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里的东丈 第18节

“不是不是不是...”

“啊！！！”

刚一回答又一声惨叫响起，却是东丈又踩碎了另一条腿的膝盖。

“那就是这只。”

“你这个混蛋！！”

络腮胡扭头绕过额头前的长剑直起腰身对东丈挥拳相向，啪！！！但随之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巨大的力量瞬间带走了络腮胡几颗门牙。

“还挺活蹦乱跳的呢。”

东丈长剑直插入地，看着半边脸已经被打肿的络腮胡两脚抵住他的双手俯身轻声说道：“你们当初就是这么打的吧。”

而后双手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把络腮胡打得整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怎么样，欺辱人的感觉很美妙吧，你想跟人道歉，但，那人也得活着才行啊...”

此时再看不出东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的话，络腮胡这半辈子也就白活了，双眼已经肿胀得不行，只能透过眼缝看向东丈，吐了两口带血的唾沫，倒也光棍的洒笑道：“大王当初就该把你们这些宋人贱民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每天看着你们这些中原贱民生活在我们拼着性命打下来的土地，心里就烦躁得慌，就该，就该一个不留，全部杀光，杀光！！！也罢，老子刀下的贱命早就杀够本了，来吧，杀了我！！！”

东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骂骂咧咧的老兵，只一剑便刺穿了他的嘴巴，止住了他还要怒骂出声的话语，而后看着死不瞑目的络腮胡甩剑入鞘，转身走出丛林，轻飘飘的声音才传至身后：

“那你又知不知道，很多年前，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宋人的呢。”

牛家村，等东丈一身是血的赶到马叔家的时候。

只见张婶跟马叔两人已经安安静静的平躺在榻上，而张婶的腹部正插着一把短刀，两人皆是安详的去了。

看到此处的东丈什么话也没说，手中捏着搜刮金兵而来的钱财不自觉的紧了紧，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出了屋外，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坐在昨晚跟张婶畅聊的门榻上，呆呆的看着天空寂静无声。

“是啊，生活就是这样，有擅长说话的人，就一定会有擅长去听的人...”

马叔即使去了，您也一定会下去陪着他唠叨呢，真，羡慕马叔啊...

是夜，东丈把马叔张婶两人安葬在离村子不远处的树林里，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还是把金兵身上搜刮而来的一些散碎银两放到了村里受害者的门外，而面额巨大的银票却不敢随意散落，虽说东丈斩杀金兵小队的地方距离牛家村已经颇有些距离了，而且那些金兵的伤口任谁看都能想到不是普通人出手而为，按说应该是怪罪不到牛家村才对，但东丈不能赌，也不敢赌，东丈自己一个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牛家村里的人不能走，如果消息散落出去，可能村子迎来的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最后看了眼这个稍留一晚的村庄，东丈便毅然决然的孤身悄然而去。

第四十二章 姐妹

距离牛家村八十多里地的一处靠河的小村落。

一个破败随意搭建的小小稻草屋，走出了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子，大的约莫有十岁左右的年纪，清秀靓丽的脸庞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感，小的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也是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坯子，小脸还带着一丢丢的婴儿肥，脸上并没有大的那种不正常的苍白感，但也是脸带嘴唇都是没有一丝血色的了，两人此时手拉着手走出简陋的茅草屋，小的一脸天真的抬头看向稍微大点的女孩，脆生生的问道：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小遥肚子好饿。”

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大过自己身体许多的的衣服，便连鞋子也是，一看就知道是去捡他人遗弃掉或者自家大人的衣物，小的那个甚至衣袖都不知道卷了多少层才露出了她粉嫩的小手，大的就稍微好了一些，毕竟长得也不算矮小。

听到自己妹妹天真的问话，稍大的女孩神色纠结的看了看村子远处的河流，而后眼神柔和的摸了摸自己妹妹柔软的头发，轻声说道：“我们去河里抓虾好不好。”

“好啊。”

虽然自己已经饿得就连站立都已微微颤抖，但妹妹还是乖巧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抓住姐姐的小手一步一步的往远处的河流走去。

两人一路经过村庄的时候所见到的大人们皆是一幅嫌弃如避瘟疫般的躲开两人，而村里的小孩子则是一个个都抓起地上的泥巴往两人身上打去，边打还边骂道：“哦哦哦，这两个野孩子扫把星出来了，打她，打她..”

看到小女孩露出惊恐的神色，大的那个只好把自己的妹妹往自己怀里揽去，用自己小小身躯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直至这帮小孩的父母把他们拉走，姐妹两这才得以继续往河边走去。

艰难来到河边，小女孩难过的问向稍大的女孩道：“姐姐，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看着身边小脸还惊魂未定的妹妹，稍大的女孩轻柔给她擦掉身上的泥巴，轻声说道：“小遥什么都没有做错，小遥是最乖的孩子了，不是吗。”

“嗯，小遥是个乖孩子。”

看着妹妹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稍大的孩子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两人是亲姐妹，大的叫陆青，小的叫陆遥，小的生下来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村里就开始说小遥是个克母的丧门星，刚开始还只是零星几人讲着，而后渐渐便连全村都在传谣，就连他们的亲生父亲，也渐渐的半信半疑，把气撒在了两人的身上。

人言可畏，这在后世就是个封建迷信的传谣而已，但现在并不是信息发达的后世，而是迷信各路鬼神的封建社会，人言的力量足足可以毁掉一个人，一个家庭，这就是愚昧，无知导致的。

后面便连她们的亲生父亲也扛不住村里的舆论，悄悄的抛下了姐妹两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更让村里的人视两姐妹为不详，每每看到都避如蛇蝎，唯恐沾染上不详之气息，更别说饿得不行的姐妹两上门讨要食物了，没有挥拳相向已经是对两姐妹最大的宽容了。…

父亲走后的两个月，姐妹两也已经把家里的余粮吃光了，最近这几天两个小小的身躯已经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了，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大的还能咬咬牙抗一抗，而小的则是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但每天都还会乖巧的陪着自己的姐姐来到河边捕虾，虽然不是每天都有收获，但也勉强能每天都在村里换上一口饭吃。

尽管都是不对等的交换，十多二十只虾能换上一碗半碗的隔夜饭，还都是陆青苦苦跪在人家门口，别人才扔出来的一两碗米饭，但那也够上两姐妹顶上一天了。

知道妹妹陆遥已经饿得没有什么力气，但每天陆青依然坚持把妹妹带在身边，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怕把妹妹一个人放在家里会遭人欺负。

便像此时，妹妹安静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自己拿着鱼篓下河捕虾，自己就会觉得莫名的安心，虽然自己也已经饿得眼前阵阵晕眩，脸上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但为了妹妹，自己还得咬咬牙找到今天的食物才行。

但今天似乎便连老天爷也在垂怜这孤苦无依的两个姐妹，收成比往常还要多了许多，还各个都是肥虾大虾，这把苦着一天脸色的陆青也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今天终于能让姐妹两都能吃顿饱饭了。

收成比之以往都多了一半还要多，开心的把虾全部收到鱼篓里，陆青走向河边快要睡着的妹妹身边，心疼的摇了摇她小小的身躯，轻声说道：“遥遥，我们回家吧。”

迷迷糊糊的睁开清澈无暇的大眼睛，陆遥稚声的对自己的姐姐说道：“姐姐，小遥好困好困，刚刚遥遥梦到娘亲回来了，我们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姐姐吃着大鸡腿，遥遥也吃着小鸡腿，可香了..”

听到妹妹这天真无邪的话语，姐姐陆青瞬间就绷不住的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我们回家，姐姐给你找鸡腿吃，好不好。”

看着无声哭泣的姐姐，妹妹陆遥努力的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小手擦拭姐姐脸上的泪珠轻轻摇了摇头：“但小遥不想吃鸡腿了，小遥只想跟姐姐在一起。”

看着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妹妹，陆青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轻声哭泣，感受着自己身上那个瘦弱的身体轻微的颤抖，陆遥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姐姐蓬乱的头发：“姐姐，我们回家吧。”

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陆青重新站了起来并拉住了妹妹的小手，对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我们回家。”

而妹妹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也给姐姐报以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脸：

“嗯。”

是夜，妹妹陆遥已经蜷缩在简易的床上安然入睡，睡梦中可能做到了什么噩梦，小脸吓得阵阵泛白，陆青悄然坐到床边，小手轻轻抚平妹妹小脸轻皱起来的眉头，睡梦中的陆遥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姐姐温柔的抚摸，颤抖着的身体渐渐开始归于平静。

而陆青则是看了眼熟睡的妹妹片刻，便毅然拿起今天抓到的二十多只虾走出简陋的家门，而此刻屋内残破的桌上还静静的躺立着七只活蹦乱跳的肥虾...

第四十三章 虾

亥时，一阵夜风吹过，有些许凉意的小陆遥迷迷糊糊的醒来。

揉了揉了迷糊的大眼睛，先是慌张的环顾简陋房子四周，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心下一安，这才闻到了一股肉香味，穿上不合尺寸的鞋子，走到忙碌着的姐姐陆青身边好奇的问道：

“姐姐，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看到妹妹醒了过来，陆青温柔的转过头说道：“今晚我们遥遥有肉吃了哟。”

“呀，真的吗姐姐。”

不过就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哪有不喜欢荤菜的，一听到今晚有肉吃，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瞬间都亮了几分，声音透露出喜悦的跟自己的姐姐问道。

“姐姐没骗遥遥哦，虽然没有借到鸡腿，但是，你看。”

看着妹妹期待又惊喜的眼神，陆青转身端出了两碗热好的米饭，其中一碗上面铺满了一只只肥美的大虾，正冒着丝丝的热气。

看着一只只红澄澄的肥虾，小陆遥偷偷咽了咽口水，疑惑的对陆青问道：“姐姐，这些虾我们可以吃吗，不用拿去跟叔叔阿姨们多换一些米饭吗？”

陆青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头发摇了摇头：“不换了，这几只虾就是我们遥遥的。”

听了姐姐的话，小陆遥终究还是忍不住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毕竟再懂事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成天成天的跟着自己的姐姐荤腥不沾，只有一些隔夜的剩饭勉强果腹，爹娘还在的时候还好，一周时间还能隔三差五的吃上一回荤解解馋，自从娘亲死后，小陆遥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都没吃过肉了，平时姐姐抓到的虾小陆遥也不敢问也不敢馋，因为小陆遥知道这是姐姐要去跟隔壁的叔叔婶婶换米饭的，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这回看到自己的姐姐点头说可以吃，馋了这些大虾许久的小陆遥还是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小小手拉着姐姐的小手坐到一边高一边矮的木桌上，把自己碗里的七只虾一只一只的挑到了姐姐的碗里，自己碗里只留两只体形较小的虾，并笑着对陆青说道：

“遥遥还小，吃两只就够了。”

别的同龄小孩子尚还在护食的阶段，可没爹没妈的孩子已经知道看人脸色、知足的活着了，陆青看着这个懂事的妹妹摇了摇头：“姐姐不饿，遥遥吃。”

说完又把虾夹到了小陆遥的碗里。

“嗯？姐姐吃。”

“不，遥遥吃。”

两人你推我往的，最终两姐妹相视而笑。

“咯咯咯咯咯..”

“再推下去虾就要凉啦，那我们一起吃，姐姐。”

“好~”

而后小陆遥给自己的姐姐剥了一只虾，自己则吸了吸虾头上的腥味，还满足的把眼睛笑成了一个月牙，陆青也剥了几只虾夹到了妹妹的碗里，两姐妹就这么的，其乐融融的吃上了一顿最美妙的晚饭，虽然这七只虾只是简简单单的用水烫熟，没有油也没有盐，但在小陆遥的心里，这几只虾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美味..…

饭后，两姐妹紧紧相拥躺在破旧的床榻上，望着漏风的窗户，小陆遥问道：“姐姐，今天小遥好开心。”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妹妹，陆青紧了紧环抱着的双手，柔声说道：“为什么。”

“因为跟姐姐在一起，因为我们吃了肉，因为我们吃饱了呀，小遥要一直一直跟姐姐在一起。”

陆遥眼睛带光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嗯，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姐姐在呢，遥遥快睡吧..”

“嗯。”

抬头看了眼疲惫的姐姐，小陆遥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两姐妹都已熟睡的不远处，夜深人静之时，一个落魄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带着一群人悄然进村，对身后一个穿着富态大肚翩翩的乡绅指了指两姐妹身处的房子说道：

“郑老爷，那两姐妹现在就在那处屋内，你看...”

中年男子说完一脸谄笑的看着这个富态胖子，大肚翩翩的八字胡不屑的看了眼落魄中年哼了一声：“你急什么，自然要等我验过货才知道成色如何，放心，自然少不了你的。”

说完挥手带着七八个凶恶家丁一股脑往姐妹两的住所闯去，落魄中年男只是连连点头称是，自己并没有一起跟着进去，而是躲在阴暗地方默默观察。

就在两个疲惫的小身躯都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破败的大门被人暴力的往外踢开。

砰！

深夜里的一声巨响把熟睡中的两姐妹吓得瞬间惊醒，两张小脸煞白的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闯入者，妹妹陆遥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些恶仆，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姐姐一刻都不敢松开。

而陆青也被巨响吓了一跳，看着这群破门而入的凶仆，也是一张小脸吓得煞白，但为了安抚惊慌失措的妹妹，还是强装镇定的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故闯入我们家中？”

听到这个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富态八字胡眼神瞬间一亮，举灯往前凑去，只见灯光所到之处照出了两张我见犹怜的俊俏小脸，心下不由大喜：

“那老小子竟还真没骗我们，这两皆都是上乘货色，老爷我真是捡到宝了，哈哈哈哈哈。”

意识到什么的陆青脸色猛地一变，声音带着狠厉的大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们阿爹一会就回来，再不离开我们就要报官了！”

富态八字胡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可知你们阿爹已经把你们卖给我了，现在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报官？”

说完在陆青满脸的难以置信中晃了晃手中的纸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就是你们的阿爹把你们卖给我的字据，报官？哼，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从现在开始，你们两姐妹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吗，哈哈哈哈哈。”

听了富态八字胡的话，信念崩塌的陆青瞬间泪流满面，嘶声力竭的喊道：“我不信，我不信阿爹会把我们卖了，你骗我，肯定是你骗的我们！”

看到自己姐姐崩溃的哭喊，躲在姐姐怀里的小陆遥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