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72节

有了他们保护，领主卫队最终冲出迷雾，重见天日，梅菲斯特保护了这次见到的所有人。

虽然有些辛苦但战斗就是那样的，用尽全力应对活下去，这次不难。

比其他的轻松，带回父亲、兄弟遗体的威廉和戴安娜都显得阴郁许多，他们返回雷威尼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解决伊兰王国的事情后，再回来和家里写信吧，大部分事情都不是单选题，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分道扬镳的时候到了。

“感谢你们帮助，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临别前，威廉向梅菲斯特正式道谢，应该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说话的时候没有之前那略显上位的姿态，反而放低了姿态。

倒是戴安娜，这盛气凌人的女骑士好像有了变化，即使全身覆盖重甲，表情也被遮住，梅菲斯特也感觉到她将一切情绪和魔力内敛起来，不知为何，感觉她现在想去杀人。

“如兄长所言，感谢你们帮助，让剩下的人活着回来，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更不是能用金钱和权利衡量的。我知道你们还要继续旅行，暂且收下这个。”

戴安娜将她一直挂在腰间的佩剑双手平举，郑重交给梅菲斯特，梅菲斯特这次认真打量女骑士，金狮子雕刻的头盔格外英武，白金铠甲上的血雾挡不住底下的闪亮。

“以罕有的月之石精粹锻造的武器，在黑夜会散发圣洁光辉，宛若月下美人，本身就具有破除邪恶的能力，这些年我一直有用魔力灌注，使它拥有的力量更进一步，作为报答，赠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而且你更需要。”

“无妨，我并非只有这一件武器，等你们完成旅行，某日重返雷威尼斯的时候，请再接受我的招待了，很抱歉现在没有空余的瞬间招待各位，再见了。”

“……好吧，我知道了。”

对方的气势不容拒绝，梅菲斯特只好接受赠与，这柄剑光是拿到手里就能感受其中的强大魔力，刚硬坚强，不易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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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雪，风也很大，找个地方休息吧。”

“你要在暴风雪里露营吗？”

“反正我们没这种困扰。”

暴风雪里，二级车在森林边缘找了棵大树，使用德鲁伊学科过度生长让树木回春并展开树冠，人为制造避风挡雪的地方，然后地暖般的结界从梅丽莎贝尔脚下展开，扩散足够的空间，让所有人下车生火做饭。

法爷的旅行，无论是肉类储备还是生鲜水果都能完美保存，有马车在就不愁吃喝，用魔法汇聚来的水随时补充，他们已经逐渐远离腐地，魔物数量减少了，神话生物倒是变多了。

天空可能出现外表诡异的天使、还有可爱天堂鸟和一些渡鸦，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片土地上可以看到死神。

标准的骷髅脸，披着破败披风，带着冥河气息与浓雾缓缓行走的镰刀摆渡者，当然死神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可以理解成法爷们灵视高。

山丘上爬着异形的巨大生物、森林间徘徊者亡者的游魂、天空飘着水母状不明生物，自从得到第一个碎片，梅菲斯特突然可以看到这些奇怪生物，而且还没找到关闭的方法。

他一向奉行快乐主义，但这样下去有点快乐不起来，比触手和眼睛太讨厌，毕竟塔薇儿已经挺可爱了，可这些怪异生物就跟飞虫一样令人厌恶。

塔薇儿开始明显感受到担忧了，她之前就说拿到碎片的时机太早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

梅菲斯特不会轻易疯掉，他的承受能力很强了，但每次见到异形的生物时都会陷入短暂“失神”，他需要理解和分析那些生物是否有害无害，好在梅丽莎贝尔也能看见，就会给他解释。

在接受教导的时候，梅菲斯特会专注听讲，以至于当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完全听不见，随后才会反应过来。

这是因为他最近同步想的事情太多了，一方面是抵达伊兰王国后要和王室、恶龙斗智斗勇，一方面又在思考碎片带来的力量是好是坏、一方面忍不住揣测塔薇儿的善意要将他引导向何处、一方面又认真开始思考如何和梅丽莎贝尔在一起，构筑在现实中真实的牵绊。

无论是不是为了理想，他也不想变成爱德华斯领主那般死而有憾。

傍晚开始和贾斯汀练习剑术，现在正好有戴安娜赠与的剑，剑的名字翻译过来是“月下狩猎”，梅菲斯特将自己的魔力灌注后，令剑身呈现清澈皎洁的月色光辉，那么既然是他的武器，正好自娱自乐翻译成月光剑。

任何武器在使用时都会有磨损，但月光剑会相对小很多，魔力会在剑锋实质化形成一层保护层，普通的磕磕碰碰不会在实体上留下痕迹，击碎表面魔力时会自然弹开。

贾斯汀的训练不含半点水分，先是理论教导，剑术演示，然后告诉梅菲斯特魔力的运用和爆发，让他明白挥剑时如何发力，而不是剑术技巧。

“剑术技巧固然很重要，但先要理解占据人体中线的道理。”贾斯汀用自己的身体比划着，“人体的要害都集中在这条线上，守住中线就是守住命，至于其他的技巧，砍手砍脚刺脖子自然而然就会了。”

梅菲斯特被打飞武器数次，被打倒在地数次，再被贾斯汀拉起来总结经验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能自然领悟这些理论的人有多少？”

“很多，天才真的很多，再加上知识已经被汇总起来，能懂得这个道理的战士到处都是，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灵活运用。”

贾斯汀又挥舞了一下剑，闪光的利剑劈开远处的大树。

“技巧弥补力量的不足、力量破开技巧的花里胡哨，这两点你要螺旋上升，不能偏重任何一点。”

梅菲斯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远处注视这里的某个怪物，对方好像在看到塔薇儿后快速逃离，不过没逃多远就突然性死亡。

死亡……真可怜了，非要这个时候找过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贾斯汀，假如你的人生已经被人做成了剧本，你有没有勇气走到最后？当剧本成立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经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不会！”

贾斯汀的回答斩钉截铁，抬手指着苍穹之上。

“梅菲斯特少爷，根据史书记载，你会将弱肉强食视为世间真理吗？要知道毫无超凡之处的凡人连争抢的资格都没有，说出这种话的人本身就享受着天赐之力。”

“对，这就是旧时代留下的桎梏，现在依然有很多邪教如此认为，掠夺血肉、灵魂和成长资源，将同类视为晋升的猎物，蛮荒神代的思想早已被抛弃，丢入历史的垃圾桶，那些旧时代的支配者甚至能用可怜来形容。”

“可祂们的力量超越你许多，你认为那是生命‘剧本’的剧本吗？”

“难以评论。”

贾斯汀把剑插在地上，抱着胳膊席地而坐。

“与正体不明的家伙讲族群文明的概念，祂们不会理解，不可名状因此而来，和祂们以及教徒们交流合作共存，亦无法相互沟通。但是要我说，刚刚否定的‘弱肉强食’其实就是刻入我们与生俱来的‘剧本’里，任何人生都有过茹毛饮血的时期，那何尝不是弱肉强食的时期？我将这个‘剧本’理解成命运。”

“好，理清这个思路，那我们早期也是如古老的支配者一样，一样不可名状、一样不可理喻，但我们现在文明了、理性了，超脱了古老的命运，是这个意思吗？”

梅菲斯特将剑收回剑鞘，随后放出魔力，在身边循环，一圈又一圈的魔法阵环绕身体漂浮着，数量不断增加，美丽的几何形状在身边一圈圈缠绕。

“你是术士，进入虚空，潜入深渊，应该能理解那里的环境，所有生物弱肉强食，宛若疯狗，而我们有家族、亲情、爱情，当我不愿意遵循杀业，也就违背最初命运刻印在我们身体里的本能，我们不是命运的奴隶，我们人生的剧本不是由别人书写。”

梅菲斯特冷静下来，身边的魔法阵一圈圈收束身体中，视野里浑浊的生物消失殆尽，恢复真实的世界，冷静下来许多。

贾斯汀说得没错，而他也未尝不明白，两世为人，挨过社会毒打，不会长期消沉在某个事情中。

“是啊，我保持着理性和勇气，不会遵循剧本的支配。古老的命运让人们弱肉强食，此世之人偏偏缔造城池与高墙守护万民，旧时代的支配者渴望吞噬万物之灵，我们偏要求同存异、共荣共赢，抵抗邪恶的侵蚀，黑森林令中央大陆生灵归于混沌，逼迫生命相互杀戮，那我们偏要净化腐地、开拓死地、重建秩序，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嗯，心中条理清晰许多。”

“是的，命运不是走马灯，正因为彼此的命运会相互冲突，每个人的剧本各不相同，所以才证明所谓的命运剧本是可以改变！如果我们真的持有命运书写的剧本，那就去尽情碰撞吧，我们改变、我们进步、我们创造，我们要让命运的剧本为我所用，找到出路，这就是决心！”

贾斯汀走来单手构筑梅菲斯特的脖子，热情四溢。

“我想，有人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了，请你永远保持这股决心，与那命运的剧本去争、去抢，我们剧本由我们自己书写，命运它有几个军？”

老家伙的这番话格外真切，充满力量感，梅菲斯特以此为契机，把过度膨胀的魔力提纯了许多，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再次恢复清明，力量自然也水涨船高，法师挥剑不是单纯靠肌肉，而是靠魔力增幅。

所以，他立刻就被贾斯汀拉起来继续击剑，魅魔ABCD在旁边听讲，居然都陷入沉思，然后展开学习小组分析刚才那些话。

她们……觉得有道理。

虚空赋予她们对精气的渴望，那她们就偏要和本能斗一斗，她们已经相互熟悉，成为朋友，自然不希望失去同伴，而且为了更多同族，她们有必要创造属于魅魔的乐园。

“啊，我这年轻人的精力居然卷不过一个老头子。”

深夜，梅菲斯特拖着疲惫的身体搭起简易帐篷，车子留给女士们生活，其他人自然在旁边蜗居。

“这么拼命练习剑术，真是辛苦了，明明时间不多，还这么拼命。”

“就是因为时间不多，才要把睡觉的时间挤掉的，不然怎么珍惜你存在的每分每秒？”

梅丽莎贝尔拿来热毛巾，她为梅菲斯特擦了擦脸上的污迹，梅菲斯特却是轻笑着偏头看着梅丽莎贝尔，不想再掩饰爱慕了，现在的情况太奇怪了，他固然非常喜欢塔薇儿，却也感受到梅丽莎贝尔的魅力。

擦干净脸和手，梅菲斯特依靠着剑坐下，结界之内不受风雪干扰，一片温暖，梅菲斯特没有入睡的意思，这让临走的梅丽莎贝尔翻翻眼睛，用一只脚轻轻戳了戳梅菲斯特的胳膊，让他回过神，该休息的时候别老想其他事情。

但她的出现让帐篷里逐渐弥漫香水的气息，魔女身上总是残留着某种花香，梅丽莎贝尔有时候喜欢百合，有时候又偏爱玫瑰，下一秒梅菲斯特抓住她的脚踝，以武者的速度将她拉倒，又在即将倒地的时候揽在怀里。

“真实存在的，时刻就在身边，我的梅丽莎贝尔……”

“哎哎哎？”

很快，梅菲斯特把脸色通红的梅丽莎贝尔放开，在她头发中深深吸了口气，刚才的举动是冲动，随后又以术士的天赋冷静下来，他不知道吸收碎片之后为什么跟受到刺激一样容易炸毛。

“那个，梅丽莎贝尔，假设命运为我们制定了剧本，我们从生到死已经是闭环的事实，了解到这点之后你还有生活的动力吗？”

“看来你是需要一个石化魔法，或者变成树，在森林里呆到永恒咯？还有，刚才真是不礼貌啊，居然随便就动手动脚。”

“你要是讨厌的话，我以后就不胡闹了。”

梅丽莎贝尔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最后低下头。

“不讨厌啊，不讨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我的梦境里那么拼命，我怎么会讨厌一个愿意并肩作战的孩子。那么，你是遇到什么不能说明原因，但倍感困扰的事情了？”

“有些，嗯…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那说说看，哼~看来是男孩子青春期特有的忧郁感啊，你就是太闲了！”

“……”

“有些垃圾宗教的教义把万物因果都归咎于命运的安排，什么鬼啊，谁告诉你剧本都被规划好了，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我保护你啊。哼哼~我再给你看个好东西，你就明白了。”

梅丽莎贝尔手搓魔法球，里面本该空无一物，然后交给梅菲斯特。

“打开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魔法能办到这种事情，但梅菲斯特每次解开这个魔法球，里面都会产生不同属性的魔力质变。

“这个有趣的魔法，就是在里面加入了无数的变量，你每次打开都具有随机性，就连我也不确定下次的魔力会绽放什么光辉，所以你真的害怕未来像既定剧本一样一成不变的话，就去掌握更多的力量，各种各样奇怪的知识。”

梅丽莎贝尔的声音愉悦如同哼着歌，并非大放厥词，而是学习了太多魔法之后，她遇到麻烦时摆在面前的解题方法同样很多。

“自信一点，你不是走进死胡同，只是掌握的方法还不够多，太年轻了，多学点魔法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之下，梅丽莎贝尔就这样轻轻抚摸梅菲斯特的头发，充满温柔的笑容注视着梅菲斯特，她的眼神比语言充满了更多关切，对任何事情都露出无畏的情绪。

“好了好了，休息一会儿了，你看看你最近在干什么，锻炼魔法、冥想、写书还练习剑术，把自己当亡灵不眠不休啊？”

“有些害怕一个人。”

“塔薇儿今天守夜呢，那我陪你好了，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黑暗出现怪物。”

梅丽莎贝尔抬起双手模仿老虎一样的动作，还嗷呜了一下，梅菲斯特差点没扑倒她，让她看看谁才是老虎。

嘛，总之闭上眼睛，然后，梦境如期而至。

梅菲斯特忘记现实中的一切，在荒芜的镇子上，但这次他有栋不错的宅子，壁炉里火焰旺盛，十分温暖。

屋外是风雪的呼啸，如果有路人在外一定举步维艰。

咚咚咚——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