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里的东丈 第644节

“太师傅”

快步走到欧阳锋近前，杨过略显担忧的道。

“你也退下，这不是现在的你能掺和的事。”淡淡看了眼神色忧虑的杨过，欧阳锋声若洪钟。

闻声俊脸一窒，杨过三步一回头退到了墙根：“那太师傅当心.”

内心深感一阵挫败，杨过从未在这一刻如此渴望力量。

看到杨过最后离场，欧阳锋最后侧目瞥了眼坐在院门上的烟波钓叟，双目微微眯了起来，暗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今日看来却是不能善了”

他不担心自己，只操心杨过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以这伙怪人的脾性真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一个个的竟比邪道还要魔性.

“来吧，小娃娃，你不是要给你师傅报仇么，老夫此刻就站在这里，有什么本事，就都全亮出来！”

待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欧阳锋身上便爆发出了骇人的气浪，一股惊天气势更是不断节节攀升，半黑半白的头发竟无风自动往后荡开，一圈圈气浪径直奔向东丈所坐的木桌之上，吹得地上草石倒飞，瞬间便卷起了一阵风尘。

正坐主位上的东丈没什么反应，待风沙临近木桌时才抬手甩袖往外一挥，无数风尘便瞬间倒卷而去，丝毫进不得身。

后抬眸看向远处的欧阳锋沉默不语，身旁的小龙女亦是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回应蓄势待发的欧阳锋，而是静静坐在原位，看了眼分站院子两头的张一氓与人厨子，最后俏眼微扬看向背对月光坐在院门之上的烟波钓叟。

忽而开口，声若空谷幽兰：“多谢张大哥、黄大哥，还有林前辈”

三人闻言淡然一笑没有作答，紧接就见龙女主动反握住身旁东丈的大手，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嫣然一笑：“不打了。”

“嗯？”

听罢不止东丈诧异，便是欧阳锋都有些愕然，正节节攀升的气势不由便是一顿，楞在了原地。

人厨子更是笑意僵在了脸上，只有张一氓若有所思的摇开扇面，跟着便踱步往回走去，他大概猜出了点东西。

“哼！姑娘家便是姑娘家，竟如此儿戏，简直就是瞎胡闹！”

冷冷看向俏脸始终没什么表情的小龙女，欧阳锋不无怒声道，但同时，他的内心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为实力低微的杨过而庆幸。

“龙姑娘，仇人就在眼前，怎的不打了？”一旁，不知何时抱臂倚靠在门边的韩无垢好奇问道，她可是知道的，这女孩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冷不丁见她反悔，顿时深感好奇。

“想好了？有我在，你无需顾虑的。”扭头看向身侧这个笑颜如花的小女人，东丈轻声而言。

“嗯，想好了。”

龙女此刻也不知怎的，就是笑得异常灿烂，整得东丈都有些莫名其妙，遂也只得抓了抓下巴上的胡渣子，点了点头：“那就不打。”

“嗯。”

此时张一氓已经来到桌旁，操起桌上的酒碗仰头就是一口闷，人厨子随后而至，绕了绕胖头，嗡声道：“龙姑娘，怎的好端端的就不打了呢？”

“有劳黄大哥与张大哥为小妹掠阵.”

对此，龙女并没有解释，人厨子欲要再问，腿上忽然就挨了一下，不由怒目转向悠然饮酒的张一氓，喝道：“你踢我作甚！？”

“闭嘴，喝你的酒。”

“你”

其实张一氓算是看出了点苗头，龙女忽然改变态度一定是跟东丈有关，但再多的他也不甚了解。

而作为当事人的东丈却还是一头雾水，正所谓当局者迷，说的就是现在的他，龙女忽然态度一变，其实是在为东丈作想，刚开始听孙婆婆道出往事辛秘她是有情绪波动的，也想当场就为恩师报仇。

但至东丈握住了她的手充当她后盾之时，她才幡然醒悟，这个男人，好像从来做什么都会站在她身后，为她们遮风挡雨，支持她，鼓励她。

而她能为东丈做的却是少之又少，什么都是这个男人安排妥当，现在，这个男人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巨大危机，她也想要为他做些什么，至少，在大战来临之前，她不能有误，更不能受伤。

即便站在面前的是师傅的杀身仇人，她也得忍，一切，都只盼望这个男人平平安安，这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所以龙女改口了，不打了。

为了东丈妥协。

这时，欧阳锋也踱步走到了木桌前，看了眼忽然像是变了个人的小龙女，内心也有了一丝明悟，他是过来人，又怎能不知这小女娃其实是在为了东丈着想？

径直跨坐在竹椅上，虎目直视对向的东丈，忽道：“倒酒！”

“嘿嘿.”

单手持壶给欧阳锋满上酒碗，东丈也举起大碗往前一递。

怦！

两人持碗碰撞一触即分，不约而同的一口闷掉。

放下空碗，欧阳锋瞥了眼静静端坐着的小龙女，忽道：“小娃娃，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罢手，但我欧阳锋话摆在这，你要为师报仇，随时可以来找我，老夫就在白驼山庄，不避不逃！”

“好。”

这是龙女第一次正面回应欧阳锋的问题，话毕，欧阳锋与东丈竟是相视而笑，欧阳锋笑得很是豪迈：“哈哈哈哈哈，东丈，这小娃娃很有意思，若是日后她败了，要没这档破事，老夫都想收她作为老夫的义女了”

欧阳锋此番并没有胡说，而是真心赏识龙女的品性，多少年了，除了东丈之外，又有一个后生晚辈不惧自己威名。

剑术通玄，心性单纯，却又不具备那些正派人士身上的迂腐，虽是误伤了其师，但也没妨碍欧阳锋欣赏这样的后辈。

“呵呵呵呵.咱家庙太小，可供不起您这尊大神.”

东丈却是婉拒了，开玩笑，即便现在的龙女还不是欧阳锋的对手，但真要走到那一步，又岂有干女儿天天刺杀义父的道理？不成笑话了.

对此，欧阳锋也没有强求，本就是一句戏言，谁都没有当真。

话毕呼的就站起身来径直往院外走去：“东丈，你跟我来”

第六百三一章 够狂

没有多言，东丈径直起身越过木桌走向院外。

直到这个男人起身，白驼山一众这才感到了一股无匹的气势跃然扑面而来，如恶鬼缠身，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适才他坐在竹椅上还没什么感觉，此刻，才真正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恐怖。

“东丈大哥.”

越过眼神略显担忧的杨过，东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用担心，就是跟你太师傅聊聊.”

说完跨步走出了院落，眨眼的功夫，两人的身影便一前一后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交庄后山，一座不大的小山峰，怪石嶙峋，两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正快速纵身提跃向上飞掠，树影婆娑，光影班驳，足尖轻踏柳枝，两人竟是片叶不沾身，眨眼的功夫便飞身纵到山顶。

鬼魅的身法立时惊得林中若干猿猴纷纷往山下逃窜而去，无数飞鸟掠过枝头四散而逃。

顶峰一处月牙石台，两道身影瞬息而至，前者负手而立站在崖前，后者止步前人两个身位静默无言。

“东丈，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望向山下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院落，欧阳锋特有的铿铿似金属之音随之响起。

“华山一战.”

“不错，但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自己。”

上前两步跨坐在悬崖前，东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盘起扎在脑后，轻瞥后者：“要动真格了？”

“呵”

显然是被东丈道破了心思，欧阳锋飒然一笑，不置可否道：“五绝的存在太过久远，也是时候该分出个胜负了”

东丈默然，也知道了这位是想要打破这个常规了，现在的欧阳锋早已不满足在五绝之位显名，而是要凌驾在五绝之上。

“您是要坐那天下第一”

“呵这难道不是你我这样的武者毕生夙愿么”

懒洋洋的撑肘搭在脸侧，东丈歪着头打量远处热闹非凡的交庄，无精打采的道：“我可没您这么高的心气，天下第一，呵”

看出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对此不感兴趣，欧阳锋也不再多言，毕竟人各有志，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出头争斗，去追逐那些个虚无缥缈的虚名。

“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仔细咀嚼这两个如梦幻般的字眼，东丈撇了撇嘴：“我已经忘了小时候的梦想了，但绝对不是一套房子一辆车”

“车？”

轻蹙眉头看向身旁的黑衣青年，欧阳锋没想到这个青年的梦想竟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黄白之物。

“嘿，开个玩笑，我是个俗人，梦想什么的离我太远了，人生大事，吃喝二字罢了，我从不奢望去争那什么天下第一，更不想去做谁的英雄，吃喝玩乐，就是我的梦想吧.”

诧异的看了看身旁这个有些吊儿郎当的便宜学生，欧阳锋是真的很不理解，大家都是武者，为何这小子就如此的没有“上进心”呢，年纪轻轻的就如一老僧般无欲无求，这，还能称之为武者么？

他的想法却是太过激进了，以为练武，就一定要争做第一，争做最强，不然就没有必要去练那武。

殊不知，东丈就是因为这佛性的心态，摆烂的心态，才让他的修为每日递进，无形中更是达到了道家所说的道法自然境界。

因为他不贪功，不急，也不躁，练到哪算哪，不会因为一时的达不到而气恼急躁，每日不多也不少，搬运一个周天，察觉到身体开始疲惫立马停功，自然而为。

也正是他这种淡然的心态，竟让他的内功如水到渠成般一点阻碍也无，很多人跨不过去的坎，东丈却是自然而然的一步到位。

正是因为他的不强求，所以根本没有人们常说的心魔。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说的就是此刻东丈的心态，这一点，小龙女跟他倒是颇为相似，那小妮子也是不贪功不妄进，自然而然，所以这样的心态便能让她年纪轻轻便跻身超一流境界，旁人那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欧阳锋虽然不忿这小子的摆烂心态，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羡慕他的，因为就自己而言，他做不到像东丈这样无欲无求的心态，他自出生以来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做到最强，在家强过父亲，强过哥哥，在外要强过众人，否则，他心有不甘。

这其实是这个时代的武者们普遍心态，即是有些像是光宗耀祖一般，但一来东丈并没有要开宗立派的心思，二来，他也没想要去争什么天下第一，默默的做一个小透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够了。

“哼，你倒是看得开，倒是平白浪费了你这一身本领。”

话至于此，欧阳锋又侧目看了眼不为所动的东丈，道：“但，也正因为你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才让你年纪轻轻便能凌驾我们这些老东西吧”

“呵，我就当您在夸我了.”

单腿屈膝上架，东丈那是怎么坐都不得劲，不时调整坐姿，最后干脆仰倒在石台上，大刺刺的摆烂望向头顶的繁星：“我说，您老这大张旗鼓的叫我出来，不是来跟我说教的吧.”

“嗯你跟洪七与一灯的过节我不感兴趣，也乐得看你们斗个你死我活，只有一点，华山之巅，你不要干扰我.”

“嚯”

听到这话东丈瞬间就来了兴趣，不由怪叫出声：“您老这是，要杀人呐”

饶有兴致的翻眸望向身侧的欧阳锋，东丈意有所指。

闻言，欧阳锋并无承认也不否认，东丈说得对，他就是奔着杀人去的，洪七公，郭靖一家，他都要灭在华山之巅，为他死去的儿子欧阳克报仇雪恨。

因为这是他永远绕不开的心魔，毕生就仅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被黄蓉夫妇所害，他是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郭靖一家，必须死。

眼见欧阳锋沉默不语，东丈也不由笑了起来：“好啊，您老要杀谁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学生在此也斗胆提一嘴.”

说到这儿，东丈的眼眸立时眯了起来，缓缓道：“那便是，我的架，您老最好也别来掺和，否则刀刃无眼，若是误伤了您，学生可是很过意不去的.”

话毕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半响，竟是同时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