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里的东丈 第133节
霍都见二人年纪轻轻,但身法端稳,确是曾得名师指点,心想:“我们今日来此,原是要耀武扬威,折一折汉人武师的锐气,多打几场甚好,只是彼众我寡,若是惹成群殴,可就难弄得很了。”
于是说道:“天下英雄请了,这两个乳臭小儿要和我比武,若是小王出手,只怕给人说一声以大欺小,倘若不比,倒又似怕了两个孩子,这样罢,咱们言明比武三场,哪一方胜得两场,就取盟主之位。小王与鲁帮主适才的比试不必计算,大家从头比起。各位请看妥是不妥?”
这几句话占尽身分,显得极为大方。
郭靖、黄蓉与众贵宾低声商量,觉得对方此议实是难以拒绝,今日与会之人,除了黄蓉不能出阵之外,算来以郭靖、郝大通,和一灯大师的四弟子书生朱子柳三人武功最强。
朱子柳是大理国人,并非宋人,但大理和大宋唇齿相依,近年来也颇受蒙古的胁迫,算得是同仇敌忾,何况他与靖蓉夫妇交好,自是义不容辞。
当下商定由朱子柳第一阵斗霍都,郝大通第二阵斗达尔巴,郭靖压阵,挑斗金轮法王。
这阵势是否能胜,殊无把握,要是金轮法王武功当真极高,连郭靖也抵敌不住,说不定三阵连输,那当真是一败涂地了,丢脸丢大了。
就在众人议论未决,黄蓉忽然说道:“我倒有个必胜的法子。”
郭靖大喜,正要相询,忽听金刃劈风,霍霍生响,众人转过头来,只见武氏兄弟各使长剑,已和霍都一柄扇子斗在一起。
郭靖、黄蓉夫妇,以及一灯大师门下的点苍渔隐与朱子柳均关心侄子安危,皆凝目观斗。
陆遥也是有些跃跃欲试,下意识就回身望向小龙女,只见她嘴唇轻张吐出了几个字,因为距离远,声音没能传到这边,但陆遥却是看出了这个嘴型,那便是:老实点。
就这三个字,陆遥瞬间就蔫了,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的看着场中激斗的三人。
原来武氏兄弟听霍都出言不逊,直斥自己是乳臭小儿,这话给心上人听在耳中,这面子如何下得去?
何况适才见师母夺他竹棒,手到拿来,心想他虽打败鲁有脚,看来是鲁有脚功夫实在太过不济,倒非此人了得。
又想兄弟俩已得师父郭靖的武功真传,一人可能斗不过他,但二人合力,决无败理,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让大小武这么想。
所以也不管他要比三场比四场,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兄弟俩使了个眼色,而后双剑齐出。
可是郭靖武功虽高,却不大会调教徒儿,自己领会了上乘武学精义,传授时却总是辞不达意,说不明白。武氏兄弟资质平平,在短短数年中又能学到了多少?
又不像来自后世的东丈,教两姐妹与龙女都是掰开了揉碎了来讲,从基础再到高深循循渐进,基础没理解之前绝不会透露半点高阶理念,让你可以不用去想之后应该怎样怎样。
学习步骤拿捏得死死的,就是从低年级再到高年级,没吃透、没‘毕业’之前绝不会拿‘高年级’的课程出来教授,意思非常的简单明了,而且有了逆转经脉的支撑下,理念常常都不是照着传统来教授的。
都知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天才?但为什么后世还能这么多人考上大学?那就是教导方式非常系统化,把基础吃透了再教高深的,又是单对单教学,就是猪都能理解了。
所以几女的出招都很怪很刁,并不像传统武学说明书上的一板一眼,出招非常的变通。
场中,只数招之间,大小武二人的长剑便给霍都逼住了,半点施展不开。
霍都有意欲在群雄之前逞能立威,眼见武修文长剑刺到,他左手食指往上一托,搭住了平面剑刃,扇子斜斜挥去,拦腰击在剑刃之上,铮的一声,长剑立时断为两截。
武氏兄弟大惊,武修文急忙跃开,武敦儒怕伤了兄弟,挺剑直刺霍都背心,要教他不能追击。
霍都早已料到此招,头也不回,摺扇回转,两下一凑合,正好搭在剑背,手指转了两转。
他只是手指转动,武敦儒手中长剑若要顺着扇子而转,肩骨非脱骱不可,只得松手离剑,向后跃开,但见长剑直飞上去,剑光在半空中映着烛光闪了几闪,这才跌下。
武氏兄弟又惊又怒,虽然赤手空拳,但也并不惧怕。
武敦儒左掌横空,摆着降龙十八掌的招式,武修文却是右手下垂,食指微屈,只要敌人攻来,就使一阳指对付。
霍都见二人姿式凝重,倒也不敢轻视,心道:“赢到此处,已然够了,莫要见好不收,自讨没趣。”
降龙十八掌和一阳指都是武学中一等一的功夫,武氏兄弟功力虽浅,摆出来的架子却是分毫不错,常人看了也不觉甚么,在霍都这等行家眼中却知并非易与。
当下哈哈一笑,拱手道:“两位请回罢,咱们只分胜败,不拚生死。”
语意中已是客气了许多。
武氏兄弟脸上含羞,料想空手与他相斗,多半只有败得更惨,二人垂头丧气的退在一旁,走到郭芙身边。
郭芙急步过去,大声道:“武家哥哥,咱们三人齐上,再跟他斗过。”
众人群相注目,郭芙右手持剑,左手一挥,叫道:“我们师兄妹三个一齐来。”
郭靖见状赶忙喝道:“芙儿,别胡闹!”
郭芙最怕父亲,只得退了几步,气鼓鼓的望向霍都,霍都见她娇艳美貌,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郭芙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理。
武氏兄弟本来深恐郭芙耻笑,但此时见她全心袒护,足见有情,心中甚感安慰。
霍都打开摺扇,摇晃几下,笑道:“这一场比试,自然也是不算的,郭大侠,敝方三人是家师、师兄与区区在下,我的功夫最差,就打这头阵,贵方哪一位下场指教?谁胜谁败,这可不是玩耍的了。”
郭靖听妻子说有必胜之道,知道她智计百端,虽不知她使何妙策,却也已有恃无恐,大声说道:“好,咱们就三场见高下。”
霍都知道对方武功最强的是郭靖,师父金轮法王天下无敌,定能胜他,黄蓉虽施过夺棒怪招,然而看她的病怯怯的模样,当真动手,未必厉害,而其他人就更不足道了。
于是目光向众人一扫,说道:“各位如有异议,便请早言,胜负既决,就须唯盟主之命是从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知道这三场比试就是关乎中原武林的脸面之战了,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比试,场中气氛有些凝重,群雄皆不由纷纷转头望向边上的黄蓉,等她定夺。
而黄蓉则是目光闪烁,朗声道:“待我们商量一番再决定出场顺序.......”
霍都不置可否,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陆遥则是小脸兴奋的望向气定神闲的霍都,对那个劳什子的武林盟主很感兴趣的模样,那要把霍都当场宰了的目光直把霍都看得一阵阵不自在........
第二百五五章 我来罢(二合一)
就在郭靖几人商议应该派谁上场比试之时,场中的黄蓉忽然转头向霍都问道:“足下比第一场,令师兄比第二场,尊师比第三场,那是确定不移的了。是也不是?”
霍都傲然回望道:“正是如此。”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黄蓉转身笑着对一脸迷茫的郭靖道:“靖哥哥,我们赢定了。”
郭靖不解的疑惑问道:“蓉儿, 这是何意?”
黄蓉低声道:“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
她说了这两句话后,目光直视对面的朱子柳。
朱子柳笑着接下去,低声道:“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
郭靖瞠目而视, 听得云里雾里, 不懂他们在说些甚么。
看出丈夫仍没明白,黄蓉只好凑近他耳边悄声道:“靖哥哥,你精通兵法,怎忘了兵法老祖宗孙膑的妙策了?”
郭靖闻言登时想起少年时所读的“武穆遗书”,黄蓉曾跟他说过这个故事;齐国大将田忌与齐王赛马,打赌千金,孙膑教了田忌一个必胜之法,以下等马与齐王的上等马赛,以上等马与齐王的中等马赛,以中等马与齐王的下等马赛,结果二胜一负,赢了千金, 现下黄蓉自是师此故智了。
看到郭靖醒悟,黄蓉笑着道:“朱师兄, 以你的一阳指功夫, 要胜这蒙古王子应是不难的吧。”
朱子柳笑而不语。
朱子柳当年在大理国中过状元,又做过宰相, 自是饱学之士, 才智过人。
大理段氏一派的武功十分讲究悟性,朱子柳初列南帝门墙之时,武功居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之末,十年后已升到第二位,此时的武功却已远在三位师兄之上。
一灯大师对四名弟子一视同仁,诸般武功都是倾囊相授,但到后来却以朱子柳领会得最多,尤其一阳指功夫练得出神入化,此时他的武功比之郭靖、马钰、丘处机等尚有不及,但已胜过王处一、郝大通等人了。
郭靖当即明白了妻子的排位布阵,赶忙出声道:“蓉儿,请郝道长对上那金轮法王可就太过危险了,胜负固然无关大局,但就怕敌人出手过于狠辣,郝道长难以抵挡。”
他心直口快惯了,也不顾忌自己算上驷,而将郝大通当作下驷会不会太不客气, 没想到人家听了心里会不会难堪等。
而郝大通深知这一场比武关系国家气运,与武林中寻常的争名之斗大大不同, 若是给蒙古国师抢去了天下英雄盟主之位,汉人武士不但丢脸,而且人心涣散,只怕难以结盟抗敌,共赴国难。
是以慨然说道:“这個倒不须顾虑,只要利于国家,老道纵然丧生于藏僧之手,那也算不了甚么。”
见他说得如此大义,黄蓉想了想逐笑道:“郝道长放心,咱们只要在三场比试中赢了头两场,那第三场自然就不用再比了。”
郭靖听罢不由大喜,连声称是。
只见朱子柳笑道:“在下身负重任,若是胜不了这蒙古王子,那可要给天下英雄唾骂一世了。”
黄蓉忙道:“朱师兄不用过谦,放心出马便是。”
话头刚落,朱子柳便走到场中心,向霍都拱了拱手,说道:“这第一场,由敝人来向阁下讨教,敝人姓朱名子柳,生平爱好吟诗作对,诵经读易,武功上就粗疏得很,要请阁下多多指教了。”
说完深深一揖,从袖中取出一枝笔来,在空中画了几个虚圈儿,全然是个迂儒模样。
看到这么个怪人,霍都暗道:“越是这种人,越有高深的武功,实在是轻视不得。”
逐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手抱拳为礼,说道:“小王向前辈讨教,请亮兵刃罢。”
朱子柳傲然回道:“蒙古乃蛮夷之邦,未受圣人教化,阁下既然请教,敝人自当指点指点。”
霍都听完心下恼怒,眼神闪过一抹凶狠:你竟敢出言辱我蒙古,一会定要叫你好看!
而后啪的一声摺扇一张,冷声道:“这就是我的兵刃,你是使刀还是使剑?”
朱子柳提笔在空中写了一个“笔”字,笑道:“敝人一生与笔儿为伍,怎会使甚么兵刃?”
霍都凝神望向他那枝笔,只见竹管羊毫,笔锋上除了沾着半寸墨,再无什么异处,与武林中用以点穴的纯纲笔大不相同。
逐皱眉说道:“你既然不用兵刃,那咱们就拳脚上分胜败好了。”
朱子柳文绉绉的摇头晃脑道:“非也。我中华乃礼义之邦,不同蒙古蛮夷。加子论文,以笔会友,敌人有笔无刀,何须兵刃?”
此人看着就不爽,既然如此,霍都也不想再说什么,折扇一收直往朱子柳额前打去:“废话少说,看招!”
朱子柳斜身侧步,摇头摆脑,左掌在身前轻掠,右手毛笔迳向霍都脸上划去。
霍都侧头避开,但见对方身法轻盈,招数奇特,当下不敢抢攻,要先瞧明他武功家数,再定对策。
霍都学武时早已决意赴中原树立威名,因此金轮法王曾将中土有名的武学大派中的得意招数一一与他拆解,这里的‘有名’肯定不包括降龙十八掌、一阳指这种绝学。
只是江湖上流传较广的大路货罢了,但也已让霍都的自信心迅速膨胀,觉得中原武林的功夫也不过如此罢了。
谁知今日一会朱子柳,见他所用的兵器已经很古怪了,出招更是匪夷所思,从所未闻,只见他笔锋在空中横书斜钓,似乎写字一般,然笔锋所指,却处处是人身大穴。
朱子柳是天南第一书法名家,虽然学武,却未弃文,后来武学越练越精,竟自触类旁通,将一阳指与书法融为一炉。
这路功夫是他所独创,旁人武功再强,若是腹中没有根柢,实难抵挡他这一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俱达高妙境界的功夫。
有幸霍都自幼曾跟汉儒读过经书、学过诗词,面对来势,尚能招架抵挡。
霍都此时只见对方毛笔摇幌,书法之中有点穴,点穴之中有书法,当真是银钓铁划,劲峭凌厉,而雄伟中又蕴有一股秀逸的书卷气。
边上的郭靖不懂文学,看得暗暗称奇不已。
而黄蓉却受乃父家传,文武双全,见了朱子柳这一路奇妙武功,不禁大为赞赏。
台阶上的陆青一向就喜欢读书,在见到朱子柳竟能用书法使出招式时已是双眼一亮,但凝神看了一会也看不出究竟,逐偏头望向身侧的小龙女问道:“师傅,这是?”
龙女眼眸随着朱子柳而动,听到问话便随口答道:“房玄龄碑。”
陆青半知不解的点了点头,而后就不再询问,只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中的朱子柳。
“房玄龄碑”是唐朝大臣褚遂良所书的碑文,乃是楷书精品。前人评褚书如“天女散花”,书法刚健婀娜,顾盼生姿,笔笔凌空,极尽仰扬控纵之妙。
朱子柳这一路“一阳书指”以笔代指,也是招招法度严谨,宛如楷书般的一笔不苟。
龙女平时除了练武,最大的兴趣便是弹琴与看书,整日再没其他的娱乐活动,对朱子柳所使之法自然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而霍都虽不了解一阳指的精奥,但总算也曾临写过“房玄龄碑”,能预计得到朱子柳那一横之后会跟着写哪一直,倒也守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败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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