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座命 第14节
我本来想求他把你也放回乡的,可是一想现在镇正接了族中外务长老的任命,从此风平浪静。
我回乡去了青斗书院,你能做什么。
还不如在乱牙管着几十口人,吃香喝辣的逍遥自在。”
说着说着,张九江的眼圈红了起来,“你我兄弟撒尿和泥,十几年的交情就没长久分离过。
这次别过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了。”
这话说的悲切,听的张贵也难过起来,泪水一下充盈的眼眶却还是嘴硬的强撑着:
“这点小事就要哭了,张九江啊张九江你可真没出息。
不记得咱们以后说要一起做一番大事业吗。
既然做大事业哪可能事事如意,时时不离。
分别就分别,等以后你在朝廷做了大官。
我在巨蛇头岛上成就了泼天的基业,咱们再勾搭在一起逍遥快活。
到那时你我兄弟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然后咱们就还了张九庆的人情,在慢慢让这孙子知道你张九江的厉害。
总得用后果报了他的前因,让你出了心里积着的恶气,活痛快了!”
张贵与张九江两人,一个自负藏才八斗,一个自觉怀才不遇。
说话时常常斗气,张九江心眼小,受了气不会轻易道歉,但只要张贵给个甜枣,稍稍示好马上就一片晴天云彩散。
张贵心胸深沉,从不轻易得罪人,因为张九江家境好、人脉广时不时会利用一下子。
但此时此刻,光天化日之下,他不知为了什么,对平阳张家‘九字辈’里最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张口就骂。
言语间咬牙切齿恶意昭昭。
脸上的热泪奔涌而出,四溢流淌。
对面的张九江也是泪流满面,使劲全身的力气摇着头道:
“张九庆这家伙阴毒的厉害,你,你别得罪他。
我没这么小气,得了他的好处能去青斗书院读书,我已经不气他了。
真的,你的平安最重要”
这两个小伙伴交往之时各有缺点,也会闹别扭,也会生闷气,情绪激烈时相互打过、骂过。
也曾诅咒发誓要绝交,也曾生气的吐沫喷到脸上。
但归根结底却相互守着一句简单至极的话:
‘一世人,两兄弟’而已。
张九江走了,张贵成了菊蚨⑽髁椒皇械墓苁隆�
接下来的几日,张岩又陆续提拔了几名新的管事,颇有点权利不用过期作废的架势。
大家也都知道,张岩回乡成了平阳张家外务家老后,必然不会再管乱牙这一摊事。
否则的话这次升调就没了意义。
又过了几日,菊蛄魇У目蜕搪叫亓鳎⑶曳被潭雀ね簟�
不久四季商号派了东主张七同,带着一大群随扈来到菊虼嬲叛业奈恢谩�
张七同,平阳张家主人张六铎的嫡三子。
从小聪敏过人,传说五岁时开始学习算经启蒙。
一次淘气不写先生留堂的作业,被其他学生告了刁状。
老师问责要打张七同的手板,他却说自己是写了作业的,只是不小心滴墨污了纸,只能把作业撕了。
不过答案却都记在了心里。
说着张七同只瞥了一眼算册上的习题,便开始朗朗背诵,将百条算式连同答案全都背了出来,无一错处。
先生明知他淘气没写作业却不能责罚,摇头直呼,“一目百算,吾之奈何!”
自此张七同名闻乡里,人称‘百算童子’。
如此佳儿自然极得张六铎的欢心,一心想要再为家族培养出一个‘四维先生’。
可惜平阳张家几位‘庙内家老’却不这样想。
等到张七同一十九岁中了举人,便不在让其继续科举。
而是派到了四季商号总柜学起了生意经。
世家规矩,不怕外贼,只怕内斗。
所以家主继承是有顺序的。
除非嫡长子狗屁不通,凶残暴虐的不像是人了,否则的话必然是他继承。
这候最怕的就是其他名分差不多的子嗣里,出现什么奇才佳儿,扰乱了继承次序。
世家不是暴发户。
家主不需要才高八斗盖世英才,智力正常,知人善用,懂得进退就好。
当初平阳张家出了中兴之主张四维,固然名噪一时。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平阳张家才在张四维死后被其政敌反攻倒算。
从隆晋行省的平阳府,赶到了东粤海行省四阳郡。
空顶着个平阳张家的名头,实际却是在四阳广买土地,大建庄园,历时百年辛苦终于造出个平阳镇。
说到底只是留念故土罢了。
所以虽然平阳张家有雄心壮志的青年子弟们,大都希望家族能再出一个,‘张四维’第二。
但老道精明,深知藏拙重要的家老们却全不这样认为,
尤其这个可能的‘张四维’第二,还不是家族正统的继承人,可能会带来内斗。
而张七同的最大依仗,他老爹张家家主张六铎。
因为明宋皇朝改朝换代,新帝‘合正’做了二十九年太子,五十一岁才当皇帝。
一心想要做番天大事业,追回浪费的时光,反而急功近利,诸事荒唐。
这种皇帝配个自认为天纵奇才,锐意进取的新贵臣子,一加一还不如零,实在恐怖。
所以最终默认着把张七同的仕途断绝。
但亲儿子必然是亲生儿子,偏心也还是偏心。
更因为理智之下断绝了儿子的前途,张六铎对张七同始终怀有巨大的愧疚。
这次却不知怎么都竟将张七同,派来了外野洋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委实的奇怪。
第17章 公子气派
张七同来了,张岩就该滚回大陆履行新职了。
可他却丝毫没有离开巨蛇头岛的迹象。
同时就算不住进菊蚬哺迷诔抢镎枷骆渌恼牌咄匆膊辉谡蜃永镒ぴ�
而在镇外建起了一片庞大的营地。
发生了这种诡异的情况实在令人不解。
有人觉得张岩临走了,突然留恋自己耕耘了半辈子的基业。
暗笑如此强横的人物,老了老了却伤秋悲春不能克制。
有人觉得张七同徒有奇才之名,却小时了得大却未必。
竟然任由自己的位子被老人霸住不丢。
但张贵得知这两个消息后却心生寒意,越琢磨越慌张。
转眼时间又过了三天。
傍晚时分。
坊市的手下都散了工。
晒了一天太阳的张贵在西坊市公所三进院子的第三进堂屋,吃着张春买来的蜂蜜泡油渣。
一个穿着平阳张家大管事黑袍的中年人,直接穿堂过户的来到他的面前。
面无表情的通告道:
“张贵管事,七同大人召你戌时相见。”
这送信的地位比收信的还高,张贵只能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
但送信的大管事却理都不理他,说完话便转身扬长而去。
张贵看着这孙子的嚣张背影,脸上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到撕破脸的时候了吗,新的想要接权,旧的却不滚蛋。
你张七同、张岩都是大人物,相互不服气就来个野性的碰撞好了。
拿我们这些底下的牛马摆布做什么,都是狗东西!”
不过骂归骂,天黑以后作为高级打工人的他,还是赶去了新老板的营地。
作为家族最有才能的衙内,张七同的临时驻地大的吓人,布局却是最普通的‘车阵’。
外围以数以百计的巨大货车围成圆圈,只留一道可以容纳驷马并行的门户。
车墙内。
数不清的帐篷并排而立组成街道,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组成临时城郭,映入了张贵的眼帘。
宏伟的令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