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妖祖 第126节

　　“噗通——”

　　伴随着沉闷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去。

　　一个小黑点若隐若现，浮现在江中，很快朝着叶秦所在的位置飘摇而来。

　　叶秦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吧。”

　　老翁再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也许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但总有一成不变的存在，总有那么几个特殊，会成为片刻的永恒。”

　　同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事物也会有相应的变化，拿个最鲜明的例子来说。

　　世间一切都在不断的变化当中，试问又有什么能够真的永恒呢。

　　叶秦对于老翁的来历愈发好奇起来。

　　谁也不知它的终点会在何方，似乎就这么漫无目的飘荡，也许会有停留的那一天，也许永远不会有停留的时候。

　　叶秦看向了江面，墨绿色的蛇瞳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探寻还有好奇。

　　大概是叶秦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老翁也有所察觉，笑意盈盈问道：“何故这样看我？”

　　毕竟江水湍急，并非人力所能够扭转改变，但老翁显然不在意这些，他晃晃悠悠划着桨，神情怡然自得，可以说是乐在其中。

　　“砰！”

　　叶秦甚至还感受到有不少冰凉的水花，也跟着溅落到了身上。

　　两岸山峦连绵不绝，和最开始的景物大相径庭，不知不觉当中轻舟已过万重，青山看似不变，实际上已经瞬息万变。

　　看着老翁两手空空，全在叶秦的意料中，他笑着开口道：“老翁啊老翁，你是找不到的。”

　　一滴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身上，他抬眸一看，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

　　环顾四周，叶秦并没有看到那块村碑，村落也还没有形成，看上去这里十分偏僻，没有任何人烟存在的痕迹。

　　而有生命的物体则是逃不过生老病死，万物轮回的道理。

　　老翁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让叶秦有些不解，若是真有这样的存在，为何他没有看到。

　　不远处传来闷雷作响的声音，莫名让人有些压抑喘不过气，云雾厚重，似乎有阴影穿行于其中。

　　雨滴拍打在乌篷上，像是合着节拍，让人忍不住高歌一曲。

　　一般人见到大蛇，按理来说应该是害怕恐惧才对，怎么还会主动与之攀谈？

　　老翁的反应实属有些出乎意料。

　　唯有不凡者才能品出别样味道，难道是指自己的身份？

　　叶秦本想去问老翁，却见他的视线已经投向了远方，放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而出。

　　有好几次叶秦都看见，江面卷起巨大的浪花砸向小船，小船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倾覆被吞没之际，却依旧完好无损。

　　这剑，老翁注定无法搜寻到。

　　叶秦也坦然迎上了对方的视线，老翁的眼睛不像寻常老年人那般浑浊，反而澄澈透亮，隐约有光滑流露，让人觉得睿智清明。

　　就好比叶秦虽然现在踏入修道，寿命有所延长，但是他也不敢夸下海口说是亘古长存。

　　叶秦神情有些错愕，这剑锈迹斑斑，一看便是在江底沉落许久的那种，显然不是老翁之前掉入水中的剑。

　　江水变得湍急一片，隐隐有些浑浊，仿佛有庞然大物在其中翻了个身，迁回于悬岩峭壁之间，风驰电掣激荡着滚滚波涛。

　　他这句话似乎一语双关，说的别有含义。

　　老翁明明是个聪慧之人，从交谈之中就能看出些许，甚至还是有大智慧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愚钝的举动，实在是不符合他之前所展露出来的形象。

　　不知是小船追逐着江浪，还是浪花推涌着潮水。

　　但是叶秦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刨根问底。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老翁的心爱之物，否则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清澈的酒液在杯中激荡。

　　嘭！

　　骤然，一个巨大的风浪袭来，猛地砸向乌蓬小船，此刻的小船就像是大海里面沉沦的孤岛，随时都会有覆没的危险。

　　但是老翁见他全然没有惧怕的神色，甚至还出口相邀，似乎笃定叶秦能够听懂自己的话。

　　那是艘乌蓬小船，只见身披蓑衣的老翁摇着桨在风雨中飘摇不已，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雨势渐大，江流也变得湍急起来。

　　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占据了整片天空，原本平静透明的江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深沉起来。

　　江风吹的老翁白须飘扬，他的视线落在这江水当中，江水泛滥不已，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捉摸不透。

　　江水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静流淌在山川之间，似乎先前的湍急和汹涌，还有那惊涛骇浪，全部都是叶秦的错觉。

　　老翁笑而不答，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叶秦没有在老翁身上感受到什么特别力量的波动，按理来说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过了片刻之后，江面浮起咕咚咕咚的气泡，老翁再次浮现上来，只是这一次，手上却多了把生锈的铁剑！

　　剑身锈迹斑斑，已经掩盖了原本的颜色，上面全部都是江水腐蚀而过的痕迹，坑坑洼洼的，似乎在江底躺了很久，却未曾想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甚至连原本老旧的乌篷船，都镀上了层淡淡的光芒，如同金色的落叶，飘荡在这无边无际的江中。

　　叶秦点了点头道谢，“多谢。”

　　老翁没有立马反驳叶秦的观点，反而问道：“所以伱是认为这世间并没有亘古之物？”

　　岸边山峦依旧，经过这场雨似乎变得更加翠绿，隐隐生出了几分水雾，笼罩在四周，就连景物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小船靠岸之后，却见老翁开始脱下蓑衣。

　　此时小炉上面的火也已经燃尽，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熄灭，酒也已经见底。

　　就好像太阳降落生升起，意味着一天已经过去，又是崭新的开始，不论如何缅怀，都回不到昨天。

　　先前的江河与之前看到的并无区别，但是那种澎湃汹涌的气势来的更加深厚一点，看上去十分壮观雄伟。

　　“他们虽然不存在于世间，但是留下的东西却被后人铭记，从某方面来说何尝不是亘古永存。”

　　叶秦出声附和道：“是啊，雨停了。”

　　只见老翁手持一个木浆，另外一只手却是空空荡荡的，原来在刚才巨大江潮当中，一个木浆不慎掉落。

　　就连江面上也被砸出了不少的波澜，无数涟漪扩散开来，没有初见的时的平静，来势汹汹，如同长龙咆哮。

　　双方因为这场大雨，结下了短暂的缘分。

　　无生命的物体在时间长河里面经过洗涤，也会用另外一番面貌出现在世间。

　　然而不等叶秦阻止，只听见“噗通”一声，老翁已经跳入水中，砸起巨大的浪花，小船微微一晃。

　　与其说是他撑桨摆渡，倒不如说是江水推着乌篷船前行，一切都顺其自然，无形中透露着万物和谐的道理。

　　老翁一本正经回答道：“捞剑啊。”

　　就像老翁并没有问他从哪来，也许老翁真的只是摆渡人也不一定，他也只是个匆匆过客。

　　雨幕不断，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阻隔了视线，似乎一切都在朦胧雨雾当中。

　　说完他便给叶秦倒了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这江水深沉，一个接一个的浪潮涌来，掉落其中的东西也不知会被卷向何方，想要找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无数白雪凭空卷起，甚至就连乌篷的边沿都像是洒落了无数雪花。

　　转眼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大块黑云盘踞在天空的一角，并且朝着周围迅速扩张自己的领地。

　　周围群山掩映，江河如同弯曲的长环坐卧在这里，水天一色，让人心旷神怡。

　　只见老翁很快收敛起失落神色，转而找来一把小小的刻刀，在乌蓬船上做了个记号。

　　叶秦略微有些惊讶，他在老翁身上没有察觉到任何灵力的波动，那股气息也很平常，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老丈，你这酒实在是不一般，如同岁月，让人余韵悠长，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大概是他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老翁喊了几声，叶秦都没有注意。

　　老翁一声惊呼，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糟糕！”

　　老翁面容和蔼，嘴角荡漾出一抹笑容，吆喝一声，“坐稳咯！”

　　老翁哈哈大笑，“其实我这酒本身普通，唯有不凡者才能够品出别样味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品尝到的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浪花拍打在旁边的石头上，惊涛骇浪，带着击碎一切的架势。

　　“为何我不曾看到？”

　　他能够感受到船身的飘摇晃动，江潮浪花推着小船渐行渐远，老翁手上的木浆仿佛是个摆设似的。

　　不禁，叶秦在岸上笑出声，调侃老翁此举不够明智。

　　不知不觉，小船也跟着晃晃悠悠，停靠在了岸边上，然而却不是叶秦最开始上岸的地方。

　　两者的时间都不在同一个点。

　　叶秦抬起头，蛇信朝酒杯里面点了点，酒香浓烈，顺着蛇腔滑落而下，瞬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雨渐渐停了，一缕阳光穿破厚重的云层，洒落在江面上，顿时熠熠生辉。

　　假使船是静止的，那么剑沉于水底，在船的落剑处刻上记号，顺着记号下水找剑，自然有可能找到。

　　这只是斑驳岁月片段之一，并非是真的穿越时空，所以，其中就算产生再离奇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之前他准备观想江河，没想到牵引了此地的岁月斑驳之力，以道观为媒介，进入了这种玄妙的状态。

　　“不过是掉了一个木浆而已，老翁何故于此？”

　　从老翁的言行举止来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普通的摆渡人。

　　风雨如晦，一叶扁舟横跨江水，翩然而至，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叶秦上船之后，这才发现乌篷船里面还温着一壶酒，炉子里面的小火燃烧着，能够听见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时间叶秦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有上辈子的记忆碎片，还有自己这辈子刚刚穿越重生过来的时候。

　　叶秦心里泛起丝丝疑惑，却见那小船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飘来。

　　过了片刻老翁才回答道：“并不片面，我是看到了才有此说法，而且你我面前就有这样的存在。”

　　“风雨骤大，何不上船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