也就德鲁伊的鸟语花香和元素学科的漂流生物看起来美丽点，当然炼金学科能开高达也挺让人羡慕的。

梅菲斯特也开始自己领域的调查，放开感知域，尝试感受深渊的力量，第一个感受到诡异痕迹的地点是观察站骑士宿舍之一，来到这里时看到娜尔梅亚正在检查附近的痕迹，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梅菲斯特环顾周围，这边似乎是经历过战斗一样。

“很多抵抗的痕迹，明显如墙壁上的伤痕就不提了，房间里的脚印、沙地上已经开始模糊的凹痕，都表示过这里失踪的人试图战斗过。”娜尔梅亚连续为梅菲斯特指出了接近二十人的痕迹。

梅菲斯特心情复杂，这水平不去刑侦浪费啊……不，之前是不是还想过娜尔梅亚不去考钳工可惜了？

梅菲斯特一边听一边记在心里：“战斗？为什么特意这么说？”

娜尔梅亚开始解释：“战斗和反抗会有细微的区别，如果遭到袭击，反抗的话，那么敌人起码得有实体，双方相互抗争、撕打会形成十分明显的痕迹。但是战斗，这里的骑士尝试攻击某种没有实体的东西，但是失败了，所有攻击落空，极意的破坏完全是看起来几乎是随意、毫无章法散落各处，英格瓦尔特的骑士都是相当优秀的战士，他们的攻击不会这样随意。”

梅菲斯特也有差不多的想法：“看不见的敌人…不，应该是摸不到才对，这里的防御结界还在持续，许多房间还有法师的个人防御壁垒在持续运作，骑士们也都有攻击姿态，这说明他们看见了敌人，但毫无还手之力。”

有了这类特征，梅菲斯特第一反应是想到了黑森林的幽冥，那玩意为什么可怕，就是几乎没有形体，除了特定强化视觉的魔法没有观测它们的办法，即使能看见，对方超强的冰冻伤害和力量也非常棘手。

普通的幽冥都能轻易击碎巨像的装甲，而碰到血肉之躯能在瞬间冻结，也许观察站的人遭遇了类似的敌人。

观察站里其实存在许多日记、日志，外出执行任务的骑士、法师都是受过良好教育，因为特殊的工作情况，帝国人出外勤都会纪律性写日记，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失踪、发疯的时候，过来调查的人可以了解事情来龙去脉。

但是日记也可能成为传播疯狂的工具，这种事情先忽略不谈。

观察站的日志则是他们在这期间对魔力异常现象和占星师的观察记录，都有极高的调查价值，在人员失踪后，这些东西都被收集起来了。

奥特琳德头盔下的表情梅菲斯特现在看不见，但一定很沉重，利刃魔们已经把观察站里所有武器装备收集起来，起初奥特琳德对于他们将这些遗物随意堆积很不满，现在她正在分类和寻找铭牌，将其记录造册。

“梅菲斯特大人，根据装备数量来看的话，观察站失踪者有78人，包括了后勤、使魔全部失踪，能利用虚空漫步将它们先送回国内吗？”

“可以，你做好分类、记录后告诉我，我来传送。”

到底是什么存在能轻易抹除帝国军人的存在呢？

梅菲斯特仔细检查了这些装备，有种异样的感觉，它们过于干净，仿佛被什么力量净化过一样，在这风沙之中只是抖一抖就会闪闪发亮，帝国装备的质量再好也不至于时刻跟用了清洁剂一样，魔法也无法保证永不磨损。

梅菲斯特反应过来，或许正是因为太纯净了，反而显得异常。

梅菲斯特决定再回到占星台看看，突然想检查一下星体仪有没有异常，在这里贾斯汀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梅菲斯特，你看看这个星体仪。”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钻石的镜片和一些聚光的零件几乎熔毁破碎，可是感受不到造成破坏的任何力量，正因为如此，我怀疑可能是……唔，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但我认为这可能是神术造成的。”

神术是信仰的力量，不是所有神术都会充盈力量，比魔法还要唯心，应祈祷而存在，某些时候确实不留痕迹。

梅菲斯特先记下来，然后开始检查星体仪。

现在魔法技术发达了，地上世界又不太平，就有人诞生了航天梦，喊着这颗星球已经不能要了，要开发新世界的大有人在。

梅菲斯特对占星术只停留在了解，起码对如何使用魔导星体仪有认识，不至于做出进厂拿榔头四处敲打机床，或者上手就扭狙击手的瞄准镜那种事情。

仔细检查之后，梅菲斯特将星体仪拆卸下来，发现核心还在运作，并充满魔力：“咦，这个星体仪内部有个封印，贾斯汀你帮我护卫一下，我试着解开封印看看里面藏着什么，这可能是占星师留给我们的警告。”

贾斯汀看到这些魔导零件就头疼，在过去为了凑齐旅费，被安莉斯塔骗去厂里上班，勇者在冒险路上打工合情合理啊，就是那些工坊主人总在炫耀学识，他们的话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明白啥意思了。

“你可以放心把背后交给我，还有占星师的东西无论看多少次也觉得神秘，以前神权势力将这门学科视为异端。”贾斯汀有时候感到往事不堪回首。

梅菲斯特着手准备解析封印，忍不住反问：“那你呢？”

贾斯汀两手一翻：“猎人的守护神都不看天吃饭。”

神和神也是有差距的，那差距比人类和神的差距还大。

梅菲斯特虽然没入行占星学科，但基础知识还是有认真学习过一遍：“猎人的守护神虽然有些低调，唔，但我记得你们的神在星空有着象征性的星座。”

“对啊，没有神像的时候，我们可以向星座祈祷。”贾斯汀回答道，接着又摆了摆手补充起来。

猎人的守护神是相当温和的神，也是大部分现神的主流想法，他们不爱干涉这个世界，凭着喜好自由存在，反正信仰这玩意不要钱，人们爱信不信，这类神就是混在人群之中也不会被察觉到。

贾斯汀直到今天都为自己勇者的身份耿耿于怀：“我家神可随便了，本来我也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小崽子，因为村子附近哥布林太烦了就和他们打成一片，然后莫名其妙就成为勇者了，我还记得是个一身兽皮的大叔，在梦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既然这么擅长狩猎哥布林，以后就用这份机警继续战斗下去吧。”

梅菲斯特笑了笑：“包括头上插着斧头的湖中仙女？”

贾斯汀沉默片刻：“你要是不介意，我以后也带你去见见她，这家伙除了给历代猎人的勇者赠与武器外，还做武器生意，用钱可以买到优秀的素材和武器，以及竹轮。”

竹轮，一种空心圆柱状的食物，好吃。

梅菲斯特分析魔法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回头：“为什么有竹轮？”

贾斯汀耸肩，鬼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梅菲斯特确实大概了解过贾斯汀的出身，他的家乡可谓是穷山恶水，一个哥布林都能成灾的地方能有什么好风水？年纪轻轻就有保护家园的勇气、实力和意志，贾斯汀就是所谓拥有成为勇者资格的人。

真是优秀啊。

这时，梅菲斯特手里星体仪的核心微微发亮，封印大概是解开了。

为什么说大概？因为感觉核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梅菲斯特没有打开最后一层锁。

梅菲斯特脸色微微一变，随着封印解除，这个核心果然感受到异常的神力存在：“封印解开了，拜托把大家叫过来，我有种不确定的想法。”

贾斯汀脸色一肃：“看来情况要变复杂了。”

这世界对星空的研究一点也不保守落后，异想天开的法师们甚至打算直接传送到月亮，甚至已经基本实现了测量距离、开启传送阵，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办法回来……呃，魔法过于便捷也不是好事。

还有因为魔法护盾很厉害，维生气泡又确实可行，所以星空狂热的那些年有许多法师将自己传送到星空，然后就没然后了，能回来的纯属侥幸，回不来的大概率会变成卡兹星吧……这点巨龙们比较有发言权，曾经有古龙想飞往星空，现在飘在轨道上沉睡，其实挺厉害的。

帝国用魔导技术打造的星体仪不仅拥有天文望远镜的能力，还能放大占星师的感知域，在这门学科里，所谓观测命运、占卜过去未来，实际上被认为是捕获光的记忆。

现在占星术捕捉“过去”的能力确实行之有效，学院长尤里乌斯就是帝国最强占星师，岁月之痕应该就是极限了，至于说预测未来么？那大概率是收集大量信息后的一种推测罢了，尽管大部分时候都很准。

起码法师们认为通过星体仪（兼具望远镜功能）观测到遥远的星空都是过去的记忆，这种魔导设施也能大幅度强化法师的精神力，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当武器用。

“梅菲斯特大人，有什么发现吗？”奥特琳德第一个跑过来。

接着是克洛里斯和其他人，娜尔梅亚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盯住梅菲斯特手里的星体仪核心。

“这里面是什么？”她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开玩笑的说，梅菲斯特感觉没有人能在娜尔梅亚婚后藏起私房钱。

“不知道，真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打开之前我不敢确定。”梅菲斯特让克洛里斯注意防备，绯蜂和伊尔莎撑起结界，他把核心小心放在地上，然后准备解开最后的封印。

明明是白天，星体仪的核心却突然变成蜂窝灯笼一样，从里面绽放着光芒，接着大量光点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生物？”伊尔莎急忙加强力量，因为这些光点直接穿透最里面的结界，差点一哄而散，当下暗魇龙的黑暗开始包裹光点，绯蜂也编织了密不透风的网络，梅菲斯特更是强化了核心的重力，将这些光芒重新聚成一团。

贾斯汀眯着眼睛，本能感觉这些光芒很诡异，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并非能量，而是某种生物。

“这里怎么会出现第七印？”终于，贾斯汀想起了什么。

这个名字大家都很陌生，就连克洛里斯也不熟悉，但是伊尔莎却被唤醒了过去的回忆。

这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伊沙尔血脉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你是说，万军之主的第七印？”

贾斯汀并不理解龙的恐惧，只是怀疑：“我在森林接受那些妖精指导，和村里神官教导的时候听过这个，扇动纯白羽翼的光之生物，是他们所谓的主在末日之前的预兆。”

由于主只渡有缘人，人类之外的魔物什么都不被允许乘上方舟，万军之主这个信仰不是特别广泛。

尤其异种族的魔物娘，梅菲斯特最看不起针对魅魔（其实是所有虚空生物）猎杀的审判庭，以前在万军之主眼里术士之类的是火刑架上好食材，看起来不老不死的魔女是邪恶的，各种魔物娘都被认为是畸形的怪物，还迫害矮人和妖精。

不过也因为对人类的偏爱，在人类这边得到广泛信仰，曾经可是世界第一的教会，即使是现在也不容小觑。

至于现在为什么不狂了？

万军之主预言里的战争（黑森林）被帝国挡住了，预言的饥荒几乎被妖精解决了（新世界树与丰收之神的庇护，这片大陆大体上不用担心吃饭问题），预言的瘟疫因为魔法技术兴盛和现神崛起也被根绝了（这世界有黑死病，但被治愈了。）

现在的万军之主更多是宣扬末日终有一天会到来，然后信他得永生什么的，许诺未来在强烈的地震中和毁灭中，他的信徒能够在新世界重生。

“无聊的世界末日论。”奥特琳德不屑一顾，“如果我没记错，万军之主预言的世界末日都在以一两百年的周期无限推演，时间一到就会找借口说点什么，然后预言下个末日的到来。”

“你错了……”伊尔莎咽了口口水，“万军之主是和我们无限龙神相当的存在，所谓的世界末日其实也仅仅是针对这个星球现有的生命来说，在先史时期，那个黑暗蛮荒的时代，据说曾经是我们龙类生物的纪元，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个万军之主而走上终结。”

众人纷纷看向伊尔莎，她作为巨龙，血脉还挺纯正，活得久意味着见证历史，不过她也不至于活那么久。

且不提龙族用三划一点构成的龙语记录了过去的历史，但就是现存的古龙，一个个都是不愿意动弹的活化石，他们古到什么程度呢？梅菲斯特在学院时听过银龙导师讲过课，据说龙族的历史追溯起来有一亿四千多年，是大灭绝中少有幸存者。

能幸存的原因还是因为上头有人，不然也一起没了。

伊尔莎继续说：“万军之主第一日带来天火与冰川，几乎灭绝了世界上大部分植物，第二日带来无穷的流星坠入海洋，令大海生机丧失，第三日蒸发世上所有的河流与湖泊，第四日神力笼罩了这个星球陷入永夜，第五日无穷的蝗虫来到人间，第六日令生死的境界破碎，死去的灵魂开始攻击活着的生命，第七日天使降临，即将令这个世界陷入无穷的光辉与赞歌之中。”

有人问：“然后呢？”

伊尔莎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我们的无限龙神大人第一个冲了上去，这片大地与天外来客进行了无休止的战争，现在我们能在这里聊历史就证明那场战争胜利了。”

娜尔梅亚突然摸了摸刀鞘：“师傅也经常给我讲岚神的教义，但我基本听不进去，不过神会流血吗？”

沉重的气氛一下消散了许多，众人开始谈论起神会不会流血的问题，然后一致表示会，因为有记录。

这时梅菲斯特感到很奇怪：“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敬龙神，不过能不能问一下，既然曾经对抗万军之主胜利了，为什么没有斩尽杀绝，或者对他进行压制、封印，反而一直到今天都有他的信仰在传播？”

单说杀死的话，梅菲斯特大概是知道很多存在很难杀死，没有死亡这种概念，但是塔薇儿也说过没有不死的生命，只是没有合理的方法。

那么就当曾经没有办法杀死这个灭世的外神，那战争的胜利者为什么不将其封印呢？陷入永恒的沉睡也比继续作妖强。

可惜这种事情伊尔莎也不可能知道，梅菲斯特只好先收拾占星台，开始为房间布置密不透风的结界，将发现的第七印生物关起来研究。

梅菲斯特要求绯蜂和伊尔莎寸步不离地封印第七印，然后回头看向克洛里斯。

“克洛里斯，占星台的日志里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也许揪住了罪魁祸首的尾巴，但反而更麻烦了，梅菲斯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总得将事情的全貌调查出来。

克洛里斯递来日志和几本个人日记：“这里的占星师对魔力异常现象的研究很深入了，我没有更好的意见，建议你也认真看一遍。”

梅菲斯特接过笔记，在旁边拉过椅子看起来，其他人也继续处理观察站的事情。

失踪者的笔记见证了灾难的发生，梅菲斯特心里产生阴霾，暗暗思索：“有些时候我都忘记了，也许前世听过的一些神话夸张描写，在这个世界可能会真实发生啊。”

世界末日什么的，到了宇宙层面不过是《毁灭星球的100种方法》而已，鬼知道那些超然的存在能不能做到，起码今天听了伊尔莎的描述后，他们能做到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这个世界总不能还有真实存在的血月吧？

梅菲斯特突然感到周围的世界忽明忽暗，身边的墙壁睁开萌萌的大眼睛，然后伸出触手戳了戳梅菲斯特的脸。

梅菲斯特已经可以心安理得接受这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