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疆 第13节
“他进山了。”梁婉清知晓状况后,顿时焦虑不安。
“我去找他!”秦铭转身就走。
许岳平得悉还有一批人没回来,顿时急了,喊所有新生者一起进山。
秦铭跑在最前面,身体两侧掀起大片雪浪,惊得离他最近的许岳平有些失神,至于其他人早被甩没影了。
临近山林,秦铭停了下来,因为一伙人正踉踉跄跄地走出。
他一眼看到陆泽,被人抬出来了。
“陆哥!”他冲了过去。
陆泽面如金纸,闭着眼睛,衣服破破烂烂,带着血污,胸腹部受创最重,最少断了三根肋骨。
旁边传来哭声,被抬回来的重伤者有两人已经咽气。
“血熊伤的你们?”秦铭问道。
有人带着后怕之色,道:“是的,如果没有巡山者出现,我们可能要死很多人。”
秦铭盯着幽暗的山林,将雪亮的短刀抽了出来。
许岳平赶到,拦住了他,道:“不要冒险,先回去!”
梁婉清看到被抬回来的陆泽,吓得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来,两个孩子更是放声大哭。
“嫂子,陆哥只是昏厥过去了。”秦铭说道。
他仔细检查过,陆泽断掉的肋骨并没有刺进内脏,被他接上并处理伤口后,问题不是很严重。
这次很多人受伤,站在街上都能听到老人和孩子的哭泣声。
村中气氛压抑,许岳平吩咐,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进山。
秦铭走进许岳平家的院落,发现刘老头和杨永青也在。
“你想去杀血熊?”许岳平在屋中问道。
秦铭声音不高,道:“陆泽身上虽有熊爪留下的伤,但几根肋骨更像是被拳头击断。”
“你也有这种感觉,那多半就是人为所致。”许岳平霍地起身,露出怒意道:“有些人太过分了!”
秦铭早有所觉,有过一些猜想。
因为,自从许岳平拿到四颗种子后就心事重重。
“为什么?”秦铭问道,猜到是一回事,但内心有些难以接受。
许岳平声音低沉:“巡山组逼我立刻埋种黑月,我没有答应,想不到他们竟这样报复。”
刘老头道:“种子有问题,应该是变异了,会大量吸收火泉的灵性,影响火田耕种,来年或许会出现饥荒。”
秦铭心绪难平,看那大胡子冯易安很豪迈,讲了部分巡山者的凄凉往事,让人心生感触,结果竟做出这种事。
杨永青道:“冯易安提及的都是真人真事,但和现在这个小组的主要成员无关!”
秦铭想到了他以前的话:有的巡山者很负责。
当时他就觉得,杨永青似乎在暗示,也有人很不负责,表达得相当含蓄。
刘老头压低声音:“这个小组猎杀过血熊,我严重怀疑,现在有人披着那张熊皮在作恶。”
秦铭听闻后,一股火气在心中升腾。巡山者本应守山,保护一方,被人敬重,可他们在做什么?表面豪爽,负责,但暗地里却在作恶,手上染着村民的血,曾经的良心呢?
“许兄在家吗?”冯易安领着四位巡山者走进院中。
“都是我们的错,这次失职了,没能保护好父老乡亲。”大胡子冯易安带着愧疚之色,表示马上会去追杀血熊。
许岳平袖子中的手指节都捏得发白了,却无法发作,还要端正姿态应付。
他心中难受无比,对方杀人后又登门道歉,这简直是骑在人脖子上俯视,微笑着奚落。
秦铭安静地坐着,暂时忍住拔刀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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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堕落
冯易安身形较高,胡子如钢针般根根直立,双目很亮,话语有力,看起来像是直性子。
然而,秦铭知道真相后,对他反感到极点。
“这次实在对不住,我们会尽快杀死那头血熊,弥补过失。”冯易安一脸真挚之色。
刘老头叹气,请他们务必要守好山林,不要让变异生物再作乱。
他偌大年岁了,都被气得不轻,对方杀人后又来赔罪,这是做给谁看呢?
这种亲自登门后的虚假诚恳,不亚于向死者一方伤口上撒盐,没将他们放在心上,不怕他们有过激反应。
“唉,主要是部分兄弟有伤在身,巡山时人手不够,导致这次出现意外。”冯易安解释。
他旧事重提,请许岳平尽快种下黑月,巡山者需要用它疗伤,这样才能更好地守山。
许岳平心中冒火,但却不得不憋着。
冯易安道:“我们立刻出发,不斩杀血熊不出大山,许兄,麻烦你替我们去死伤者家里抚慰下。”
秦铭觉得,这种假惺惺的嘴脸过于丑恶。
许岳平不经意间碰了下他的手臂,然后起身相送几位巡山者。
显然,他怕秦铭年轻气盛,做出一些过激的事。
秦铭知道,哪怕现在能杀死几位巡山者,也会引来血腥报复,毕竟还有其他成员,更有其他小组。
这几人如果在这里出事,整个双树村都要搭进去。
他自然不会有冒失的言行,跟着起身,同许岳平、杨永青他们一起送了出去。
当那几人消失在暗淡的野外,杨永青愤愤地开口:“憋得我难受啊!”
“能向上面反应吗?”秦铭问道。
“你能挑出什么毛病?按规矩我们应该提供四到八株黑月,巡山组这次只要了最低限度的四株。你说是变异的种子,但眼下怎么证实?形态一模一样,只有我们凭着上年火田歉收的状况结合冯易安等人的性情以及平日所为猜测到,这次他们彻底将变异种子培育成功了。”
刘老头接着道:“还有很重要的原因,他们敢这样行事,怎么可能没疏通好关系。”
许岳平开口:“一位德高望重的巡山者留下的人情足够儿孙辈的他们挥霍十年。”
说到底冯易安等人虚情假意地上门,不过是为了继续催许岳平种药。
他们没有直接威胁,很客气,也很温和,可在这种形势下,那种言行比出言恫吓都过分。
秦铭吐出一口浊气,道:“欺人太甚!”
随后他又询问,黑月药很重要吗?
许岳平郑重地点头:“变异后价值极高,长期服食有少许机会让人二次新生。”
刘老头道:“身为巡山者,常年行走在深山间,大概见过高级生灵,谁不想更进一步?就如老头子我也想再复苏一次啊,二次新生可以延长寿元,恢复一些青春活力,有谁不渴望?”
他说了巡山组部分人堕落的原因与动机等,又道:“但是人得有底线,他们这样做怎么配做巡山者?比山怪危害还大!”
“二次新生……”秦铭出神。
许岳平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肯定可以,按照本地记载,打下黄金底子的新生者,最快的人不足两个月就迎来了二次新生。”
……
今日进山的村民都染血了,有几人的伤势很重,还不知道能否活下来,很多家都传出哭泣声。
许岳平挨家挨户去看望,帮着治疗,克制着愤怒的情绪,胸膛剧烈起伏着。
中年汉子王庆林躺在炕上,一直处在昏迷中,身为新生者,他却比所有人的问题都要严重。
刘老头重新帮他正骨后,擦去手上的血,道:“断骨刺入内脏,如果不是我们这类人生机旺盛,这是必死的伤。”
秦铭细心观察,觉得这依旧是有人披着血熊皮出手所致。
各家各户都带着愁绪,一些孩子在悄然抹眼泪,这两天大人打猎带回来的收获感与喜悦的心情荡然无存。
还有部分村民曾遭遇变异的雪猿,身上撕裂的伤口触目惊心。
“两年前巡山组似乎豢养过一只。”杨永青低声说道。
许岳平面色难看,刘老头则是连着叹气。
秦铭向家中走去,心中有些发堵,想做些什么。
唯一的好消息是,陆泽醒了,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应该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秦铭没有和他说隐情,怕他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身体恢复。
“陆哥,一个巡山小组有多少人?”秦铭询问,并想了解那些成员的实力。
“八到十二人不等。”陆泽告知,守着他们这片地带的小组目前有九人,只有组长是二次新生者,很强。
傅恩涛是那位组长的名字,平日很少露面。
陆泽感叹:“对于很多人来说,竭尽所能,走到终点就是为了获得一次新生,至于二次新生想都不敢想,那是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
秦铭道:“看来那位组长可以全面压制其他成员。”
陆泽点头,道:“初次新生时身体素质变强非常明显,而二次新生则是以此为基础翻倍提升。”
“我们这片地带,初次新生的人扛鼎五百斤已是极限,那位傅姓组长当初如何?”秦铭在摸底。
陆泽仔细回想,道:“傅恩涛当年离天花板还有段差距。”
他看过来,道:“你在黄金年龄段新生,再加上你那种突破上限的底子,二次新生注定会很猛烈。”
秦铭心中有数了,单以身体素质而言,傅恩涛二次新生后,也还不如一次新生的他。
他起身告辞,让陆泽安心养伤,不用担心其他,有他在呢。
他回到自家院子中,开始演练一些搏杀之法,在危险的大山中讨生活,他自然懂得很多。
新生前他就能以手斩断青砖,现在自然更加厉害。
他以鞭腿扫过,砰的一声,将大腿粗的树桩踢断。
当他动用常年练的“野路数”时,精神高度集中,血肉间出现碎金似的波纹,身体轻轻一撞,树桩解体。
晚饭后,秦铭来到许岳平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