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考验弟子！不是清理门户！ 第141节

如果不是在北荒州，这个妖族的地盘上，任谁看到这个老者的第一眼，恐怕都会把他当做是一名人族，完全不会和妖联想不到一起去。

老者的身上也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威压，他面带慈祥之意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整个存在都融入这片天地中一般。

因为最近一直和几个大乘待在一起，对于大乘期的气息李沐也算是十分的熟悉了。

眼前这个老者身上的气息十分接近大乘，不过却又有着些许超脱的味道。

看起来他和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但是又莫名的透露出了一股割裂的味道。

“你应该早就可以飞升了吧，为什么还强行压制自己的实力，留在这个世界。”

听着李沐这一番话，老者愣了愣，随后有些哑然失笑。

“李沐盟主有些太瞧得起老朽了，是啊，老朽的确可以飞升了，但是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渡过这成仙劫呢？古往今来死在成仙劫下的天骄都数不胜数，更别说我这样不受天道偏爱，风烛残年的老妖精了。”

老者有些无奈的这么说着，李沐也是反应过来，天劫什么的，他自己的金丹劫和元婴劫虽然被吞了，但是别人的天劫他经历的都不止一次了。

自在天魔的成仙劫，以及萧紫竹那比成仙劫还要夸张的元婴劫。

被劈的多了，他也算是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这云天界的小天道有些丢人。

你这成仙劫，就这？

他是这个样子，然而别人可不是，放眼整个云天界，哪个大乘听到成仙劫这三个字不是抖一抖。

很多大乘期修士刻意的压制自己的修为，放慢自己的修行速度，就是为了延缓成仙劫的到来。

毕竟成仙是一件未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去了仙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相比较去仙界从头开始，在这下界当一个受人敬仰和崇拜的高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世人都羡慕仙人的逍遥自在，谁又知道，即便是仙人也要受到许多条条框框的舒服呢。

所谓的逍遥自在，也只是在一个范畴里的逍遥自在罢了。

仙人仙人，终究还是有一个人字，比起普通人，只是从一个小牢笼，跳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况且就算是为了整个妖族，我也不能走，我怎么可以走呢，我若是走了，妖族该怎么办啊。”

老者这么说着，声音有一些颤抖，眼神也是显得有些涣散。

躲在李沐身后的白韵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如果说，谁为整个妖族付出最多，那么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位族老，他是真正的做到为了整个妖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但是既然已经知道妖族到了这个地步，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为什么还要坚持那无所谓的过去和荣耀？

放低姿态，付出一些利益和代价，去乞求人族的帮助难道不好吗？

“抱歉，让李沐盟主见笑了”

“没什么，族老为了整个妖族的付出令人敬佩。”

“一切都是为了族群的延续，我们这些老东西如果再不努力，还能够指望谁呢？”

老者这么说着，却是突然一改有些沉重的语气，变的十分客气起来。

“李沐盟主这一路上护送我族圣女，想必一定也是格外辛苦了，寨子里正在进行宴席的准备，几位贵客休息片刻，天黑之后宴席便会正式开始。在我妖族部落做客，几位也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就行，好好的感受一下我们妖族的风土人情。”

“族老！你在说什么啊，现在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白韵十分的生气，她也不躲躲藏藏了，直接从李沐的身后冲了出来。

她很想说，这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里讲究什么繁文缛节，什么风土人情，现在不是应该商量有关妖族未来的大事吗！

师父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若是拒绝了师父，那么妖族真的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开口，便是被老者给打断了。

“白韵，你私自离族外出的事情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你了，现在回来了，还不来祭拜各位圣祖认错。”

还祭拜，我把你这屋子都给掀了你信不信！

眼瞅着白韵就要动手，李沐拉住了她，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少女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自己师父有什么深意，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族老。”

她有些不情愿的这么嘟囔一声，随后也是走到老者身边，冲着那些雕塑跪拜下去。

“琼香，带几位贵客去休息。”

“是族老。”

伴随着一阵妩媚动听的女子声音响起，一名身材妙曼的狐妖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来到李沐等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开口道。

“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本来李沐还在好奇这狐狸精长的什么模样来着，不过在看到对方顶着一个狐狸脑袋之后，便是失去了全部兴趣。

想想也是，妖族自诩高人一等，自然不会维持着人族的模样。

就算能够化形，他们肯定也会保持着一部分的妖族特征，以此来显示自己的高贵。

奈何如今这方世界，人族才是天地主角，人族的模样是最贴合天道的，也是修炼速度最快的。

妖族就算心里面不情愿，也不得不模仿着人族的模样。

等到自己师父以及师姐师妹纷纷离开，白韵又是有些忍耐不住的开口了。

“族老，你究竟想要干嘛！”

“你这丫头，每次让你在圣殿静心去祭拜各位圣祖，你就没有一次能坚持超过一炷香时间的。”

老者有些无奈，而白韵则是没好气的开口。

“天天在这里祭拜这些雕像，妖族就能够好起来了吗？别忘了，在你口中这些所谓的圣族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血脉不纯的杂种罢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圣祖们莫怪，圣祖们莫怪啊。”

老者神色紧张，倒是没有去责骂白韵，反而慌慌张张的开口向着殿中的雕塑道歉起来。

“够了族老，你所在意的究竟是妖族的未来还是圣族的未来？圣族已经没有了、灭亡了！如今这个世上只有我们妖族！如果族老的心里头还想着恢复曾经圣族的荣光，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就带着师父他们离开这里！从今往后，我只是李沐的弟子，北荒州的一切和我无关！”

白韵忍不住站起身来，她抬手便是想要去砸面前的雕塑，不过却是被老者拦了下来。

发泄不成，少女干脆一跺脚，直接放下狠话来。

老者显得有些无奈，他盯着面前的少女看了片刻，却是意识到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自己的想法，听从他们安排的圣女殿下了。

“白丫头，那个男人对你而言真就这么重要，为了他你连族群都不要了？你从族中离开，也不过才过去十年而已吧。”

“不是我不要族群，是你们这些老顽固执迷不悟！我离开北荒州，是为了寻找拯救妖族的办法，而不是和你们一样继续待在这里醉生梦死，沉浸在一个不可能的幻梦之中！”

“师父对我很好，并没有因为我妖族的身份而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他愿意帮我解决妖族的问题，这是如今妖族唯一的机会，就说这机会你们要不要吧！”

白韵表现出的态度十分的强硬，老者也是叹息一声，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白丫头，你肯定还在奇怪，为什么我们这些老顽固，还在坚守着无所谓的过去和荣耀吧？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那些族人们，总要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啊，总得有一个去对抗这遍布整个北荒的怨念理由啊。”

“我们也想去改变，但是我们没办法去改变啊。绝大多数族人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如果现在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谎言，他们会怎么样？”

白韵一时之间不由的有些沉默，她想到了进入寨子前看到的那些妖族。

如果将如今妖族的事实告诉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圣女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带来许诺过的未来……

“他们……是真的会发疯的啊。先祖留下的的怨念如同毒一般扎根在这里的每一个妖心间，若是没有能够与之对抗的信念，妖族早就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龙凤配

在白韵的印象中，眼前这位本体是妖狐的族老一直都是一副傲慢短视的模样，整天挂在嘴边的都是什么妖族昔日的荣光，圣族的伟大之类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向自己吐露心声来着。

原来狐族老你也会放下傲慢和偏见好好的说话啊！

若是以前，或许白韵会很高兴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随后将自己心中那些关于妖族未来的设想和眼前这位好好的分享一下。

但是现在，少女却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只是皱起眉来，因为狐族老的这番话而心情沉重。

“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北荒州的怨念影响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因为身体中流淌着圣族血脉的缘故，白韵从未受到过怨念的影响。

她也知道族人一直受到这股怨念的影响，但是她一直认为，受到怨念侵蚀较为严重的只是一小部分妖。

而大多数妖，之所以这么浑浑噩噩，只是因为生活环境太差，没有受到教育的缘故。

毕竟妖族的成长过程本身就是野蛮生长，在化形之前，大多数妖依然维持着野兽的本能。

化形之后，这才开始逐渐的了解这个世界，拥有理性和知性。

她曾经甚至还考虑过，若是能够在部族里建设学堂，如同人族那样从小就对孩子进行系统性的教育，肯定会让妖族的成长更加健康。

不过这个建议被驳回了，理由也很简单，我们为什么要扼杀妖族的天性，去向人类学习？

就是要经历一个茹毛饮血的阶段，激发兽性，才能够更好的和缘故圣祖的血脉共鸣，从而激发咱们体内的圣族血脉。

那时候的她觉得，这是族里长老固执、不知变通，妖族没救了。

如今她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忽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的。

真的是因为要培养妖族的兽性，才不对他们进行开启灵智的教导吗？

因为身份尊贵，身为圣女，她一直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受到最好的保护。

血脉之力庇佑着她从来不受怨念的影响，同样的，也让她对于这怨念有了不真实的判断。

她几乎接触不到族中黑暗的一面，那些被怨念折磨的发疯的族人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也没有能够亲眼看到过。

回忆往昔种种，白韵也是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天真和傲慢，只是觉得妖族的这幅模样是因为族里的老顽固不知变通，却是从未更深入的想过，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如今，再一次回到族里，看到狐族老向自己袒露心声，白韵也是不免有些被触动。

“那些浑浑噩噩的族人，他们之所以这幅模样，不是因为没有指引、灵智未开，而是因为怨念的影响？”

“是……”

狐族老点了点头，苦笑着开口，说出了这个有些沉重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子……”

“因为北荒的怨念，从未减弱过啊，这怨念一开始就是妖族前辈的不甘和怨恨。这数万年来，不知道多少妖和先祖们共情，不知道多少妖怀揣着对妖族复兴的理想而死，他们死去再度催生了新的怨恨，更进一步加深了这片土地上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