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剑，决荡诸天 第284节

后来天定佛门大兴，自大乘佛经东渡中土以来，佛门的信仰也传播到了东方，这更让佛门势大，甚至连天庭在民间的信仰都不如佛门。

天下佛寺几何？

佛门小小的罗汉菩萨在凡间都有香火信仰，其中尤其以世尊如来和观世音为最。

这也让佛门僧众开始膨胀。

面对伏虎罗汉等人轻蔑嘲讽的神情，林灵素咬紧牙关，再次开口道，“弟子林灵素，恭请祖师降临！”

“神霄真人，不必白费力气了。你们截教的祖师要么受天庭管辖，要么龟缩一隅，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替你站台。”

济癫和尚摇了摇头，他眼神没有轻蔑，也没有嘲讽，有的只是同情。

贵为灵山诸多罗汉之首，降龙罗汉下凡历劫，目睹了民间疾苦，也清楚林灵素这位神霄真人对天下苍生所做的一些贡献，所以他颇为同情林灵素。

然而，济癫和尚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矗立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道身影，出现得十分突兀，仿佛是凭空出现的，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可恰恰是凭空出现的这一道人影，让济癫和尚以及伏虎罗汉等人表情凝重起来。

他身上那一袭白衣不染尘埃，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明明这人就在眼前，可济癫和尚跟伏虎罗汉等人又感觉这人距离他们很远，仿佛间隔着一条时间长河。

这人似乎站在时间长河的尽头俯瞰着他们，那眼眸让他们感觉异常难受。

看到李尔的出现，林灵素大喜，急忙开口道，“祖师，您终于到了。”

李尔轻轻点头，没有纠正林灵素对他的称呼。

虽然李尔跟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李尔并不是截教门人，也不是林灵素的祖师。

济癫和尚望着突兀出现的李尔，他瞳孔骤然收缩，表情凝重开口问道，“阁下是截教哪位前辈？”

李尔看了济癫和尚一眼，平静答道，“本座是谁，你们无需知道。佛涨道消，道消佛涨，这是天地定律。你们佛门昌盛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眼下正是你们佛门衰落的时候。”

“林灵素所作所为，正是本座默许。你们以罗汉之身，欺压一个未曾登仙的小辈，这便是你们佛门的气度吗？”

“你们以大欺小，本座也不能坐视不理。”

“休说本座欺压你们，现在，你们可以把世尊如来亦或者观音大士唤来。”

李尔表情平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济癫和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狂妄！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该辱我佛门！”

伏虎罗汉身形矮胖，他身上绽放耀眼佛光，抬手一掌，遮天蔽日朝李尔镇压下来。

其余罗汉也纷纷出手了。

一瞬间，佛光大盛，梵音阵阵，似乎要渡化十方邪魔。

李尔轻轻抬眼，掌中一条小河缓缓流淌。

当这条小河出现的一瞬间，光阴似乎在逆流，腐蚀了万法，也消弭了佛光，暗哑了梵音。

时间，是最为神奇的力量。

无声无息间，它可以让万法凋敝，甚至连天地在它面前也会衰落。

李尔将宙光真水炼化成了一条光阴长河，有了这条光阴长河，便是世尊如来，李尔也有底气跟他走上两招。

光阴长河冲刷，万法凋敝。

济癫和尚、伏虎罗汉，还有其余的十来个罗汉，包括八部天龙，他们的思绪似乎停滞了，连带着他们的身躯和元神也开始迅速腐朽。

时间在他们身上加速了流逝。

林灵素站立一旁，看着方才嚣张不可一世的伏虎罗汉等人身上的气息迅速腐朽，他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吗？

可是祖师他为什么会掌控时间的力量，还让时间的力量单独作用在佛门这些罗汉身上？

伏虎罗汉等人表情惊恐，想要挣扎，却发现他们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迅速腐朽，连元神也在迅速腐朽。

或许再过一时三刻，他们将迎来天人五衰，灰灰于这天地之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仙君，请给贫僧一个面子，饶了降龙伏虎等人。”

一场细雨说来就来，五光十色的细雨中带着强大的法力，将济癫和尚与伏虎罗汉等人身上的时间力量冲刷。

脚踩莲台，一身白衣，手持琉璃玉净瓶的观音到了。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身上佛光并不显得刺眼，只是衬托出了她倾倒众生的绝美容颜，也衬托出了她那端庄圣洁、不可亵渎的威严。

看向李尔挺拔的身形，观音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是微不可查的诧异。

观音跟李尔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从一开始在渔集镇见面，观音与李尔对了一掌，那时候的李尔肉身体魄登临金仙，观音却是没有太过重视李尔这位善使仙君。

东渡蓬莱，观音跟李尔又见过一面。

待李尔元神不朽，登临金仙之时，观音又出现为孙悟空讨要了几缕灵机。

只是现在与李尔交手，观音这才猛然惊觉，李尔的神通和法力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果加上李尔手中执掌的诛仙剑，那么眼前的李尔已经完全不弱于他们这些老牌金仙了，甚至犹有胜之。

李尔看向半空的观音，咧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轻声开口道，“菩萨，本座给你的面子已经够多了。”

观音展颜一笑，“仙君既然给了贫僧这么多面子，再给一次又何妨？”

李尔偏头想了想，轻轻点头，“也好。”

伏虎罗汉等人一脸惊惧，朝观音开口道，“大士，此贼纵容神霄教主林灵素窃取我佛门气数，更是挑衅我们佛门威严，绝不可轻饶他！”

“请大士出手镇压此贼！”

观音脸上笑容收敛，看向以伏虎罗汉为首的一干罗汉，面无表情开口道，“此事你们回去灵山禀报世尊，世尊自有定夺。”

伏虎罗汉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观音那张没有表情的绝美面孔，他瞬间退缩了。

“是！”

伏虎罗汉低头应是，转身飞向了灵山。

观音看向济癫和尚，表情平静道，“降龙，你劫数未过，还需勤加修持。至于神霄教，你不用过问了。”

济癫和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皇宫。

看向李尔，观音脸上再次带上了盈盈笑意，开口道，“仙君，佛门虽然衰落，但也不能让人随意窃取气数，神霄教一事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李尔点头笑道，“菩萨开口了，本座岂有不应之理。”

正如观音所说，佛门虽然开始衰落了，但并不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而且要灭绝佛门，这根本就不现实。

别说林灵素了，就算是他李尔亲自出手，也不可能根除佛门在民间的信仰。

第379章 众生泪

临安城，金銮殿。

徽宗皇帝和满朝文武望着李尔与观音并肩离去，诚惶诚恐跪地磕头。

林灵素朝着李尔离去的方向恭敬一拜，开口道，“弟子恭送祖师。”

狞道人站在林灵素身旁，笑道，“这一次你小子可是占了大便宜，不想观音在那位面前都让步了。”

林灵素笑了起来。

是啊，这一次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窃取了佛门气数，神霄教的气数也随着壮大，他林灵素尊为神霄教主，有气数加身，日后修炼将是一片坦途。登仙并不是他的终点。

地仙？天仙？真仙？亦或者金仙？

林灵素越发得意了。

站在观音的莲台上，看着脚下莲台，李尔轻轻摇头。

这是南海珞珈山道场莲花池中孕育出来的一朵千叶莲花，被观音炼制成一件灵宝，可以用来防御、也可以用来攻击，不过观音更多的时候把这千叶莲台当做飞行赶路的工具。

站在莲台上，李尔有些瞧不上观音这件灵宝。

这莲台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李尔缩地成寸的神通。

观音自然不知道李尔在想些什么，她笑盈盈开口道，“仙君，还记得青城山那条白蛇吗？”

李尔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点头道，“自然记得。”

观音眼神莫名，开口道，“昔年我埋下了一粒种子，该到收获的时候了。”

李尔失笑，摇了摇头。

很快，李尔与观音脚踩莲台来到了西子湖畔。

西湖碧波粼粼。

在西湖南岸的小山头上，有一座塔，塔身十层，塔刹上镌刻有佛门六字真言。

一个身子纤弱的和尚提着扫帚，正在清理塔前落叶，他神色有些惆怅，脊背有些佝偻，眼角皱纹慈祥。

不知不觉间，和尚已经泪流满面，他提着扫帚看向塔身，轻声开口道，“娘子，十几年了，你在塔下过得怎么样了？我许仙何德何能，让娘子青睐？”

“娘子，仕林长大了，他已经进京赶考。我也不指望他大富大贵，只是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娘子，你不该啊！”

“我许仙就是一个凡人，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抱负。我只是想开一间药堂，赚些银钱，娶一个凡俗女子，然后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为许家开枝散叶，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

“娘子，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那该多好？”

李尔和观音站在云层中，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塔底，女子一身白衣，面容憔悴，拖着长长的蛇尾，她望着地面身子佝偻，面染风霜的和尚，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伸手想要抚摸和尚的脸庞，却又遥不可及。

白素贞又哭又笑，喃喃自语道，“错了！错了！相公，是我错了啊！你说得没错，你只是一个凡人，是我害了你！”

眼泪划过面颊，汇聚在下巴，变成了一滴金色的泪珠。

观音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采撷了那一滴金色的泪珠，朝身旁的李尔道，“从有情到无情，众生泪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