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第308节
还有一桩,当日他曾答应过石公,要把他一位后辈引荐入玄门正派中修行。
这事他早有腹案,想把此老后辈引荐入北辰派门下,当日他曾答应严长老去海外一行,将几名后辈带回,虽则此事另有变故,但他回去总要给个交代,况且来日卢媚娘将携其弟来他昭幽天池中修行,此女乃是严长老正妻,不能不提,至于那石公后辈,正可顺手带上。
想到此处时,他忽然忆起一桩事来,神色一动,便喝了声,道:“张驹何在?”
随着这一声喊,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稚龄童子转了出来,只是面上却老沉稳重,对着张衍躬身一礼道:“老爷,小童在此,不知老爷何事吩咐?”
张衍笑道:“当日那法宝真灵我由你带去照拂,不知如今怎样了?”
山河童子道:“回老爷,此真灵原本就心智不高,当初被她那主人诓去,妄图借真灵之精合身破婴,想凭此成就洞天之位,可最后功败垂成,自己身死魂消不说,这真灵也是大伤元气,如今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张衍略一沉吟,道:“且容我看来。”
山河童子应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霎时展开了一副山水图卷,画中有山有水,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不具备。
他轻轻唤了一声,未几,便从画中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女,黑发披肩,柳叶双眉,下巴尖尖,面容清秀端雅,只是脸色苍白,身躯娇娇小小,略显瘦弱,仿佛一阵风便会吹走,眼望四周时,瞳中略有茫然之色。
她往张衍这处望过来时,却是肩膀一颤,目光中露出怯惧之意,慌忙躲在山河童子身后,不敢往外探头,却见身躯仍是瑟瑟发抖。
山河童子苦笑道:“她被老爷身上那北冥剑灵所惊吓,是以对老爷尤为惧怕,老爷想要祭炼此宝,怕是不易。”
张衍摇头感叹道:“想不到一件杀伐之宝,却变得如此模样。”
山河童子也是唏嘘不已,叹道:“数百年前小童也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却不是这般模样,当真是煞气冲天,凶横绝伦,出则夺命,此刀之下不知斩杀了多少大能修士,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想来也是跟错了主人之故。”
张衍当日斩杀了崇越真观的沈鸣孤之后,便在其袖囊中发现了那“把阴戮刀”,只是这刀中真灵不知因何缘由,却是一幅虚弱不堪的模样,似乎随时可能消散而去。
这刀原先名声张衍也曾依稀听闻,端的是凶厉无俦,若是未经祭炼,他留在身边却是异常凶险。
不过此刀乃是一把真器,虽则受了重创,他却也没有送出去的道理,因此便命山河童子把这真灵设法诱入山河图中。
法宝真灵若是主动到了同类躯壳之中,等若自缚手足,无从施展手段,这山河图虽是不是杀戮之宝,但好歹也一件真器,本体坚固,再加上这阴戮真灵早已忘却了己身,极为容易便被山河童子哄入图中,不得出来。
刀中真灵与本体一分,张衍便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把这阴戮刀收在囊中,之前他因寻药之故东奔西走,倒也无心问询,只是眼下炼药丹成,便又想起了此事。
若是法宝真灵修炼到脱壳而去的地步,倒也无需如此麻烦,直接祭炼躯壳就是了,可如今这般情形,若当真要驾驭这把真器,则非得真灵应下不可。
张衍思索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奇异的念头,隐隐约约觉得这法宝归属未必是落在自己身上,这念头却是来得毫无来由,似乎突然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般,再想往里深想,却是无从探究了。
他洒然一笑,左右不过一件外物,得了不过锦上添花,失了也无有损失,又何须太过放在心上?便对山河童子言道:“且让她继续居于你那山河图中,此事待我回山再议。”
山河童子机灵,当下应了声,就与那阴戮真灵往山河图中一沉,随后图卷沿画轴一卷,便自收起……
张衍手一指,此物就又落入他的袖中,随后纵云而起,驾乘剑光,往南而去。
此先来两洲界中,前后用了七天,如今回返东华洲,遁速却是快了一倍不止。不过三日便又回转了神渡峰的地界,他目光一扫,便又瞧见了那飞舟仙市,不禁忖道:“我身上还有数百妖禽,我却已是用不着,带回去也是无用,不若寻个地方卖了,好过留在真光之中。”
想到这里,他便把剑光一收,身上化出一道烟云,裹着他往飞舟仙市上而来。
此时正值正午,仙市之上有诸多修士往来,见了他一路踏烟飞至,往门楼而去,都是脸上变色,纷纷往道途两旁退避,不敢与他争先,有一修士有些莽撞,见门前空处一片,正要抢上前去,却冷不防被同伴拉了一把,还不知何故,正要发怒,那同伴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看了张衍一眼,顿时脸色一白,险些立不稳云头。
张衍自是不去理会他们,过了那仙市正门之后,忽然心有所感,往挂在门楼上的鉴镜看了一眼,一皱眉头,索性把烟气收了,一路往珍玉楼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二十章 镜辨真容 仙市寻仇
张衍认准方向,转了几圈之后,便到了珍玉楼前,只是步入其中时,迎出来的却并不是五年前所见的王管事,而是一个青布长衫,两鬓霜白的中年文士。
见了张衍,他面带笑容上来一揖,口中道:“尊客此来,不知是看中敝楼何物啊?”
张衍奇道:“此处原先那位管事不在了么?”
“尊客是说王管事?”
这中年文士眉头一皱,目光中露出警惕之色。
他打量了张衍一番,先前那热情也稍稍降了几分,语气略显生硬道:“好叫尊客知晓,此人贪得无厌,其弟窃取了我汲章谭氏一门外技,以为同道所唾弃,如今早已是逃之夭夭了,不知所踪了。”
他不过是明气修为,看不出张衍深浅来,因前几次也有人打着王管事故旧的名号上门前来寻衅,是以言语中隐隐点出自己有谭氏背景,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张衍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感慨,倒是不觉意外。
当日王欢将自己懂得豢养白须鼠之事当众说出后,他便料到必定会有这么一天。
不用说,定是那谭氏觊觎王家此法,是以巧取豪夺罢了。
没有相匹配的道法修为,便是懂得的外道之法再是了得,也不过是小儿持金,难以保全,最后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摇了摇头,又问道:“此事发生在何时?”
这中年文士皱眉看了他一眼,只是见其气度不凡,一望就不是寻常人物,是以仍耐着性子回答道:“总有四五年了。”
张衍点了点头,不再深究,道:“我此处有为数不少妖禽,乃是从神渡峰上得来,店家可收得?”
说到生意,中年文士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笑容复起,道:“不知尊客带来多少妖禽,需知敝楼可是不做小买卖的。”
张衍微笑道:“具体数目贫道也是不知,略略估算,约莫七百余只妖禽吧。”
与那普通修士只能一只只分开擒捉不同,当日他可是将那妖禽成群成群地扫入真光之中,这七百余只,无疑只个惊人数目,若他此刻还是玄光修士,自是要避忌一些,可如今他乃是化丹修为,自是无需顾忌这些了。
“七百余?”
这中年文士初时还是一副镇定模样,听了这数目之后,却是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看着张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多少?”
张衍笑了笑,道:“只多不少。”
中年文士目露惊疑之色,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定定看着张衍,片刻后他才惊觉回来,低头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尊客,这妖禽数目颇大,鄙人做不了主,请尊客稍待片刻,鄙人去请东家来此。”
张衍微微颔首,道:“店家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