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5节

谁都会幻想一下脚下这片土地有没有埋藏着传奇魔女留下的珍贵宝藏。

可以说安莉斯塔如果真留下过笔记，确实会比学院里随便能借到的虚空书籍高级多了，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等他自己看完抄录之后，上交国家还能再赚一笔。

不过梅菲斯特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立刻兴冲冲地探索安莉斯塔的秘密，作为法系职业要多点智力，独立思考这传奇背后那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尤其是，他现在手里捧着可以当武器来用，和故事毫不相干的冒险指南书。

“这很奇怪，按你描述安莉斯塔应该留下了许多值得传颂的丰功伟绩，宵暗的魔王我也知道，血族鼎盛时期诞生的英杰，曾经试图开辟一片永远不被阳光照耀的地上领土，但是失败了。”

“没错，就在布雷希特南方地区开辟过血雾之森，可在阴差阳错下被安莉斯塔误打误撞消灭了哟。”

塔薇儿的声音充满乐趣，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诉说梅菲斯特并不知道的历史，也可能只是吟游诗人随便编造的虚无野史。

“虽然他的坟头草已经七尺高了，但没听说他被打那么惨，还有敢指着古神鼻子骂更是难以置信，越是在这条道路上走就越是会抱有敬畏之心，如果她真是因此死于非命的，那还真是可笑。”

“当然可笑，不过少爷您完全不知道笑点所在，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安莉斯塔这个人。”

“嗯？有什么不同？”

“安莉斯塔不仅不是魔女，相反只是个平凡的村姑，她确实一度被帝国授予黑之魔女的称号，但她本人却一点魔法也不会用。”

“这不可能，那她是怎么击败魔王的？”

“嘿？究竟怎么回事呢？”

梅菲斯特领着塔薇儿往公馆里走，他最后还是决定给塔薇儿留下一间距离阁楼比较远的房间，毕竟他一个人的确忙不过来。

透明的妻子时常没有响应，有时候梅菲斯特得自己解决饭菜问题，非常辛苦，果然还是得有一位居家女仆。

这绝不是真香，而是必要，至于潜在的危险，鉴于塔薇儿如此坚持，梅菲斯特也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还是让她留下吧。

尤其是女仆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故事内容足够化腐朽为神奇了，作为普通村姑的安莉斯塔能达成那样的丰功伟绩，他这自认不赖的优秀术士还真有点无地自容。

“安莉斯塔令血雾之森崩解并非靠实力，而是一场盛大的欺骗导致那个倒霉的吸血鬼君王被联合军讨伐，至于将自封魔王的吸血鬼拽出来鞭尸，也是因为一次充满欺骗性的灵魂交易，而最后她之所以咒骂古神们，纯粹是因为古神们的阴差阳错让她的人生彻底失控而已。”

“等等，村姑，她甚至不算贵族？按照这个怪异的故事来看，安莉斯塔是因为立下了丰功伟绩，被帝国授予黑之魔女的称号，然后被安莉斯塔家族收养了？”

“没错，但在那之后，故事就不怎么有趣了，安莉斯塔没有得到安详的晚年。”

“可惜了，她是怎么死的？”

“死于饥饿。”

“为什么你会知道？”

“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

“保持神秘感对吧？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的话只是单纯的谜语人，真是的。”

“不，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是诚实守信，其实以上这些内容已经是我知道的极限了，如果少爷您想探索其中的真相，试着利用手里这本冒险指南或许能找到有趣的线索。”

“冒险吗？让我考虑一下。”

梅菲斯特低头粗略翻了翻《英格瓦尔特冒险指南》精装版的目录，认真评价的话这的确是外出旅行必备的生存指南书。

这个世界很硬核，在一般城市你可能听到半夜狼人嚎叫，看到吸血鬼夜行，醒着的时候会有天使降临到你身边传教，也可能在睡着后有魅魔潜入梦境榨取精力，随处可见的人外娘经营着各种产业，人马物流最能保障货物的运输安全和速度。

以上是简单模式，只不过是不同种族的日常风俗而已，他们的存在不会影响村子、城市的正常运作，甚至还会为保护土地而战斗，在英格瓦尔帝国这片土地上，虽然以人类为核心，但无论政治还是商业、民间都可能看见各个种族的存在，几乎融合成为一个巨大的多元国度。

然后是普通模式，野外充斥着各种古代种的后裔，这些后裔可能是飞龙、沼泽怪、巨魔、石妖、雪怪、巨目蜘蛛、沙罗曼蛇等等，或者还有一些个位数就能代表一个种族的稀有生物，按照更通俗的叫法来说，这些是野怪。

接下来是困难模式，一些虽然是人形生物，但身体有动物特征的，这些人类越像动物越野蛮和未开化，难以融入文明社会。

比如说狐人，有些是萌系可爱的人种，完全的人类美少女身体，有大面积正常皮肤，不耐寒，只是多了狐狸耳朵和尾巴，简直是从轻小说里走出来的狐狸娘，可有些狐人则是纯粹狐狸脑袋，虽然也会出现很好看的个体，但毛多耐寒和人类有明显区别，这些古代狐人甚至还会分成长吻短吻圆吻正常吻的区别，如果认真寻找，还会发现藏狐种这样的残念系。

但为什么从这些人外种族身上扯出困难模式呢？因为这些种族直到今天还呈现部落文明，崇拜过遥远的古神，至今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谈起他们的崇拜对象，就自然而然要上升到神学高度。

于是接下来就是地狱模式，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超然化身，神祇。

自然界、信仰化身、被人铭记的和被人遗忘的以及不被人知晓的各种神秘生物，他们徘徊在各种地方，无论现实世界还是虚空与深渊，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从古神低吟浅唱到现神光辉照耀大地与外神投来好奇的目光，任何探索神秘力量的行为最终都绕不过神学研究。

冒险指南的最大优点就是告诉你已知范围的风俗和禁忌，让大部分人理解包容其他种族，从而有效避开死亡预兆。

梅菲斯特一考虑就是一天，然后在翻看冒险指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从来没有真正外出过，他就连野外的哥布林都没有好好杀过几只，除了学院里几个浮空的巨石阵列之外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地方的魔法自然生态。

在他看书的时候，整个房间的光线都在逐渐黑暗，在无尽漆黑的阁楼里，唯有梅菲斯特和摇曳的烛光在浮动，绚丽的泡沫在黑暗中被光明照耀出色彩。

那些泡沫中时常出现睁开的眼眸，它们凝视着梅菲斯特，却没有一丝干扰。

也或许有些威压，但梅菲斯特沉迷书中描绘的知识，目前来说看野外趣闻比啃枯燥的专业性书籍文献有趣多了。

“少爷，喝茶吗？”

房间里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塔薇儿端着红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梅菲斯特身边，然后弯下腰，随着发丝飘落带来薄荷与红茶香气的混合，梅菲斯特眼里突然只有她的锁骨与脸颊，那仿佛嘲讽的笑容让梅菲斯特咳嗽了一下。

“太近了。”扭头幅度再大一点的话，可能会发生误会。

“不这么近的话，我就无法从少爷脸上读到您现在的感情，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学会察言观色，对此我很有心得。”

“算了吧，你根本就没真心把我当主人，成天都在笑，根本没停过。嘛，不过我决定亲自回学院看看了，关于安莉斯塔的记载真的很少，我在冒险地图上看到不远的地方就是安莉斯塔川，那里为什么会以安莉斯塔的名字命名呢？本来打算直接去询问当地居民，不过还是先从能够简单入手的资料查阅起来吧，剩下的再自己调查。”

“没错呢，少爷，知识就该这样积累。”

接着塔薇儿擅自拿起了烛台。

“还有，既然是术士的话，少爷应该召唤一枚更稳定耀眼的光芒，而不是伤害自己的眼睛哟，身为居家女仆长的我看到这么可怜的景象，可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失职。看看这飘摇的火苗，散发着微弱的温暖，少爷您难道无法理解光与热的基本原理吗？”

“哎，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

梅菲斯特叹气并摊开掌心，试着呼唤虚空的力量，并不是不想召唤，而是他现在对召唤魔法失去了感应。

随着阅读冒险书而展开的视野，也让梅菲斯特回忆起生活中的各种光源，前世的记忆丰富起来，带来知识储备的提升，然后忍不住想象模拟了电灯的原理。

接着，他托起一枚自带颜表情，柔和不刺眼的光球，白色的光芒覆盖了烛光，驱散整个阁楼的阴影。

“咦？”

并不是力量恢复了，而是创造了新的法术。

“我打算返回学院一趟，亲自去图书馆查阅安莉斯塔的过往。”

已经对安莉斯塔过往历史产生好奇的梅菲斯特打算好好调查一番，有时候打探对头家族的黑历史也是乐趣之一，至于深渊领主妻子什么的，不就是平时生活中多了眼睛、触手和泡沫而已，习惯就好了。

塔薇儿则明显更高兴一些，为梅菲斯特准备了充足的补给和行李，换洗用的衣服就装满了一个大旅行箱，几乎有棺材大小，可能方便梅菲斯特出事了随时装进去。

“我会认真跟随您的，无论路上发生多么有趣的事情，优秀的女仆也一定会保障主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我倒是希望尽量少发生流血事件……”

“不要妄想了，主人，因为你知道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帝国幅员辽阔、地广人稀，再加上野外魔物丛生，很多人都有神秘力量，就导致偏僻地区治安情况异常糟糕，尤其是其他地区不安定的小国崛起和覆灭，大量贵族势力更迭，随着一批又一批的狠人倒台，流浪骑士、野生法师和各种奇葩XP的魔物娘横行在世界各地。

梅菲斯特所在国家算好的，但他家族属于边境贵族，往西边年年有战事，往东边年年有入侵，溃败下来的佣兵组成专业团队出道更是家常便饭。

抢劫几乎是边境生活的一部分，有时候饥饿的探险者甚至会强行用别国钱币交易商队里的食物，有节操一点的会用剑搭在对方脖子上交易，没节操的往往是白嫖就跑。

这样的混乱即使在英格瓦尔特中部也人人平等，历史上甚至有帝国皇帝出行遭遇抢劫的笑谈，而梅菲斯特从小到大也经历过7次被抢劫，最糟糕的一次差点因为太可爱了被阿拉克涅的大姐姐拐走。

那时的他单纯高估了自己的生存能力也低估了边境领地的匪患猖獗，这魔幻中世纪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在个人武力可以无限拔高的世界，似乎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大部分时候呆在城市里相对安全一些，在野外遭遇陌生人劫财劫色绝对是男女平等。

没错，男性或者说雄性，被魔物娘抢了钱不算，还会被白睡一晚上，别以为这是什么美妙的邂逅，即使第二天能爬起来，也得去神殿花钱治疗碎裂的盆骨。

而帝国每年需要支出巨额财富来维持边境防线，每个冬末保卫战的后期，由于战争即将结束，地区性的经济困难和执法力量缺乏是普遍存在的问题，许许多多游荡佣兵甚至把抢劫当兼职来做。

有时候营地的卫兵可能白天还正儿八经站岗放哨，到了夜晚就四处游荡找机会捞一票，甚至可能前半夜从落单的魔物娘手里抢到财宝，这种抢劫本身就会冒着生命危险了，而且成功了也别得意。

可能后半夜消费的时候，就在旅店的床上和这位魔物娘打拳击，不仅辛苦抢劫来的积蓄如数奉还，因战争而忍耐到极限的魔物娘还会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谁也分不清自己是猎手还是猎物，但被打劫的一方永远都是可怜胆小和无助。

治安环境差成这样，不治理肯定会乱套的，各个领地村镇也有各自的对策，除了组建民兵团或者常备队之外，现在数量越来越多的帝国法师也加入整肃队伍，不出意外的话梅菲斯特以后就打算干这行，化身行走的帝国治安官。

同样也是梅菲斯特的家族，赫尔蒙特伯爵领下至村落都有骑士驻守，除了官方势力的高阶武力者之外，村子之类的地方也有武德充沛的边境人化身“独狼”狩猎那些不法分子。

所谓独狼就是有本事的私人武装人员，许多村子里也是家家户户准备了弓弩，人们为了守护农场往往不会吝啬在风车上架设攻城弩来对付那些法外狂徒，或者单纯狙击一些来地里偷菜的豺狼和哥布林，而帝国对于通缉令上的罪恶从来不吝啬吊死他们的绳子。

这是个农家院的大妈都会掏出手弩的国家。

所以现在劫匪们也难混了，什么“猛龙盗贼团”“黑色劫掠者”，各地治安官通通可以把他们变成“路边告示牌”，那些挂在尸体脖子上的告示牌会好好记录下这些劫匪的罪行。

即使如此，帝国的治安不能说全面好转吧，也就是人人武德充沛等于人人武德相同。

劫匪们的胆量数量和作案手段也从古典派变得更具现实主义，已经到了连强盗们都会列阵穿插包抄的地步了，由此可见抢一笔吃一年是真的舒服。

梅菲斯特返回帝都学院用了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平均每天遇到一次火拼，经常能看到人和人打、人和魔物打、还有野外的人和人造人，这种现象只有真正进入帝都主干道才完全好转。

这条路上有帝国重装骑士团的巡逻，讲究物理意义上的真抓实干，只要是皇权能辐射到的范围争取一个匪帮也不能存在，无论是人类还是魔物娘统统一视同仁。

梅菲斯特对匪患没啥特别的感觉，现在一心就想读书。

“那么梅菲斯特少爷，如果您想立刻去图书馆查阅资料的话，我就先行一步为你收拾宿舍去了。”

“你知道位置吗？”

“不是早说了吗？少爷您的记性让人担忧呢，优秀的女仆早早会打听好主人所需的衣食住行，提前为主人收拾下榻之处更是基础素养。”

“你身上优点还挺多……”

“当然，女仆如果不能比主人优秀的话，就没有资格做女仆了。”

“反了吧！”

塔薇儿一脸自信，是那种想让人去欺负的自信感，使人产生把这股自信变质的冲动。

刚刚办理休学不久的他，重返学院后没觉得星球少了他会少转几圈，这里依然是许多魔法师出双入对，妖精的姑娘们自己贴贴，梅菲斯特就算有塔薇儿跟着，也没什么人认识他，更谈不上热情交谈。

“哟，这不是梅菲斯特吗？怎么样？之前给你的建议接受了吗？出去这么久，是召唤了魅魔、妖灵还是史莱姆？最近我研究之后觉得具有拟态能力的史莱姆也是不错的选择，在虚空中献上珍贵的宝物可以召唤拥有智慧的史莱姆娘。”

而在图书馆，梅菲斯特碰见了好同学，脸颊消瘦、顶着黑眼圈的斑特表示他的身体很健康。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你不是才和薇薇安恩恩爱爱吗？”

“那不一样，我这是纯粹的学术讨论，探索精神。”

“你只是单纯想怂恿别人看结果吧？”

“这你就错了，如果你拥有一个具有高阶拟态能力的史莱姆娘，就等于可以幻化所有美丽少女的完美妻子，而重点也正是这两个字！完美！”

这几日不见确实如隔三秋没吃饱饭的同学勾搭住梅菲斯特。

“那么，结果呢？”

“本来我是想召唤魅魔的，概念图也画好了，是很可爱的魅魔，结果失败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