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第264节

　　高墙深院，到处有人。

　　理论上当然是由苦修的修士们进行劳作，

　　但实际上那个潜逃的罗伊·斯坦普勒，他在这里被关押的时候，就是古法酿酒生产线上的一枚螺丝钉。

　　一位中年修士把韦恩和伊妮莎带到了一个像是“发酵车间”的地方，

　　这里应该算是一幢“半地下”的建筑，内部天花板下边一点的位置开有带栅栏的透气窗，其中有一扇窗户已经被破坏，

　　带神秘花纹的金属栅栏似乎是被人用小锯子或者锉刀弄断的，韦恩稍微摸了一下，冷冰冰的，但“辣手”。

　　“罗伊·斯坦普勒应该就是从这里逃离的，劳作者在‘工坊’内部不需要佩戴镣铐，被他给钻了空子。”

　　向韦恩他们讲述着现场的情况，“原本负责监督的修士，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过目前还不清楚罗伊·斯坦普勒使用的工具来源。”

　　这个“发酵车间”里应该是有特殊法阵之类的玩意，韦恩在里边感觉不太舒服，

　　伊妮莎在附近一阵观察，对比了附近几个被安装在透气窗下边、但依旧位于“高处”的特殊油灯，又检查了金属栅栏的断面情况，

　　大致给出了对方潜逃的时间范围和情况：

　　“灯芯上被人做了手脚，距离透气窗最近的这组灯具在昨天晚上应该就提前熄灭了。金属栅栏也不是被一次性弄断的，其中一端应该是先被磨到只剩一点，最后才被推拉折断的。”

　　走出“发酵车间”，在外边找到那个被破坏的透气窗位置，

　　“透气窗如果从里边够的话，离地太高了，不像是在正常情况下能有机会慢慢磨的。从外边磨的话位置倒是低矮，但看样子这里应该又不属于犯人们平时正常能来的活动区域，对吧？”

　　韦恩看着那位中年修士这样问道，

　　中年修士面对着被找到的证据不太好反驳，不过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认，于是就有点支支吾吾的。

　　顺着路线再继续找，一路就走到修道院最外围的石砌高墙下边，

　　石墙上边有缝隙，理论上是能爬，但是看高度，能爬上去的大概也不算是“普通人”了，起码得是个“业余攀岩好手”啥的。

　　两种可能，

　　一种是修道院的管理有漏洞，能让犯人有时间提前弄坏透气窗的金属栅栏和里边的特殊油灯，

　　另一种就是“有内鬼”，在协助犯人进行潜逃。

　　教会内部“清理门户”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侦探社这样的“外人”来插手，

　　韦恩他们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耽误工夫，

　　把情况大致记录在小本子上以后，就和中年修士告辞，驾着马车拐到了修道院高墙的外边，沿路继续追逃。

　　侦探社这边目前只有韦恩和伊妮莎过来了，暂时不需要别的电灯泡，

　　不过和韦恩他们一道的，其实还有大卫·米尔斯派过来的一组驱魔人员，

　　有趣的是，自从本地的驱魔部门和侦探社在竞技场里“联谊”过以后，侦探社的几个合伙人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就隐隐有点“平地高一级”的味道，

　　所以大家互不干涉，还能客客气气地彼此交流一些情报啥的。

　　很奇怪，在高墙外边没有找到落地的脚印，

　　一般来说，正常人翻墙，最后那一小截距离应该都会选择直接“跳下来”，通常会留下相对明显的痕迹才对。

　　不过在距离高墙稍远一点的位置，伊妮莎还是找到了可疑的脚印，

　　众人也就顺着脚印的前进方向开始追赶。

　　乔治伯格周边的地势，总体属于沿海平原的“低矮平缓”类型，但也还是免不了会有高低起伏，小山小谷小树林什么的，

　　找了一段距离，两拨人的距离越隔越远，

　　然后伊妮莎在一个小树林里突然拐了一个弯，顺着一个方向直奔了过去，

　　接着很快就找到了罗伊·斯坦普勒。

　　唔……

　　罗伊·斯坦普勒的非凡材料看起来有点像是微微带着荧光的橡皮泥，从额头中央的孔洞里析了出来，

　　他靠着树干瘫坐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边，脑袋在半空中歪向了一边，右手上还握着一把手枪。

　　一部分析出的非凡材料还挂在他的脑袋上，看起来有点像是溶洞里的石钟乳，

　　已经完全干涸的血液倒是没和非凡材料黏在一块，

　　在地面上自己流成了一滩。

　　伊妮莎找了根木棍把那些非凡材料“撩”了起来，感觉像是在玩麦芽糖一样又装进了一个小瓶子里，

　　韦恩则蹲在尸体面前观察，觉得这不像是自杀。

　　因为圣灵信仰的缘故，美利加其实不主张自杀，认为那是会让信徒们永远无法回归到圣灵身边的“重罪”——现代社会的某国警方会开枪“拯救”自杀者，其实在教义上是符合逻辑的，

　　但在有人非要那么做的情况下，由于持枪率不低的缘故，美利加联邦的“开枪自杀”其实也是很有特点的。

　　大多数懂枪的人都会选择“吞枪口”，从口腔指向天灵盖，直击重点，简单无痛苦，

　　体面一点的会打太阳穴，顺手，不过却有可能死得很慢很痛苦，也有较小的机会被救回来，属于相对外行的玩法，

　　偶尔也会有背部中枪的“自杀”情况，那就不方便细说。

　　可是无论如何，“打额头正中”都不太科学，

　　试过的朋友都知道，那样要扣扳机其实是有点别扭的，没必要这种时候还跟自己过不去。

　　额头上没有皮肤被枪口烫伤的痕迹，手指上不像是攀爬过的样子，树干上的弹道也应该是他站立的时候留下的，

　　韦恩稍微琢磨了一下，要是使用专业的名词来描述，

　　这应该……叫做“灭口”？

第354章 老实人

　　把尸体移交给来自驱魔部门的小伙伴，又跑回修道院里翻了一下罗伊·斯坦普勒的遗物，

　　韦恩这边大致心里有数了，把情报进行了共享，然后就带着自己的结论坐上马车去找大卫·米尔斯。

　　不算牢房但胜似牢房的住处里放着工整手抄出来的《圣典》，墙壁上刻着一个圣徽，不少裤子上都能看出长期跪姿的磨损，连对应的地砖都有点磨平了，

　　这并非修道院里强制要求的功课，只能认为是罗伊·斯坦普勒自己的个人行为造成的结果。

　　像这样的一个信徒，你可以说他被“污染”得太深、又或者是“信仰”信到疯魔了，但你说他会跑出去了还自杀，那就不科学。

　　马车上，这次轮到伊妮莎驾车，

　　韦恩就在车厢里玩着装了非凡材料的小瓶子。

　　这神圣领域的非凡材料，怎么看起来就跟从萤火虫屁股里掏出来的泥一样……

　　打开瓶塞用手稍微扇了扇，倒是没什么气味。

　　和“神圣”相对的领域里，侦探社认识的活人只有“智慧”或者“知识”领域的，比如说莱恩或者奥维莉娅小姐，

　　当做年终奖的奖品或者拿去交易，感觉都不错。

　　不过伊妮莎在前边提醒着韦恩：

　　“虽然信仰圣灵的教会们有可能会包容少数敌对领域的非凡者，但它们也都会把‘堕落者吸收神圣领域非凡材料’这件事情视为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行。

　　“你如果要把这份非凡材料给谁的话，一定要对教会严格保密，最好也别告诉其他的任何人，不然最终有可能会为对方和所有知情人招来教会层面的敌视。”

　　唔……

　　这倒是不难理解，有些地方会有类似的淳朴价值观，比如说“咬过主人的家养狗一定会被打死”什么的。

　　那感觉还是留给莱恩比较好，菲斯克家族家大业大，买“神圣”隔壁那两个领域的非凡材料应该不成问题。

　　体内那个无形的“眼睛”突然打开，

　　过了一阵之后，韦恩忍不住开始问问题：

　　“伊妮莎，如果有人吸收了好几种不同领域的非凡力量，种类超出了‘本身领域和相对三个领域’的范围，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吗？”

　　伊妮莎的声音从前边传了过来：

　　“绝大多数非凡者会直接失控或者疯狂，少部分会处于随时可能崩溃的临界状态。

　　“按照神秘学中目前公认的看法，其实在圣灵诞生之前，不少古神话中的神祇都会拥有相邻或者相斥的领域力量，有些神话甚至认为只要强行容纳全部领域的力量，就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而不是单纯地自我吹嘘。

　　“但哪怕以神灵的位格，最终似乎也无法避免崩溃的结果，反而不如掌控单一领域的神祇。因此就像我最开始告诉你的那样，每一个领域的非凡者，都只能‘安全地’吸收或者吞食它对面那三个领域的灵能。”

　　就像是互相排斥的磁石，哪怕强行摁在一块了，但还是一撒手就会散开？

　　韦恩想了想，“这个罗伊·斯坦普勒，有没有可能其实并不是神圣领域的非凡者？”

　　“应该不会。”

　　伊妮莎继续回答着韦恩的问题，“‘柔软’和‘光芒’是神圣领域非凡材料比较标志性的特征，尤其是当二者同时出现的时候。考虑到之前教会还减轻了对他的处罚，只要求他到修道院苦修，他属于神圣领域的可能性就不低。”

　　回答完问题之后，伊妮莎稍微侧过了脑袋来，“你为什么会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韦恩看了看几乎瞬间被“吸干”的非凡材料，默默地把已经几乎变空的瓶子给藏了起来了，感受着体内涨了一小截的“蓝条”，然后在考虑遗嘱应该怎么写。

　　成立一个韦恩基金会怎么样？

　　以后各界学者都得以拿以我命名的奖项为荣，或者为耻。

　　在另一个世界的新大陆，倒是曾经诞生过一个有名的混沌乐子人，用他的一份遗嘱折腾了不少人，

　　比如说他把名下的别墅赠送给几个仇人，但要求他们必须同时入住才能行使无限使用权，最后等几个仇人谈妥之后远赴异地，才发现别墅其实早都被卖掉了，

　　又比如说他提议把一部分财产捐给当地十年内生产子女最多的家庭，最后害得好几个疯狂生育但养不起孩子的平民家庭孩童夭折、血本无归、还声名扫地。

　　韦恩觉得要是自己死不瞑目的话，其实稍微恶搞一下几位牧师也不错。

　　不过韦恩这时候的自我感觉其实相当良好，

　　于是他忍不住又怀疑了一下：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其实是什么领域的非凡能力都可以吸收的？”

　　伊妮莎想了想：

　　“都能‘安全吸收’的情况应该并不存在，那是神灵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过也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比如说我们今天顺便探望过的罗素小姐。

　　“她之前似乎并没有接触‘幸运硬币’多久，却被污染得最严重。可是教会的治疗，在她身上发挥出的‘净化’作用也是最显著的——尽管这让她病得比所有人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