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第1863节
原见乾不解道:“这是为何?”
宰老指出道:“溟沧派弟子众多,同参之人资质杰出之辈数不胜数,想要出头,何其难也,反观他派,相争之人偏少,反还容易脱颖而出,若得宗门长者赏识,成就也不见得低了。”
原靖乾摇摇头,道:“虎豹不与豺狼为伍,终日所见若只是碌碌之辈,那资质再高之人也只会流于平庸。”
宰老露出欣慰之色,道:“公子志存高远,不比老朽暮气,舒霍国有公子在,何愁未来不兴。”
原靖乾却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乾哪有宰老说得那般好,宰老之话老城实在,乾岂会分辨不出。只是明明有机会在前,不拼上一拼,心中着实有些不甘心罢了。”
宰老正色道:“公子想做便是去做,虽说玄士传言可修炼到紫阳之境,可除却昔日三位大祭公,就是那几位大玄士还尚无一人能入得此门,放眼诸方,也就练气之道似无止境,公子可要好好抓紧了这份机缘,不去说那等不负家国之言,先要不负自己才是。”
原靖乾双手一合,真道:“乾谨记宰老之言。”
两人说话这段时候,那硕大宫城已是穿过了阵道,诸人顿感脚下微微震颤,而周围禁阵所激发出来的灵光,直到许久之后,才缓缓散去。
而在阵道之中传渡有半载之后,宫城却是在另一端显现出来。张衍目光望去,很快在众多星辰之中寻得赤茫地星所在,他在豚牛背上坐定,心下一催,瞬息间一个挪遁,便已是跨越虚空,来至那地星之前。
随他到来,面前这星辰却是隆隆颤动起来,可以望见地表之上骤然洪灾汹涌,地火喷发,却是由于他的接近,那滴残留精血感受到了莫大压力,这才有了这等反应,若是他执意向前,可能会直接崩毁。
张衍此来是为那精血背后主人下落,这地星上可能还留有一些线索,并不想将之毁去,而且这里灵机也是丰盛,未来还可能作为一处下院,是以在察觉到这一点,他便将气机收敛了一些。
气道修士到了二重境,能观望过去景象,现下他功行还未修至这一步,但只是一缕血气在手,就可推断其主人原来位处何等层次。伸手一拿,捉来一道赤光,感应了片刻,立即可以断定,这是属于异类之精血,且已是步入了寿数末段,其当年功行,似比所见过的天鬼妖祖还要高上一筹,但也未曾超过太多,要是其至今还是存在,因生灵自身生机所限之故,实力或许会不升反降。
抬言一看,此刻那地星已是平复下来,他考虑了一下,分出一道化影分身,就穿过赤芒大气,很快来地表之上,辨了眼方向,就那往元景清先前言说的地界乘风飞驰而去。
这分身所过之处,所有妖物都是恍若不觉,这并非那等遮蔽感应之术,而是他已自成一片天地,此刻敛去气机,在众多生灵眼中现世便就无有了他的存在,自是不可能有所反应。
没用多少时候,便来到了那处地界上空,到了这里,他能感觉到,下方有一道巨大裂隙,而地底也存在有一条带状的巨大空洞,心下判断下来,显是那被镇压的物事原来所处位置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察觉到这里有地隙,想要从这里脱困,于是就用了万余年时日,从别处方向挪了过来。他看过之后,就把分身一沉,化一道金光往地下遁去。
第两百四十九章 缘法得因未必果
地底深处,一道清光洋洋落下,待徐徐散去,张衍那一具分身化影就自里显现出来。
他在原地稍作感应,察觉到洞窟深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但是此刻在不断远离,似对有躲避之意。心下不禁忖道:“此物果非死物,而是有了灵性。”
天地万物,凡是生出了灵性,那便都是懂得趋利避害的。
前次此物未有躲避元景清,那是因为以后者功行尚还伤不得它,而这回却是不同,张衍气机宏大,连笼罩了整个地星的精血都险险承受不住,哪怕只一具分身下来,也对其构成了严重威胁。
张衍这分身并没有立刻去追,那物事被困此间万余载,说明这里出路,是以只要还在此星之上,就不怕其能逃到哪里去。
往四周扫了一眼,这里情形与徒弟元景清所说大致一般,乃是两股气机彼此冲突之下,再经过长久时日消磨,才有了眼前这些变化。
待看了下来,他对此物能耐也是知晓了一个大概,其自身并具备什么厉害手段,或者说根本用不出来,只能因势利导,找寻漏洞,不过从这方面来看,其实反而比一味只知利用蛮力的方法更是高明。
探明情形后,他缓缓跟了上去。
大约过去大半日,道路便已是到了尽头,他能感觉到那物団缩在了前方一处陷坑内一动不动。
按照弟子元景清所言,此物会发出淡淡明光,可此刻已是隔着不远,他却并没有见得,心下一转念,已是明白,这应是灵物自晦,不过他既然已到得这里,那便有明确目的的,任何一切伪饰都是无用。
未过多时,这具分身终是来至了洞窟最深处,一眼就望见了那物,乍一看下来,这的确只是一团软脂美玉,然而这仅只是外表而已,在他眼中,那里间分明有一团心念寄托。
生灵之意念,本是无形无质,可要是生灵自身达到了一定境界,那么便能以某种方式化显出来,为同辈所看到。
张衍能够清楚感受到,此物非是先天所得,而且不是出自人身修士的手笔,若无精血压制,若是任由这“念玉”发散出去,很快这个地星的妖魔异类都可能被开启灵智,但其自身也会慢慢消耗,直至化为乌有。是以精血在外并非完全是镇压,也同样是将其保护了起来。
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这念玉,如那羽裘,应就是在此物影响下诞生的。
张衍直至到了这里,也能真正理解这念玉为何要这么做,在那滴精血影响之下,性情凶残狂暴的妖物只会被本能所驱动,只知道一味杀戮捕食,想要修行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般庞大灵机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利用。
而羽裘很可能是这地星唯一个可以有灵智的生灵,可以想见,它在那念玉影响之下,会渐渐懂得修炼法门,且随着功行越来越高,也会愈发迫切的想要得到此玉,这等情形下,势必会用尽一切力量将地隙挖开,把其取了出来,这也就达成了念玉的逃脱目的。
张衍对此物很感兴趣,只是心里一转念,要揭开念玉中隐秘却不容易,因为识意一旦产生抗拒,就很难突破,要是强来,恐怕宁愿被毁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想了一想,还是先将之收了起来,此物只要在他手中,总有办法可想,现在重点应是那头留下精血的异类。
但他并未立刻伸手去拿,在此之前,却是做一番布置。
这两道气机在此纠缠万余载,彼此间达成了一个微妙平衡,可以说和整个地星的山水地理及生灵繁衍都有莫大关联,他这边乍然打破,那多半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他还想着把这里当做一处别府下院来经营,自不想看到这等后果。
稍作考虑,决定在这里布置这个一阵法,此阵法需要既能填补拿走那念玉之后所留下的空隙,也能舒缓精血之中的暴虐气息,并更好的将这里的丰盛灵机充分利用起来。
心下有了主意,他开始试着推算这地星今后灵机变化。
精血所催发出来的灵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等这精血耗尽,那么一切都会重归本来。
这一番算了下来,他发现在差不多在五万年之后,这滴精血将正式步入衰退之日,此后速度会越来越快,并在短短百余年间消散干净,便有些许残留,也仅仅只会留在某些独特地界内,再不会对整个地星有所影响了。
本来这里经过万年蕴养,地上上也是多了出来不少灵山秀水,但是这时间仍是太过短暂了,所孕育出来灵脉对整个地星来说仍然很是孱弱,不定一场天灾便会被毁去。
而他要做得,就是把这个过程设法延长,尽量减缓灵机消散,待得山水灵脉真正成熟,那就不必再在上面多费手脚了。
这具化影分身一挥袖,便自小界之中引了不少布阵宝材出来,并当场祭炼了几面阵旗出来,随后向外一洒,将之散布在了这洞窟之内。
这是他成就凡蜕之后第一次亲手布设阵法,与此前相比,却别有一番感受。
他回忆着过去种种,再在神意之中推演着与未来相关种种变化,互相对比着,渐渐有一股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过去与此刻的自己,似乎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无有过往,则无如今,但到了他这个境界,无有今思,则往也不存,可若这般,过去也未必是过去了,只是存于自己一念之间,虚实不再有明确界限。
就在这一瞬间,他隐隐似触摸到了什么,并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不觉,神意却是不停高涨起来,整个人也好若在飞速前行之中。
他此时有一种清晰感觉,只要任凭这个过程继续下去,或许就顺利斩断过去之身,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果断而冷静地从这个玄妙状态中退了出来。
现下自身法力积蓄未够,借着这不期而至的机缘,便是能入一举跨入二重境,将来再往前走,却是会加倍困难,严重一些,甚至可能无法窥看到更高层次。
从结果上倒推,这其实也是魔障,现下所见之好处,不见得是真好处,而今时之缘法,也未必是将来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