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剑，决荡诸天 第16节

长剑压在曾静白嫩的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线。

李尔眯起眼睛，握紧亮银剑柄。

虽被转轮王一掌重创，断了一排肋骨，但这不代表他失去了动手的力量。

曾静笑了，她神态温柔，声音温柔，语气温柔，眼神更加温柔。

看着叶绽青，曾静开口道，“有你这样的姑娘喜欢我家相公，这是我家相公的福气。”

“你要杀我，我不怪你，只求你以后好好待我家相公。”

说完，曾静闭眼，等死。

叶绽青凝视曾静，她右手在颤抖。

想要用力将长剑压下去，可望着曾静那平静的表情，她做不到。

再看一眼李尔，叶绽青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是我输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收回长剑，挽一个剑花，叶绽青削掉李尔一缕鬓发。

伸手抓住李尔掉落的一缕鬓发，叶绽青转身就走，眼里是晶莹的水光。

是她出现的时间太晚！

叶绽青消失在了黑夜里。

曾静几次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李尔望着叶绽青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不是叶绽青不漂亮，是没有感觉。

感觉这种东西，很难说得上来。

雷彬捂着小腹，手指缝隙还在冒血，他走到李尔身前，表情冷冽问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我娘子和小虎呢？”

李尔抬眼，笑道，“你家娘子和小虎正在我家做客，没有危险。不过我建议你去找她们前，先包扎一下伤口。”

雷彬脸色缓和下来，难得笑了。

他平时几乎不笑，所以笑得难看。

“谢谢。”

道了一声谢，雷彬转身离开，他脚步轻快，满怀憧憬希望。

从今以后，他雷彬会退出江湖，没有人阻拦，可以安安稳稳和妻儿度过下半辈子。

李尔一手提剑，站起身来，将两个包裹挎在肩膀上。

罗摩遗体，到手了！

搀扶曾静，李尔望了江阿生一眼，开口道，“阿生，你张家被灭门，真相很复杂，不过确实是我家娘子动的手。你已经杀了转轮王，如果你还想杀我家娘子，我们随时奉陪。”

江阿生没有回答，他望着曾静，惨笑起来。

原本他以为覆灭张家的是黑石，杀他父亲的是细雨。

杀他父亲的确实是细雨，说到底，细雨那时不过是转轮王手中的刀，转轮王不过是其余人手中的刀。

转轮王已经死了。

细雨也放下了剑，变成了曾静。

他真的要报仇吗？

江阿生笑得悲怆，眼泪都笑出来了，朝李尔和曾静摆了摆手。

李尔和曾静朝着城内走。

曾静不忍开口道，“张人凤宅心仁厚，是个好人。他父亲张海端也是位好官，可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

李尔语气平静，答道，“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上苍，也不一定长了眼。人，不能相信命运，不然只会由命运摆弄。唯有自己掌控命运，才不会有后悔，才不会有遗憾。”

“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需要力量。”

曾静点头，若有所思，她似乎明白相公为何那么痴迷于掌控力量了。

第18章 洗髓经

清晨。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城门口已经挤满人群。

人们都在为生计忙碌。

李尔牵着曾静的手，另外一手提了口剑，亮银剑柄，比寻常宝剑长半尺。

辟水剑，已经属于李尔。

背上一个包裹，李尔和曾静走向了郊外。

郊外断桥两侧，长满野草。

断桥是一座石桥，受风吹日晒，有了年岁。

石桥前方，坐落一个寺庙。

寺庙传来钟声，让人心神宁静。

寺庙不大，香火不算旺盛。

庙中，佛祖是一个泥胚。

李尔有些意外。

佛门，怎会如此穷苦？

佛祖金身，不用金铜雕琢吗？

寺庙里，老和尚身子佝偻，半躺在椅子上，一身灰色僧衣穿破了好几个洞，却洗得异常干净。

佛祖泥像前，跪了一个身段婀娜娇小的女子。

女子披发，身穿灰色僧衣，虔诚朝佛祖祷告。

李尔与曾静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是叶绽青！

李尔怎么也想不到，叶绽青居然出家了。

老和尚睁开浑浊双眼，懒洋洋开口道，“两位施主，天刚亮便来了，可是有什么疑惑需要老和尚开解？”

曾静跨前一步，双手合十，念一声我佛慈悲，然后开口道，“见痴大师，我们前来归还罗摩遗体。”

老和尚表情平静，声音沧桑，“一具尸体而已，竟然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罪过，罪过！”

“罗摩祖师是佛门高僧，他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不腐朽的金身会造成无边杀孽。”

“两位施主肯归还罗摩祖师金身，功德无量。”

李尔眯着眼睛，看了老和尚半响，他相信了，这个见痴大师确实是个高僧。

看着见痴大师，李尔开口道，“大师，我们归还罗摩遗体，但有一个条件。”

“你要帮我解读罗摩遗体中留下的神功。”

见痴大师睁大眼睛，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射出精光，摄人心魄。

李尔与他对视，毫不退缩。

佛祖泥胚前，叶绽青身子微微发颤。

片刻后，见痴大师半阖眼睛，眼睛又变得浑浊起来，他似乎又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以。”

见痴大师答应了李尔的要求。

李尔拿出罗摩遗体。

寺庙后院，见痴大师已经研究罗摩遗体一上午了，他喃喃自语道，“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是洗髓经，少林失传了几百年的洗髓经。”

“原来罗摩祖师金身不腐，是将洗髓经练到了极致。”

“阿弥陀佛！”

见痴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李尔脸上露出喜色。

原来，罗摩祖师遗体中藏有的神功是洗髓经。

洗髓经，易筋经，号称少林寺两大镇寺神功。

洗髓经早已在几百年前失传，少林还有一部易筋经，非方丈主持不可修习。

罗摩神功，可再生造化，生残补缺，这是夸大的说法。

不过洗髓经确实有洗筋伐髓，改易资质的功效。

李尔喜形于色，他二十二岁了，周身经脉骨骼不如少年人有韧性，且筋脉骨骼中杂质也多，洗髓经出现得太合适了。

见痴大师看了李尔半响，开口道，“人生於爱，感於欲，一落有形，悉皆滓秽，欲修佛谛，动障真如，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一洗净，纯见清虚，方可进修，入佛慧地。”

“李施主，洗髓经是我佛门秘传，你修得洗髓经后，望你一心向善，莫造杀孽。”

李尔点头，“见痴大师放心，李某非是那恶人，自不会妄造杀孽。”

见痴大师没有说什么了。

下午，斜阳残血，李尔带着曾静离开，罗摩遗体留在了云何寺。

洗髓经得到了，李尔要罗摩遗体也没有用，还给佛门，将罗摩祖师的遗体送入佛塔是应该的。

叶绽青倚着庙门，眼泪模糊了视线。

见痴大师叹一口气，开口道，“痴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