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83节

“这片肉？”

“微甜。”

“这蘑菇。”

“一般甜。”

“这辣子。”

“不太甜。”

你们魔女是不是只有一种味蕾？那尝尝石楠花怎么样？

岚之勇者见到安娜的时候还以为是贾斯汀孙女，却被否认了，之后又猜了许多可能，都被贾斯汀给装傻。

“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来，喝酒。”

“酒气熏熏的对孩子不好。”

“你变了，贾斯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经常跟我痛饮庆功酒的，还骗了我的钱。”

“这次不是两清了吗？”

“有案底！”

“都是年轻时犯下的错。”

这两人不知不觉就撕掰起来，岚之勇者这边敬酒之后又端着杯子和吟游诗人碰了一杯，然后找梅菲斯特也干了一杯。

岚之勇者好像就是过来喝酒的，吃两口菜喝四次酒，跟梅菲斯特、梅丽莎贝尔、贾斯汀和吟游诗人轮流碰杯，他还贼能聊，几轮下来都把梅菲斯特绕糊涂了。

塔薇儿在餐桌上格外矜持，多半时候是不吃东西的，就算要吃也是模仿着吃，大多数时候撑着脑袋，安静看梅菲斯特。

亲身经历一场血腥的战斗让人改变很大，梅菲斯特身上没有老兵的成熟，也没有新兵的惴惴不安，他一如既往的平常生活，把一切当做这次人生中的某个环节。

也许对穿越者来说，前世影视作品和游戏之类的对他们有所帮助吧，让人们对死亡这个话题不再敏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又坦然面对它。

梅菲斯特和众人有说有笑，之前的战斗已经成为回忆，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向前看。

“你们准备的这顿食物真是非常美味啊，从没有吃过这么丰富的美食，比贵族宴会上那些半冷的肉食舒服多了。”

“说起来，岚之勇者，你知道伊兰王国的事情吗？”

“那个国家。”

岚之勇者饮酒的动作一滞，他不知道梅菲斯特为何要提起这个国家，他大老远跑到这个地方肯定不是随便打听玩玩的。

“有龙、有矿、有个疯了的国王、还有一群七八十岁的王子公主，这家王室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新的情报啊，梅菲斯特第一次听说。

“他们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

“本来是个盛产魔石矿的王国，出口的魔石质量一年比一年差，有些消息说他们自己提炼储备了大量高纯度魔石，储存在哪里？用在哪里呢？”

梅丽莎贝尔闻言，差点跳起来指正。

“他们的魔石是真有问题，当年我也是听说那边生产魔石才进口了一批，结果对比下来次品魔石都纷纷表示自己良心，魔石哪有卖碎原矿和半加工品的？”

“贾斯汀，你有见过伊兰王国内的魔石吗？”

贾斯汀喝了口酒，仔细回忆了片刻。

“是纯粹魔石，市场上见到的都是上等货色，魔力纯度不错。不过所有矿石都归王室拥有，不允许外流，在那边买一车魔石出去，交的税够在帝国买五六车了。”

梅丽莎贝尔也疑惑起来。

“他们没有那么多法师啊，魔石也不是吃喝之物，要这么多干什么？就算延续寿命、保持青春，作用矿山拿出一部分就够用了，配合特定的魔法足够那些家伙活个两百年。”

“也许他们还想更长。”

“更长个啥啊，说不定那国王一百年还没过去呢，也该看清形势了。法师又不是吃魔石续命，没有展开‘法环’，没有晋升‘王冠’，用魔法续命的极限摆在那里，估计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举步维艰了，也许都下不了床。”

魔法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万能的，正如前世力大飞砖，拥有足够的魔力能使用很恐怖的魔法，甚至改变一片地区的生态环境，创造一片具有独特规则的领域等等。

但这并不是说拥有无穷魔力就能变成长生种，其实可以当成一个套娃，一层层规则套下来之后，寿命论是优先级相当高的规则，没有人能轻易打破。

梅菲斯特现在猜测那家王室是不是只活在一个房间里，可能利用大量魔力将魔力集中在狭小的地方，然后改变那片空间的法则，支持自己长生。

世界树如此、腐地也是如此，这都是环境法则被改变的例子。

不过人力开采的魔石数量再多，跟深渊之物的力量是没得比的，就是把山搬空了，也就是一座山，腐地那种情况是把海砸了下来。

所以现在伊兰王室又多了一层新的谜题。

“我听说那里的龙是暗魇龙，他们经常与伊兰王室发生纠纷，王室也时常邀请勇士前去屠龙，是这样吗？”

“这里有个很阴暗的密谋。”

“王室和龙实际上里应外合屠杀勇士们，是这个意思吗？”

岚之勇者露出意外表情，他还想把这个当成大新闻来说，结果梅菲斯特已经知道了，甚至他快速扫过周围这些人的表情，都像是知情者，这是冲着伊兰王国去的啊，这些人想干什么？

“没错，因为那些死者的装备在伊兰王国的黑市高价出售，完全在搞莫名其妙的事情，勇士们去屠龙也往往是死无全尸的，我都怀疑他们故意在寻觅高质量的灵魂。”

说到这里，他扯开嗓门，有点醉导致舌头略大。

“贾斯汀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的时候吗？想去屠龙的时候却被那老不死的拒绝了，等自己去的时候龙的影子都见不到。”

贾斯汀点点头，这件事情他也跟梅菲斯特说过。

“再问个事，你们当初去的时候，在伊兰王国活跃的龙有多少头？”

“一头啊。”

“现在有一窝，这是我从一位炎辉龙那里得到的消息。”

“怎么可能，暗魇龙是习惯独居的龙，没有这样拖家带口的，如果真这规模，我跟贾斯汀过去了也要送外卖，这太奇怪了。”

梅菲斯特没有说话，随着了解的情报越来越多，事件的真相已经不是当初塔薇儿描绘的简单版本了，情况越来越复杂。

“塔薇儿，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

幼龙可不会在五六十年里就突然长大，不过炎辉龙大小姐当时也没说那些暗魇龙的大小，而且她的消息来源也不全面。

有没有可能是母龙过去孵蛋，现在过去五六十年，幼龙有个样子了，还是说人变成龙？

塔薇儿依然安静盯着梅菲斯特。

“怎么了？我衣服上弄脏了？”

“这样热热闹闹的聚餐，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吧，究竟什么情况等到了地方不就一目了然了？”

“确实如此，好东西都快让他们吃完了。”

吟游诗人见状，偷偷从塔薇儿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块肉，见塔薇儿没有反应，就放心大胆了起来。

“如果能顺顺利利当然好啦，不过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再是自己要怎么办？啊~就好像读了本悲剧小说，不禁为主角们的遭遇潸然泪下，也想接过他们的宿命一样。还有还有，有些骑士传记由于写太好了，于是就有人也起码出去冒险，在大雾天还将风车当成巨人冲了上去，结果甩上天直接摔死了，如果我是那样的主角，就不会做那种蠢事。”

“你这话里都是刀啊，为什么故事都是走向悲剧？”

梅菲斯特不喜欢悲剧故事，主要这边的世界太危险，稍有不慎孩子就有可能被狼叼走，前世只存在故事里的坏事都容易发生。

梅丽莎贝尔也皱眉：“你这个吟游诗人就不能讲点好听的故事吗？白天你给孤儿院的孩子唱得什么黑暗童话嘛，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听懂爱情之类的，就算听懂了也被你吓到恐婚好不好。”

塔薇儿没搭理吟游诗人，把身前的盘子挪开，属于自己那份肉一点点夹给梅菲斯特。

吟游诗人周围已经没有菜了，火锅也到了末尾，最后大家都是各聊各的，魅魔们已经集体喝趴下，团一波倒在房间的角落睡觉。

“所谓命运的恶作剧就是如此吧，比如说那个爱情故事，彼此相爱的人为了在一起，最终一个殉情，一个假死变成真死。”

“快住口了，给我来点魔女的幸福故事。”

“我想想，那就是从前在森林深处，有个魔女的公馆，传说只要在里面向魔女许愿的话就会得到幸福，附近村子的居民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前往拜访，最后大家确认了魔女的话，许愿确实能得到幸福，但必须付出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他说着故事，就忍不住拿出琴来，弹奏轻快的旋律。

“有一位少年啊，经常前往魔女的公馆，却从来不许愿，只是远远看着，直到他成年那一天，带上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他向魔女许愿，许愿的内容便是希望与魔女缔结婚约，魔女答应了少年的请求，而代价就是……”

哐当——！塔薇儿突然拍响桌子站了起来，冷冷看了一眼吟游诗人，端起吃空的盘子碗筷起身离开。

“故事，故事的结局呢，啊，最后少年和魔女永远在一起了。就是这样。”

“……你真是个黑暗童话大王。”

吟游诗人诶了一声，望着梅菲斯特。

“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啥感觉。”

“你难道不是吗？”

吟游诗人嘀咕了一声，接着又开朗起来，这次竖琴是真弹奏轻快的曲子。

“不过我依然祝福你，找到属于自己的诗与远方，梅菲斯特阁下。”

吟游诗人骗吃骗喝啊，塔薇儿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情绪，梅菲斯特感觉亏了。

本着我思故我在的原则，梅菲斯特根本不把其他故事的主角带入到自己身上，塔薇儿说过他就一个前世，深渊领主大人一定有她的深思熟虑。

“所以，你好像生气了？”

老婆生气的时候，最好有个还算大的厨房，两个人沉默刷碗，虽然会有拥挤但为了下顿饭，还是会相互递工具和盘子，等刷完碗之后起码有的谈了。

“不是生气，而是那个故事最不好听了，拿到那个碎片的时候你会哭的。”

“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每当你得到一个完整的碎片，你都会与碎片的主人感同身受，他们的幸福你未必能体会到，但是他们的悲伤、痛苦与后悔一定会充满你的内心。伴随这些困难，你将得到更多的力量。”

梅菲斯特表示无所畏惧，他现在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永远不会变化的梦境，梦境也不能像我的世界一样造个都市出来，学会的魔法种类也越来越杂，现在还能变成温柔小猫窝在梅丽莎贝尔怀里，没什么事情值得惊讶了。

“按照付出代价才能得到力量的等式来看，找到碎片的时候会很痛苦吗？”

“我不知道了哦。”

塔薇儿的声音恢复俏皮，把满是泡沫的盘子递给梅菲斯特，梅菲斯特用水冲洗干净。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因果律预测可以收集分析处理世界上已知的所有情报，然后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这个结论无限接近预知未来。可我怎么能知道您在读完一本书后是悲是喜，还是平静合上书本呢？”

梅菲斯特清了清嗓子，想到在一起生活的每一天，想到了最初召唤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