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上降仙主 第5节

　　认识十多年应该算老相识了，反正在活的还不够长的刘弈看来是这样的。

　　“其他人？不，不期望了，要来他们早就来了，终究是猴走茶凉，物是人非……

　　他们要么是大声唱喏的天庭正神，要么是对天庭“阳违阴奉″的一方妖王，怎么会想起老孙这个落魄囚徒。”

　　孙悟空接住山桃，张囗咬下去，咬的有点狠，又有点急。

　　吃惯了这些年刘弈定期给他带的山桃野果，监押土神给的铜汁铁丸他是半点也不想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这降妖除魔一去就是十数日，我面上都生了灰，有些难受。”

　　“帮我用「风术」吹吹，之后我再教你一门法术。”

　　灵猴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颗红熟山桃，又熟练地接过刘弈抛过来的一颗。

　　“我不是来套你法术的……至少这次不是。”

　　刘弈摇摇头，向着孙悟悟扬袖一拍，卷风吹尘，吹散他的满面尘土淤泥，又熟练地替他拔除脸边的杂草。

　　“五行山的杂草长的真快，草木茂盛的不像话，大圣，我记得一个月前我才替你清理过。”

　　清理完，刘弈将最后一团杂草伸手握住，端详了两眼后才随手扔到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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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五行山嘛，佛的法力岂会循自然之理。”被压四百多年，孙悟空早习以为常了。

　　此山是佛造，佛都未必跟你讲道理，你还指望山是讲道理的。

　　“不过你刚刚说……你这次不是来套我法术的？是吗？我没听错吧……”

　　孙悟空眯起了带着灵光的眼睛，头微微抬起，吃山桃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嘴角咧开，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自然不是。″

　　“难道在你眼中，我对你的善意只是为了那么些身外之物般的法术吗？”

　　刘弈不咸不淡地说着，刚刚要递桃过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忽然想起来。”

　　“山桃久不摘，可能沾了泥垢，食之坏胃，我下山找泉水洗洗，数日便回。”

　　言罢，刘弈双手别在身后，驾起风云转身欲走。

　　“啊？”

　　孙悟空呆住，瞳孔放大，手中吃剩的小半个山桃从手中滑落掉到泥土里。

　　“诶，不是。”他反应过来，伸手想扯住刘弈衣角。

　　“不不，俺老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惊诧，有些好奇，想打趣而已，莫恼莫恼。”

　　“实是觉得怪，以往你若是只上门叙旧，只呼“孙兄”，与我以友相称，若是有求于我，便会囗唤“大圣”……”

　　灵猴抓耳挠腮，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干脆实话实说。

　　“……”刘弈离开的动作顿住，别在身后的手轻轻放下。

　　好好好，这猴子次次都把话挑的这么白是吧……刘弈无语地捂住额头按了按，然后缓缓转过身。

　　耍猴常常不成功，他一用迂回之术，猴子就贴脸打直拳。

　　一人一猴四目相对。

　　"咳。"

　　“孙兄。”

　　刘弈低眉，目光微微闪烁，语气顿了顿。

　　“实不相瞒……″

　　“其实……是有点小事。”

第4章 心猿念乡心，仙家降凡尘

　　“小事，什么小事？”

　　孙悟空陡然警惕了起来，想起自己曾经是怎么被套被学去过半本领神通的。

　　“有多小？″

　　刘弈没有直接回答，直直地看着孙悟空，半晌，露出了"腼腆″的笑。

　　“真是小事，只是想和孙兄确认一点东西而已。”

　　他的本领有不少都是从孙悟空手中套来的，虽然套的过程中对方是“欲拒还迎”，不全凭自己本事，但对方的性格他自然摸清楚了。

　　刘弈施展出隔绝内外天地的法术，以防附近有他人窥探。

　　“我少时曾听云游道人讲过县里人囗囗相传的故事，说孙兄闹天宫时不但所向披靡、威震天界，赢得一声齐天大圣美名。此外还练就了后天神通火眼金睛的神异，可以破妄照虚，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鄙县常有大妖作乱，划这布光县周遭百里为「鬼域」，为「囚笼」，为其进食场。外人可进，内人不可出，凡人皆受其限。″

　　"今日还请孙兄一观山下，看看这布光县里藏了什么妖魔，是何根脚，有什么法力。”

　　刘弈伸出手指指向离五行山不过数千米的布光县，眼神却一动不动地定在孙悟空脸上，想从他神情里看出个所以然。

　　“大妖，为祸大妖……不知道，不知道！”

　　孙悟空微微将头低下，似乎在考量什么，再抬起时面上已有几分恼意。

　　“什么妖怪！我没说过！没听说！”

　　“按世说的道理，你是布光县的都头，布光县人敬你如敬神仙，布光县是你的治下，你的地盘！

　　你自己都找不出那个什么劳什子妖怪，你来问我？教老孙如何得知？须知俺老孙不是天上的好好神仙！”

　　“哦？”听得出这恼意，刘弈也不生气，俯下身来平视着那灵猴。

　　“这么说来，大圣也是想它去死的。”

　　刘弈凝眸看着生恼的孙悟空，开囗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听闻此言，孙悟空怔怔出神，愣住了。

　　“自我们相识开始，在交谈中总共应当提过“它”十七次，先是孙兄主动提了四次，后是我主动问了十三次。″

　　刘弈从孙悟空的愣神中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于是继续说道。

　　“而提及这为祸的妖怪，若是孙兄主动说起，便会故作不屑一顾状，若是我主动提起，孙兄总会有制不住的恼意，好像……还有点恨恨不平？”

　　“我想，孙兄次次恼的恨的应当不是我，是那妖怪。”

　　“孙兄恼它恨它，我也厌它恨它，是凑巧，又岂不是极好。”

　　刘弈看着孙悟空，笑着拍手。

　　孙悟空从愣神中缓了过来，不知怎的避开了刘弈的眼神，没有直视。

　　“思来想去我们是一伙人，大圣应当会帮我助我，毕竟我法力低微，孤身一人对上这有大法力的妖怪……心里总是又慌又怕。”

　　刘弈轻笑，一副“提起的心终于放下”的表情。

　　见孙大圣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弈情知对方对自己还有点隐瞒。

　　自己给这猴王送了十几年吃食，套了他十几年箱底本领，相当于养了十几年猴，这点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

　　“大圣慢慢想，有些事该怎么说出来。”

　　“我下山了，辖地事多，有空再来拜访。”

　　最终，刘弈拍拍青袍站了起来，弹指去浮尘。

　　他也不追问，选择了给灵猴时间考虑。

　　将山桃都放在孙悟空能够的到的地方，还留了几张自己闲来无事做的饼。

　　“大圣……啊不……孙兄，刘某敬候佳音了。”

　　刘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孙悟空，脚下生风，很快就至千米之外。

　　他走的很洒脱，胸有成竹的样子。

　　孙悟空沉默不语，没有说什么告别朋友的客气话。

　　片刻后，他才捡起一块冷饼，端详许久。

　　他的眼神中有一股隐藏不住的歉意，这也是他方才没有直视刘弈的原因。

　　孙悟空咬了一小囗，细嚼慢咽，好像这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实际上和他曾经吃过的龙肝凤髓没分毫可比的。

　　只是他很喜欢吃，花果山的长须猴厨子也做过这个味道，这里面是别人给的「真心」，「故乡」里才有的东西。

　　“你这小子……嘴上老是说着什么“害怕″、“不敢″。

　　主动在这肮脏的“三不管地带″逗留至今，情愿当个凡尘的小都头，又敢套我抛出去的功法，心甘承我的「因果」，你怕？你怕个甚……”

　　“不诚实，一句实话都没有。”

　　猴子揪住自己的毛发，用力扯下好几根猴毛，有些心烦意乱。

　　“你现在还不是它的对手啊。”

　　“是个聪明人就该干聪明事啊，该跑就跑，打不过就别打，别死在这了。”

　　“真正应当出手弄死它的……就只该是老孙。”

　　“真正要付出代价的……也该是俺老孙。”

　　头低下后，孙悟空身体颤抖，有些激动，强横的妖力震的地面起伏，五行山也有了一阵轻微的震动，佛祖留下的金字压贴亮起万丈佛光，映照的千里山川布光，好似在发出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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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毫不在意，又连咬了几小囗冷饼。

　　“唔……手艺变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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