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请住手 第614节
我辛卓此生,谁能说我一句小人?
说着踏步而入。
那些浩然正气,竟然自行让道,丝毫没有阻拦。
身后太寻公四人脸色微变,随即苦笑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齐齐行礼。
门户后是一片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空荡小房间,刚一进入,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比一堆臭鸡蛋浓烈了十倍不止。
对面软榻上盘坐一人,满头枯朽的白发,一脸老褶子,穿着单薄的青衫,青衫下皮肤溃烂、肌肉肿胀,浑身死气缭绕,臭味就是他发出来的。
辛卓强忍不适,仔细看向这人的脸蛋,尽管模样、神色、气势都变了,但还是可以认出,正是黄太盖。
他的思绪瞬间飞到了许多年前,当时坐镇西域,第一个寻来做帮手的儒家地仙,当时还是个精神矍铄的儒门老爷子。
黄太盖一双老眼目光炯炯的看向他,伸出双臂,作势弄出一个老太太插秧式,还和当年一样,一激动就喜欢跳舞。
辛卓摇摇头:“不跳,没心情。”
黄太盖有些失落,随即笑道:“一别许多年,再见已是物是人非,吾为这儒山老夫子,你又是谁?”
目光变的犀利了几分,好像生怕他说出那个三字名字。
“辛卓!”辛卓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
“辛卓,好啊!”
黄太盖如释重负,点点头,“三十多岁了吧?还和当年一样盛气凌人、胸中有沟壑,武境修为突飞猛进,学问竟也没落下,‘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说的好啊。”
“贤人语录,与我无关。”
辛卓上下打量他的身体,“你这是……”
黄太盖沧桑的笑了几声,方道:“体生垢秽、头上华萎、思绪纷杂、天人臭秽、不乐本座,凡俗武者,浑元便到了头,我这一步,伱迟早也会经历。”
辛卓点头,天人五衰,原来是这么个衰发。
两人随后都不再说话,小房间内静悄悄的。
辛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即便这个黄太盖还是当年那个黄太盖,但他终归是“换了个人”,就像多年的好友,忽然有一天变成了一个权势滔天的大佬,有些话、有些举动,总归是拘束的。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如果你将来立地成圣,为武道圣人,你可以问,你可以想,如果没有……”
黄太盖死死的看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忘记,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字都不准提,但凡你有任何不满,任何不该有的奢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天上地下无人可以救你!”
辛卓沉默,他又何尝不知,尽管自己内心深处藏着一种掌碎山河、剑斩天地、血流成河的野望,但这武道之路的渊博得认,越是境界高明,越是心生寒意。
浑元虚境已经如此可怕,往上又是什么样子?他见过天人五衰,甚至见过元极高手,但都是一群刚刚险死复生的人,没有一个是巅峰状态,真正动手,又是何等伟力?
这些年他的心态也变了,当初姜玉圭说过的百年天人五衰,他觉得达到就可以了,后来才琢磨过味来,天人五衰只是那家人的家奴水准……
好一会,辛卓吁了口气,笑道:“黄夫子觉得在下将来能立地成圣吗?”
黄夫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可知这方圆数十万里,当今有几个圣人?”
辛卓摇头。
黄夫子伸出双手:“不足这些!这还是活了无数年的一群老怪物,当然,也许将来会有更多的千万年来未死的圣人冒出来,但如今不足这个数!
那你可知天人五衰又有多少?”
他再次伸出一只手,松开,那是一捧不知哪里来的金沙,数量不知凡几,然后道:“你是不是觉得天人五衰许多?”
辛卓点头:“看上去是不少!”
黄太盖轻叹:“时间积累出来的,若以现在开始往后百年内,你且看,只怕也出不了几个。以你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也许你天人五衰有望,可是,天人五衰能不能过去,需要多久过去,未知啊,元极的十林锤炼,需要的资源,比海还宽广,多少高手无数年蹉跎不得寸进,直到寿元耗尽,遑论什么圣境?”
言下之意,辛卓成不了圣。
成不了圣,并不会受到重视,在那些恐怖的势力下,如同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
要一辈子把那试炼之事忘到脑后,说不得,想不得,怨不得,恨不得,便是留下你的性命,已是天大的仁慈!
辛卓知道,黄太盖有句话没有直说——
你辛卓破坏了那些恐怖的万古家族和圣地的试炼,你乱入,你本就该死。
“轰隆……”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一丝丝水雾顺着窗户涌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两人看向外面,好一会,黄太盖语气放缓道:“那年李广灵寿元将近,那老东西怕死,但他知晓一处神秘的地方,不仅可以缓解寿命流逝,还可以假死坐真,修行日益千里!
但一个人不行,至少三人打通一处奇葩的通道,然后还需要一个契机,老夫与那位山上来的,便跟着他去了,一去便是许多年,直到记忆恢复,方才出来,只留下他自己在那里。
你可知那是何处?”
第756章 当年侍妾做的糕点
屋外,细雨拍打在几簇灵秀的奇珍上,屋内黄太盖语气奇怪:“三叠谷,你应该知晓,里面妖物极多,那未央城的柳寡妇前面去守护过。”
辛卓恍然,记得当年曾听折飞燕说起那处地方,竟然离此不远吗?
黄太盖又道:“三叠谷九谷七十二门,是个迷宫一般所在,那里本是中古早年一处武修古战场,有武道大能坐化,留下无数枯骨和可怕的戾气,这许多年来妖物逐渐诞生,而李广灵就在最深处,此人虽然只是普通假死之人,但见识极广,老夫也甘拜下风,他知晓死之极致便是生的秘密,也许这些年已经把寿元生生补了回来!”
顿了顿,又道:“我与百晓楼的智明大师商议,儒圣残璧后,把你送到那里,你去找李广灵,那老小子不仅点子多,还会改头换面之术,有他的帮助,天下何人也无法寻伱,不仅可以摆脱大罗、大衍的纠缠,也可以防备当年有心人的针对,今后潜心修行,将来有何成就,全看你造化了,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去吧!”
辛卓起身,拱手一礼,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黄夫子为何如此帮我?”
黄太盖无力的挥手道:“老夫乐意!”
“很好!”
……
辛卓走出了黄太盖的小屋,太寻公四人早已经离去,院子中的荷叶树下,不知何时多了四位盘坐的老夫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的看来。
辛卓颔首,走出院子,仰头看向昏沉的天空,细密的雨丝密密麻麻的淋下,他觉得这世间的道理有点鬼扯。
天人五衰,不是我的目标了。
圣境!
无所不用极其,百年入圣。
你们以为达不到的,我不信我达不到。
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那长寿村埋着的孩子也该讲个道理不是吗?
他抬脚走向前方,不远处凌矢月撑着油布雨伞匆匆的跑来,替他遮挡雨水,道:“房间准备好了,大王。”
辛卓问道:“你若不来,我准备去和智明大师凑一屋。”
“哪能呢?”
凌矢月轻笑道:“就算没有黄夫子和智明大师,我们这些人也不可能委屈了大王。”
两人沿着被雨水冲刷的格外明亮的青石板路走向前方,柺过一道阁楼,前面静静的站着两个人,两把油纸伞。
当先一位是个四方脸、下巴上满是胡茬子的青年,一袭青灰色袍子,长发随意用麻绳系着,腰间挂着一柄古朴的佩刀,怀中鼓囊囊的,露出一只奶娃子的脑袋。
他的眼神十分深邃,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川。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子,一袭粉红色襦裙,飞天髻,略施粉黛,对男子似乎格外尊敬。
眷思量!
辛卓不由停下脚步,对着青年拱手一礼,轻笑道:“晚辈辛卓,见过燕开山前辈!”
眷思量拜在燕开山门下,此刻恭敬立于此人身后,再加上此人即便静静的站着,仍旧散发出的凌厉刀意和怀中标志性的婴孩,是当年那位枯骨燕开山无疑了。
青年语气冰冷冷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辛卓道:“前辈面前当不得!”
对曾经对自己有恩之人,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尊重。
燕开山道:“我住你隔壁。”
说完转身就走,像是多说一个字都嫌累。
眷思量躬身行礼,匆匆跟了上去。
凌矢月看向辛卓,小声道:“这个人很奇怪,好像谁的面子都不给,昨日一刀逼退了三大宗门的英才弟子,然后说了句滚,很有趣。”
辛卓没出声。
他居住的院子在那群高深目测目光楼阁的西北角,一处布满海棠花的独门独院,院子里除了海棠,还有棵郁郁葱葱的新牙垂柳,而房间中的摆设也还算温馨。
凌矢月离开后,小黄背着金色枯骨又跑到了床底下“闭关”去了,他独自盘坐,看着窗外的细雨发呆。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当年在伏龙山时,崔莺儿他们被抓去了秋宫阁,自己无助、无依无靠,借酒消愁,那个恬静、俊俏、眉心有个水流花钿的女子,也从雨中走来。
想到那个女子,他的心情又变得格外复杂。
这时眼角余光忽然发现窗外的海棠花簇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在凝望着自己,凝眸细看,又不见了。
他心中一紧,闪身到了窗外的海棠花丛中,隐隐嗅到一股迥异于海棠花的香味,身形再一闪,跃过了七八座院子,然而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他不由站在原处,叹了口气。
刚刚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还是认出了那道身影的身份。
他当年的侍妾之一。
当年的旖旎,嘴对嘴喂食冰镇杨梅汤,在如今看来,真是说不出的荒唐。
好一会,他转身往回走,途径院落,纷纷有人走出。
“辛前辈,倒是巧了!”
四五个人一起迎了上来,赫然是邓山青、左梦缘、古老爷子和赵离几人,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辛卓对邓、左二人出现在这里,不觉得意外,唯独古老爷子和赵离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太对劲,以他们的身份,怕是没资格。
莫非儒山不论出身皆可入内?
他此刻没有客套的心思,微微颔首,回了自己的小院。
雨越下越大,很快儒山层层楼阁建筑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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