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请住手 第210节
就如同张广普和孙妙儿此刻的感受一样!
前者有雄心壮志,毕生心愿便是出将入相,匡扶天下社稷,然而科举他落榜了,甚至找了无数门路,挖空心思,如今身份仍旧是个落魄儒生。
后者一心嫁入豪门,做个官宦媳妇,可惜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也最不缺的就是才女,她美的不够、才的不出色,几个月前决定入姜氏分支公子家里做填房,结果因为姜氏大乱,愿望落空。
这几个月恰逢天下儒生和儒道武者齐入西域,准备在即将崩溃的西秦之地,寻求一丝匡扶社稷的可能和出人头地的希望,两人心灰意冷之下,结伴前来碰运气。
西秦之地的确很乱,路上随时闯出一伙飞贼、乱兵,他们亲眼看见几十位儒门书生被乱兵生生砍死,等好容易到了兴灵州,两人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然后就发现,这兴灵州百姓的情绪高涨,民风民情极为乐观,似乎对那位年轻的西秦郡王充满信心。
“居关兄,你觉得西秦军还有希望吗?”
兴灵府,太平大街,充满军伍铁血风格的“马革酒馆”前,张广普、张妙儿和十多位儒门生员站在一起,默默的观望着南城门方向。
大街四周像他们这种儒家书生不下数百,左一簇、右一团,窃窃私语,满脸悲观。
被称作“居关兄”的是个面容俊俏、风流倜傥的青年儒生,名曰李居关,在儒家圈子里是个天才,不仅满腹经纶,更是儒修武道极强,堪称翘楚之辈。
此刻微微摇头,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看向张广普两人也看向众人:“十五万西秦残兵加上几万西域降兵,对上十三国一百多万军队,在下实在看不见一丝希望!”
四面八方的儒生不由各自一叹,脸色难看无比,如果西秦兵真的没希望了,自己这些人此来又有何用?
却听李居关又傲然一笑:“当然!若西秦郡王重用在下,事情还有可为!”
四周先是一静,随即传来一片轰笑声。
“敢问李兄有何能耐,如此大言不惭?”
不远处有一位俊俏的女儒生抱拳一礼。
“好说!”李居关笑道:“如果西秦郡王重用在下,在下有二策,其一向朝廷施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可以买通公卿们,请求神策军和殿前军与西秦军冰释前嫌,两面支援!
其次,与西域谈判,暂时割让一些领土,用做缓兵之计。西秦人杰地灵,不消一年就可练出数十万精兵,一雪前耻、报仇雪恨而已!”
四下里沉默下来,仔细想想,虽然损了点,但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惊呼一声:“太寻公也来了!”
数百儒生纷纷看去,就见那年逾八旬的牵驴老者,缓缓从远处走来。
“学生见过太寻公!”
所有儒生齐齐上前,躬身行礼,神色激动。
天下儒门势弱,但太寻公却是儒门的一颗常青树、不老松,一块铁骨铮铮的招牌,当年辅佐西秦先郡王姜温经略西秦之地,名传四方,后来贞元皇帝登基,屡次征召而不应,堪称神人。
太寻公微微颔首,忽然在大街中间停下了,一双苍老的双眸也看向南城门方向。
所有儒生都跟着看了过去,有消息说,出城巡视关隘的西秦郡王马上从南门方向过来,倒要看一眼这位年轻的西秦郡王是什么货色!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强劲的马蹄声从前面传来,随之是黑压压的玄甲铁血骑兵,骑兵的正前方几位英姿飒爽的女将簇拥着一位金翼诸侯金甲的年轻将军。
那年轻将军,目视前方,微蹙眉头,身姿挺拔,容貌俊俏,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和天下英豪舍我其谁的霸道气场,这种霸道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生来就与天下人不同!
便是随便看上一眼,便会令人感到心折。
数百儒生眼神程亮,儒家自有自己的相面之道,便是再挑剔的人,也感受的到,这人就是西秦郡王,这人绝非池中之物!
太寻公一张看淡一切的老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喃喃的惊叹一句:“此子胜过乃父许多!”
他们不知道的是,辛卓正在随意的练习上古十方斗战势,这种buff武学,就是一个店小二能施展,看上去也是个脱离低级趣味、是个有梦想、道德高尚的店小二!
辛卓只是在思考,如何彻底的、干净利索的击败西域大军,这关乎他的武境修为和前途!
他已经不甘心什么狗屁大宗师境!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进境大小尊者,为此不惜赌一赌十几万西秦大军的命运。
这时与黑压压的徒生儒生擦身而过,看也不曾看一眼。
回了府衙,刚刚盘坐书案后,外面便传来姜玉熙激动的声音:“大都督,儒门圣人太寻公求见!”
“太寻公?儒门?圣人?”
辛卓有心轰出去,哪个世界都有儒生,儒生这玩意好像不是什么好玩意,来和自己一通嘴炮讲什么君父纲常伦理,不扯淡吗?但心中又生出一丝好奇,看了眼身边今日归来轮班伺候的赛青竹。
赛青竹心领神会,清清嗓子:“有请太寻公!”
“嘎吱!”
殿门被推开了,太寻公只穿着一件灰仆仆的大裤衩,一身老褶子腱子肉,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也不施礼,冷冷问道:“郡王不顾三州十八府之地亿万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只顾一个劲龟缩兵力,岂非庸主?”
赛青竹都懵了,第一次见穿着裤衩来教训郡王的老头!
辛卓也在看着太寻公,第一感觉就是这老头在玩欲擒故纵、光明磊落的儒家套路,表示自己来历清白,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第二感觉就是这老头是个高手,大尊者境,而且气息很奇怪,不禁挥舞衣袖,笑了笑:“我完全明白先生的来意,先生不用跟我扯些没用的,你若是有大才,自然也该猜到我这么做的心思,如何教我,直白点。猜不到我的心思,你就算一丝不挂,咱也不会理伱!”
“很好!”
太寻公同样淡然一笑:“世上只有老夫一人可以完全看清你的一切想法,你派出的那些使者不一定能成,但老夫可以做到,老夫帮你出使安息、姑墨、鬼方三国,把三国皇室骗瘸了,离间之,顺便忽悠一把十三国背后的敌对国!”
“先生竟然是个雅人!”
辛卓匆忙走下书案,一把抓住太寻公的双手,双眼贼亮,“我等先生久矣!”
老头很精明,自己一直感觉计划差了点意思,可不就差这种不要脸的儒家老鬼的助攻?
“不!郡王不用和老夫虚伪,老夫这就去了!”
太寻公转过头,大裤衩凌风飘荡,神情高雅、道德高尚的离去。
“多牛逼的老头啊!”
辛卓默默的目送太寻公离开,满心感慨。
赛青竹拼命的眨眼睛,妩媚的脸蛋上充满了不理解,或者是对郡王和老者直接的“高手过招”的不理解,她觉得也许该做点什么,回头端起冰镇葡萄汁,喝下一口,走近郡王,嘴对嘴喂了下去。
“?”
辛卓习惯性的一口喝下,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已经“没救了”,这个“爱好”已经传开了?
第263章 郡王的心思实在猜不透
五十八天!
也许对大周其他之地的人来说,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两个月,风花雪月,弄文玩武,转眼即过。
但对兴灵州仅剩的一州五府的百姓和十几万西秦大军来说,是一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煎熬。
西域大军整整近两个月,进攻一日比一日疯狂,各种诡计层出不穷,迅猛浩大的攻城夺关场面一日比一日猛烈!
三大关隘几次易手,又几次被夺回,城墙毁了无数次,又被西秦大军、五府百姓杂役拼命的一次又一次的休整重建。
两个月时间,西秦军战死六万余人,偏将、裨将、疆场悍将死亡一百七十二人,杂役、世家子弟、商贾、武者战死九万余人。
西域军当然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据不完全统计,已战死十九万精锐步兵。
这是极其恐怖的战损!
说人命如草芥也不过分!
双方已经完全在搏命,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
惨烈的英雄事迹每天都在发生!
到处打的像浆糊一般,乱七八糟。
一州五府的百姓从充满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最后从绝望到麻木。
而百姓士卒们看不到的地方,辛卓的谋划卓有成效,甚至是超常发挥——
十三国背后的西域敌国已经开始背刺、进攻!
十三国皇帝、公卿原本被西秦军使者忽悠的晕晕乎乎,接着又被太寻公带着一群儒生狂霸的嘴炮,彻底忽悠瘸了,数次令牌、圣旨急招大军退兵。
十三国皇帝的后宫已经哭声一片,娘娘们在骂娘。
十三国大军的粮草被烧了无数次。
十三国的领军将帅急的焦头烂额,一群堂堂大宗师境高手,嘴里起泡,眼角红肿。
事情到了这一步,西域大军如陷泥潭,战力弱到了极点!
青湖湾,连绵八十里的西域大军联营。
数百骏马疾驰而来,到了帅帐前纷纷跳下马,赫然是十三国金字塔最顶级的将领和王子。
一群人挤进巨大的帅帐,里面上百位大将已经齐聚。
帅座上,赫然坐着三人——鬼方国大帅思虑齐、姑墨国大帅赛思娜、安息国大帅苟黑德。
苟德黑与辛卓见过一次,勿用多言,思虑齐是个雄壮的中年汉子,生的一副极具西域贵族色彩的高鼻梁、鹰眼、黄头发,他是鬼方国国师之子,四十八岁,武道大宗师,胸有韬略,尤擅领军,当年曾和姜温打过不少次恶战,一生征战三十八场,未尝一败。
赛思娜是个典型的西域中年女将军,大肚子、厚嘴唇,蓝眼睛,看着像个草原牧民发福的婆娘,但任谁也不敢小看她一分,因为她是姑墨国皇后的亲姐姐,铁血将军,西域名将,征战四方二十七年,六十七战,未尝一败!
只是此刻,三位大帅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西秦军的三大关隘就像马鼠的屁股,又脏又臭,还有剧毒,打不下啃不来,下面儿郎已经闹了情绪!”
“死的人太多了,打不下去了!”
“这些都罢了,陛下、族长们、丞相们已经送了十几道令牌,国中有人把我们当成了叛军!”
“西方各国已经偷袭了我们的土地,俘虏了我们的人口!”
“我们的粮草已经被那些狗崽子烧了无数次!”
“宫中娘娘们痛哭,说我们害了那十一位王子和公主!”
“三位大帅!我们坚持不下去了!撤军吧!”
“我们怀疑被大周的公卿们当枪使了!”
“大周有句古话,叫做……鸡飞蛋打!”
……
帅帐中,数百西域大将满脸纠结和痛苦,纷纷叙述心中的委屈。
思虑齐、赛思娜和苟黑德三位名将,脸色阴沉似水,他们知道将领们说的是事实,可是身为百万大军主帅,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西秦这十世劲敌,眼看就要全部吃下,如何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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