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第861节
张衍一摆袖,洒然道:“经龙柱之会一战,北地元婴修士多有死伤,我涵渊并无强敌在外,此事大可不必忧虑。”
他虽如此说,楚牧然心下还是有些担忧。
说话之时,门外有童子转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封飞书,道:“掌门,有一名道人投来书信,说是要交予掌门亲启。”
张衍挑了挑眉,放出灵机一探,见信上并未做过什么手脚,就起法力凌空摄了过来,翻开一瞧,见信封之上并无落款,问道:“那道人是何模样?”
童子道:“那人走得急,守门弟子并不看清,只是送出书信后,就往极天去了,似是一位真人。”
张衍眼神微动,他启出信纸,抖落开来,扫了几眼,不禁微微一笑,递给楚牧然道:“师弟拿去自观。”
楚牧然讶异接过,可一看之下,却是瞪大了眼睛。
来信之人,乃是轩岳前长使淳于季,信上之言,是说张衍只要不再插手两派之事,愿意年年纳贡看过之后,看完之后,他站起一揖,深深叹服道:“今日方知师兄之威,小弟先前所虑,却是庸人自扰了。”
东胜南地,郁翠山。
一株五人合抱的青松之下,惠玄老祖正与一名青面长须的道人弈棋,不到一刻,那道人怪叫一声,弃子认输,随后骂了几句,又整理棋盘,欲要再下。
惠玄老祖把手中如意一搭,止住他动作,道:“道友已是连输七局,输了三件法宝,四瓶丹药,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青面道人却是不肯,瞪他一眼,道:“不行,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胜你一局。”
惠玄老祖摇了摇头,往日弈棋,青面道人就是从未赢过,今日不知何故,非要死缠烂打,嚷嚷要赢他一盘,好像是嫌自家法宝丹药太过烫手一般,便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道友何苦如此?”
青面道人却看着他,目不转睛道:“是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何苦如此?”
惠玄老祖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良久之后,他叹道:“道友用心良苦了。”
青面道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徒儿一命的份上,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关系?”
他伸手把如意拨开,又把棋子哗啦拂在地上,就起身往山崖一处洞府内走去。
惠玄老祖面无表情,把如意在棋盘上敲了敲,棋子尽数归位,嘴中自语道:“不过再下一局。”
就在此时,天中遁光一闪,曲长治落在眼前,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惠玄老祖唔了一声,问道:“如何了?”
曲长治愤愤道:“白老道倒是不似前几人,好茶好酒招待徒儿,可每每提及正事,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徒儿回来之时,他却说了一句,非是他不愿相助,只是有涵渊门主这等人物在,他难以说动门中师兄弟,也是有心无力。”
惠玄并不意外,淡淡道:“他倒说了句实话。”
他本是想设法挑动南三派给锺台施压,再设法引了蟒部进来,可龙柱一场斗法,张衍所显露出来的神通法力给了南三派修士极大震慑,在未弄明白他态度之前,无有人能敢于轻松。
惠玄老祖目中透出慑人精芒,道:“看来欲要做成此事,非要除却那张道人不可。”
曲长治道:“师父可是要等蟒部请来帮手?”
惠玄摇头道:“太晚,他们等得起,为师却是等不起。”
他修道九百载,已是寿元将近,要是再不找着那破境契机,势必只能转生而去。
只是他非大派出身,自身无有传承之法,只得把希望投注在了大弥祖师所留的那件真器之上。
他得罗江羽亲口承诺,只要能助蟒部入驻东胜,助他起出真宝不算,还可请族中老祖罗梦泽出面,将之降伏。
这毕竟是一线机会,只要成了,便是一步登天。
他本是惜身之人,不愿豁出性命与人死拼,可形势使然,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曲长治亦能感受到惠玄老祖的决心,可他却有些忐忑,张衍一连杀了二十余名元婴修士,又正面斗败容君重,只想想就令人胆寒不已,除却洞天真人出面,实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制他。
惠玄老祖言道:“那张道人只要还未成就洞天,那便有弱处可寻,为师已是寻到一计,可以除他。”
曲长治道:“恩师待如何施为?”
惠玄老祖道:“为师欲设布一处陷阱,引了此人前来,再邀得二位与为师道行相若的道友,一齐除灭此人。”
这主意听来平淡无奇,可但凡计策,太过奇巧,不但不易施行,还不能有丝毫错漏,因而能否成功,只看能否拿住关键之处。
曲长治思索下来,道:“恩师,这里有两个难处,一是如何引了那张道人上钩,二是又到哪里去请联手之人?”
惠玄老祖沉声道:“锺台门中前日来书信,说乔桓隽与那赵茹为讨好那张道人,正在四处搜寻三味灵药,想此三味灵药定是对其极为重要,可在这上面做些文章,至于那联手之人,为师已是想到两人,只是要请出来,却颇为不易,需得我亲去走访一回了。”
第九十二章 白蛟涧下寻旧人 封府闭门修玄功
过有一日,惠玄老祖辞别那青面道人,与曲长治启程往南行去。
半月之后,两人身下地形渐渐由起伏山峦变作辽阔原野,又行数天,面前出现一座高耸奇崖,背阴之处有水轰轰泻下,撞入下方深壑之中,水烟翻滚,汨汨而出。而见阳一面,却如斧凿刀砍,削平挺直,数十只翼展七八丈的巨鹰于崖上筑巢,底下树木繁茂,杂草丛生,可见身围丈许的蛇蟒伏地游走。
放目望去,远空天际浮白一线,青碧如洗,耳畔有阵阵波涛卷岸之声传来。
惠玄老祖按住遁光,辨认几眼之后,指着道:“就是此处了,再往南去,就是南广海界了。”
曲长治凝神观气,忽然面色一变,道:“恩师,这里好重的妖气。”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地名为白蛟涧,底下深潭内有一条蛟龙,当年我初成元婴之时,为炼一件法宝宝,曾与几名道友前来斩蛟,奈何这妖孽太过狡猾,又筋骨坚韧,我等手中法宝剑器皆是无法伤它,几次都收拾不下,如今数百年过去,这老蛟想是道行更深了,不过只要不去招惹它,亦不会来寻我等麻烦。”
曲长治惊讶道:“恩师所说那人,莫非是为了这头蛟龙才居于此处?”
惠玄老祖摇头道:“非也,当那符阳宗败落后,此人唯恐被我五大派追杀,就躲来此处,是要借助此蛟神通避祸,而那白蛟亦是要借助他抵御外敌,这一人一蛟,互为帮衬,因而避过了数次灾劫。不过我与他已是有一百余年未见了,也不知是否还在此处,好在他有两个弟子是此地土著,即便离去,也有下落可寻。”
两人绕过那一条水瀑,往山崖东麓转去。这里却有一座如被削平山头的土山,当中又似被人以巨剑横斩三段,露出深深沟壑,彼此间有三段藤索桥串接,靠着崖壁一面,有一座修葺得颇为精致的草庐。
见此景象,惠玄老祖神情微松道:“此人尚在。”
曲长治游目四顾,他见那索上挂着一只只青皮葫芦,也不知是什么珍奇异果,色泽光润,水滑溜圆,有阵阵光彩散发出来,不时叮当悦耳的击石之声传出,不禁好奇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