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94节

亡灵和星之彩在大战，那些疯癫的人类正在被屠杀，污秽的土地里可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活人，可悲可叹又可怜。

第二天上午，梅菲斯特早早起来，在洗漱之后听到了旅店传来马车的声音，那是高级的马车，停车时有特有的铃声，似乎就是告知它的存在，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管家从车上下来，这是相当高阶的剑士。

“浮士德阁下，伯爵大人邀请您和您的同伴们前往城堡谈话，真的可以查清约翰穆斯少爷死亡的真相吗？”

“我在信里写过方法了，如果伯爵大人可以接受的话，我可以协助。”

“那么拜托您了。”

梅菲斯特没有用真名，用真名多少会引出麻烦，至于用家族徽章，这其实没事吧，梅菲斯特家族的下属贵族也都有那份徽章，而血亲之间另有一份刻印头像的特殊独立徽章。

其实梅菲斯特为了见到伯爵，也没说什么夸张的事情，最近亡灵在四周活跃，听起来很恐怖，可对这里没什么影响，梅菲斯特提出用死灵魔法让约翰穆斯暂时死而复苏，讲述当时的情况，顺便让家人叙叙旧什么的。

这片土地太缺乏法师了，而他们显然没有跟莉秋和巫妖们打交道，虽然不讨厌死灵魔法，但可能讨厌死人。

伯爵的城堡有模有样，用巨石建造，颇为坚固，梅菲斯特来到谒见之厅，看见了满脸憔悴的领主坐在领主宝座上。

“很抱歉客人，在这种地方招待你，而不是一边喝茶一边品尝甜点，恕我失礼了。我实在是无法接受丧子的痛苦，你真的可以召唤他的亡魂吗？”

“可是您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召唤的亡灵在七天之内就应当送还，实际上最好的时间应该是三天，超过三天之后亡灵会越来越痛苦，并且不断流失人性，七天已经是极限了。”

伯爵双手掩面，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对死而复苏的贪婪，他深吸一口气。

“我很长时间没有和自己的孩子好好谈过话，我是说以父亲的身份……我明白了，时间不多对吗？即使如此，也请召唤他的灵魂吧，半天的时间就够了，起码我可以用这点时间尽一位父亲最后的责任……”

“那么，请问贵公子已经下葬了吗？”

“是的，尸体需要挖出来对吗？不用担心，我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伯爵拖着身体站起来，主动领着梅菲斯特前往城堡后的墓地，在穿越城堡走廊的时候，梅菲斯特在一间挂满历代血亲的画室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画室里正中位置，最大的画像，那个人居然是莉秋，虽然衣着和表情都不太一样，但仔细看可以分辨出来，那确实是莉秋。

“等等！伯爵大人……”

梅菲斯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糟糕的念头，尽管有些无礼，还是先一步推开画室的门。

“请问这位女士是谁？！这……这很重要。”

伯爵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梅菲斯特的举动确实无礼，这相当于陌生人第一次拜访，擅自推开主人家一个相对私密的房间，还指着里面的画像询问来历。

可梅菲斯特说了很重要，表情也很郑重，伯爵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知道，说实话，我这一代已经失去了对于她的记录，只知道画的落款是初代家主。我的家族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甚至有数千年的历史，当然，你不用相信，这种情况下血脉没有断绝我都觉得是一种奇迹，反正早已失去昔日的荣光……”

“伯爵大人，那您是否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与星之彩战斗过？”

伯爵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梅菲斯特连连道歉，这伯爵家应该不是当地人，恐怕在曾经的斗争中失败了，遭到驱逐，但又靠着每代人的努力传承下来，没被赶尽杀绝。

莉秋可是历史上第一位巫妖啊，尽管是她自称的，梅菲斯特起码相信七成。

梅菲斯特等人来到墓地，伯爵已经安排卫兵挖出棺木，而梅丽莎贝尔来主持这次亡灵召唤的仪式。

导师出手，还是很稳的，棺材板很快就被揭开了。

“父亲？等等……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可怜的孩子，没错，你已经不在人世，幸运的是旅行中的法师拥有召唤亡灵的力量，让你暂时回归这个世界，现在，告诉我，你是否知道是谁杀了你？”

“……”

约翰穆斯脸上露出痛苦表情，死亡对亡灵的痛苦是永恒的，它们永远也忘不掉，而且由于失去肉体的活性，精神和灵魂都会不断极端化，现在只是在梅丽莎贝尔的控制下，这位年轻人可以保持短暂的理性。

“是那些麻木的人，他们带着狂热与疯狂攻击了我们，如果没有错的话，他们就是那些果子的食用者，悍不畏死又麻木不仁。”

“……果然是这样。”

伯爵叹息一声，然后回头请求梅菲斯特等人暂时离开，他想和孩子单独谈谈。

梅菲斯特和梅丽莎贝尔返回城堡里，梅菲斯特靠在墙壁上仰头叹息，又看到这不幸的画面，这个世界生者与死者居然还能再次见面，到底是幸运还是不行？

乱糟糟的，烦死了。

复杂的心情持续到被梅丽莎贝尔抱住，小导师漂浮起来，轻轻拥抱梅菲斯特的脑袋，缓缓抚摸。

“不要受他人的喜怒所影响，你的时间还很长呢。”

“这就是长生种的经验吗？”

“没错哦。”

“那我可能不能陪你很久。”

“……”

梅丽莎贝尔的手僵住了，顿了顿，好像想了一会儿。

“没关系，我不在意。”

也许这么说没有说服力，梅丽莎贝尔加大拥抱的力量。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我对你这个帅气的年轻人产生了无法自拔的好感。”

伯爵是一位坚强的人，告别长子后，忍耐着内心痛楚请求梅丽莎贝尔将亡魂送别，并拜托法师给予安魂，以减轻长子的痛苦。

“我必须复仇，仅仅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也必须复仇！”

“请允许我劝说您，现在并不是复仇的好机会，一位巫妖正在对至高至神教会发起攻击，那片地图到处都是亡灵和星之彩的混战，凡人之躯无法在那种环境生存。”

“……星之彩，抱歉，我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东西，你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梅菲斯特感到一丝不可思议：“那您为什么在领地里使用了那么多神系的加护，你对领地的保护十分全面，阻止了远处星之彩对土地的侵蚀。”

伯爵回答道：“那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对神明保持敬畏，并且供奉一直以来信仰的诸神，给予他们尊重，他们也会庇护我们的平安。”

领地里那些神的加护，有些是免费的，比如提灯女神这样善良的神明，有些是收费的，得给当地教会捐赠金钱，还有些不知道有没有用。

从守护土地到守护植物再到守护居民，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让梅菲斯特终于有了宗教氛围的感觉，结果一问伯爵，他对这些并不感冒。

梅菲斯特从法师角度，斟酌语言，用猴子也能听懂的方法描述了星之彩的强大的威胁，伯爵一听就累了。

“可是神为什么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出现，我可怜的孩子。”

“这是个难解的问题。”

进入西方诸国之后，梅菲斯特开始经常思考神学问题，然后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神，或者说……你是个资本家、有钱人，你希望看到一群人天天匍匐在你脚下，祈求你撒币吗？

好，不排除有这样的智障，但作为神明你会天天给信徒们降下恩赐吗？那是无穷无尽的索求。

梅菲斯特只在书上学习过法则神、人格神和信仰神这些知识，却没实际见过，按理来说塔薇儿谁都不虚，她比现神还神，而且好像也是最近才有了人格化身，其他深渊领主也是如此。

她们倒是厉害，谁来祈求都给知识，然后对方疯了，嗯……

怎么疯，疯狂的形式有待商榷，不过知识给太多容易让人怀疑人生是真的，推翻一位法师的世界观可能真会让人疯狂，堪比有人突然给你推销红药片蓝药片这种事情。

“无论怎么说，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约翰穆斯这孩子会遭遇袭击，因为我的家族阻挡了星之彩的扩张，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而且你的力量并不足以和一个……神族抗衡。”

贾斯汀已经沦为战斗力单位，而且刚刚被打跑了，还一身伤，对面星之彩神官没被砍死一个，受伤也无所谓，而且星之彩总体给梅菲斯特奇怪的感觉。

它们虽然没有被神圣的卡拉联系在一起，但又有差不多的力量形式，几个星之彩集合在一起时战斗力恐怖。

莉秋有多强，她的死气宛若一片湖泊，梅菲斯特的感知就好像在湖面游荡的天鹅船，还是脚踩式的，看不到尽头。自家小导师就略差一些，哦，很多。同样展现了王冠，梅丽莎贝尔的力量有多强，梅菲斯特看得见摸得着，同理贾斯汀也一样，他身上展现的神圣力光辉梅菲斯特也能观测到。

若论贾斯汀以一敌四，莉秋或许可以杀死那几个星之彩，可数量再多呢？不仅有日积月累下来的庞大晋升者，至高至神教会的总部可能还有最初的星之彩。

一个货真价实，存活至今，不知道积累多少年力量的外来古老神明，以梅菲斯特的眼光，这种古老的家伙和塔薇儿相当了。

莉秋还在梅菲斯特观测范围内，而外神和深渊领主属于观测范围外，塔薇儿永远是他的保底，起码目前是。

“我该怎么做？”

“将消息传递出去，将真相公之于众。”

“……”

既然在诸神眷顾的土地上行动，梅菲斯特决定尝试一下神的力量能否解决这里的问题，于是接下来他与伯爵合作，梅菲斯特编写资料，伯爵写成信件，关于至高至神教会与星之彩的威胁论以雪片般的速度扩散出去。

毫无疑问，这其实是布雷希特神权统治下的难题，外神也是神，从繁衍角度说，星之彩只不过是在增加自己的数量，它带来土地的荒芜，也令自己地盘下形成异常的领域，养活了众多人类。

是的，尽管那些果子又苦又涩，尽管人民疯疯癫癫，尽管许多晋升者与星之彩结合一体，但在布雷希特的神权观念下，这属于神国的一种，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合法性。

十分不可思议，一个侵蚀大地的教会堂而皇之生活在神圣的光辉下，布雷希特诸神将其视为一份子。

在伯爵控诉下，布雷希特方面给出的答复是神明的事情自有神明来处理，如果你感到不愉快，就证明当下这位外神，也就是证明星之彩是错误的。

这几天梅菲斯特和伯爵一直呆在一起研究星之彩的领域，仔细了解之后大概明白了原因，星之彩虽然可恶但人家圈地玩自己的，周围一片荒芜形成与外界隔绝的无人区，饥饿、灾荒、瘟疫还有四处流窜的抢劫令这一圈成为禁区。

它很聪明，试图让外面的人不要进来，同时又令自己领域里的人不出去，而唯一和星之彩土地接壤的，只有伯爵家。

伯爵领地以众多神明的加护，硬生生开辟了一片生活区，虽然地下略有污染但在众神的庇佑下，人民没有遭到毁灭性的侵袭。

“不要悲观，实际上布雷希特没有放弃干涉，只是他们没有公开表态。”

当地缺乏法师力量，也就是缺乏相应的知识，领主并不了解神学与魔法，长期生活在这里也对神明势力抱有敬畏之心。

梅菲斯特想起那天遇到的天司长，这个世界分成天使和天司，区别在于前者更像野兽，也后者是梅菲斯特喜欢的那种漂亮鸟人，女性天司格外美丽。

“星之彩作为外神，不是本地户，又在不停孵化种族和人类同化，布雷希特只是无法收回‘诸神之国’这个理念，但暗地里已经在干涉了。”

“你对神明的观点真是……过于大胆。”

“我是英格瓦尔特人，而且我们不是不信神，我们尊重并相信神明的力量，但神明并不是人类，能让人类强大的只有自己。”

现神们也得有各种各样的考虑，如果他们直接出面内战就会挑起神明势力之间的直接矛盾，今天星之彩做的事情不太像人，明天关乎死亡的教派是不是也可以踢出去了？后天战争与狩猎之神的教义太过血腥是不是也该讨伐？大后天飞天面条神教太莫名其妙是不是就该取缔了？

即便是莉秋这样的巫妖攻击一位神明，其他神也不会在乎，布雷希特联盟不是铁板一块，这是神系联合，却不是共同体。换做前世可以假定希腊战神屠家的时候，北欧神系可以在旁边抱着爆米花看戏。

“作为神怎么连自己的敌人都解决不了？”诸神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天然认为人类是不可能战胜他的。

梅菲斯特得到了赛拉弗赠与的天秤，这似乎是一个可以称量灵魂的宝具，听描述刚好可以对付星之彩的神官，是他现在的杀手锏。

这些教会也真是方便，送个装备就赚名声，又不主动出面，好事做尽，坏事假装看不到。

伯爵势力有限，他手下虽然有支纪律不错的骑士团，但装备和人数依旧进不了梅菲斯特的眼，主要是星之彩的力量给梅菲斯特留下深刻印象，那几个神官，帝国战士不带法师团莽过去都得灭一群。

而梅菲斯特现在与其说要讨伐至高至神教会，不如说在撰写檄文，拜托梅丽莎贝尔继续采集了更多样品，这次是把果子、哥布林观察给周边教会一起送过去。

梅菲斯特充分发挥法爷应该发挥的职能，他要跟着亡灵去战斗吗？并不。

“伯爵阁下，请派人严加看管这车封印的果实，然后运往各地教会。解除箱子封印的方法我会单独写信送他们。”

尖尾雨燕看了看自己现在的主人，小小的眼睛透着生无可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