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233节
那读书人的牙冠已经开始打颤,双目仍旧死死的盯着钟严,一语不发。
竟还真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钟严长刀猛然一划!
破风声掀起!
那莽撞的读书人呆立在那,双腿发颤,但并未挣扎,唯有目光中,充斥着无穷的愤怒。
然后他便看到钟严拿着刀走远了,隐隐间还有一道声音在无数的口诛笔伐中传荡过来。
“倒还算个汉子。”
莽撞的读书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在。
涌上脑袋的热血开始飞速退却。
对死亡的恐惧的袭上心头。
他耳中听闻着周遭接连不断对夏皇的诅咒谩骂之声,看着钟严持刀渐渐远去,一时间呆立在当场,表情茫然而无措。
竟有些分不清楚。
而这,仅仅只是发生在顾担能够看到的,斑斓一角而已。
相似却又不太相同的一幕,接连不断的在皇都内上演着。
之前王莽依靠墨丘的名义招来了多少人,此时便有多少人在骂他。
特别是在发现锦衣卫并不会因言抓人之后,谩骂的声音便越发嚣张与猖獗,且理所当然。
这个盗皇为什么不因言抓人?
当然是因为问心有愧!
读书人只要想骂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是好是坏,都有千百种理由和愿意去谩骂,且一眼听上去、看上去极有道理。
之前在大月的时候,他们不敢骂,因为骂了真的会被杀,而且可能都不是杀一个,小的殃及满门,大的祸及全族。
可夏朝说的是奉行墨家的道义——尽管一些人连墨家的道义究竟是什么都不清楚,可既然要奉行道义,那肯定不能和大月一样吧?
不然何必改名为夏朝,还当大月不就得了?
如果是圣人,他们自然可以俯首帖耳,可既然是借着圣人的名义自行上位的王八蛋,那当然是骂多少都不够多。
哪怕王莽已经悄悄下令,不必因言抓人,除非是连带着墨丘一起侮辱的家伙,可没有多少的时间,皇都内的监狱、地牢,乃至是天牢,全都满了!
倒不是那些人真犯了那么大的罪,主要总得找个地方去看押犯人吧?
绝大多数被锦衣卫抓去的,都是自各州之地凭借着心中一腔热血,或者干脆是听到了墨丘被传播几遍,乃至编排了无数次故事,心中一动之下赶来皇都的游侠儿。
这群有些武艺,但又不多;懂点道义,但又不懂太多的人,才是最能扰乱治安的那一批。
侠以武犯禁,绝非说说而已。
如果墨家未入朝堂,哪怕在民间的声望再怎么好,在官员那里也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好脸色。
作对做错都是如此!
这群游侠儿既没有墨家对墨者那么高的要求,又想要把持着一柄凶器去行侠仗义,其性究竟如何,是好是坏,那真不好说。
但无论如何,抓了那么多的人,这都是一件大事!
锦衣卫指挥使钟严,已经赶往皇宫,通报夏皇。
“现在监牢、地牢,乃至天牢已经全部满员,甚至都已经装不下人了。以至于弟兄们不得不在监牢外用绳索将那些游侠捆住,再派几个人看守。其中有几个人武艺不俗,反抗的时候,死了四个弟兄。”
钟严认真的汇报道。
听完之后,王莽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说道:“那些只引起小骚乱的游侠,收缴兵器,警告一番,便可以放了。至于那些反抗之下,怒而杀人者,不必等待,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推出去斩首!”
钟严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些人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心存感激,只会笑话您杀人都不敢多杀。如此即难以立威,又不好震慑剩下的那一批人,是否多杀几个?”
王莽摇了摇头,“治理国家和管理堂口,并不一样。我们要做的不是给一地的百姓看,而是给天下的百姓看。现在他们闹得凶,可皇都说到底才有多少人?整个夏国又有多少人?我既无甚值得夸耀的事迹,被人骂上几句理所应当,有不服的人,也很正常。
只要没有闹出人命,都可以网开一面。毕竟我这样好运的开国之君,数遍史册也找不到几个吧?别说是他们不服,换我来,我也得好好骂上几句。”
刚刚登基,王莽甚至还没有适应自称为朕,但在老部下的面前,也就无所谓了,甚至还有心情开个玩笑。
但话锋一转,王莽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可那些胆敢趁乱对旁人下狠手,甚至是杀人者,有一个算一个,抓到就直接杀了!杀到无人敢犯为止!告诉他们,现在已经是夏朝的时代,容不得目无法纪!还当做乱世时的大月,那就别怪下手无情!”
“是!”
钟严点头应声,快步而去。
大月战乱数载时光,连在这片土地上的游侠们,心都已经开始野了,习惯了目无法纪的生活,甚至将这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乃至还像之前那样行事,以为没有人会抓他们,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事实证明,任何一国、一皇上位,最先对付的便是刀兵、武者。
王莽目光环视着空荡荡的大殿。
此时他的身旁已是空无一人。
坐在龙椅上,王莽沉稳的好似一尊佛像。
顾哥啊,我在努力做好一个皇帝,今天这一切,你看到了么?
能否得到你的认同呢?
第229章 天生定数
当那些怒而杀人的游侠被斩首之后,原本几乎沸腾的人潮总算是止息了不少。
见了血,总归是好说话的。
这位名不见经传,侥幸登基的夏皇,也并非是不敢杀人。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夏朝立国,火又要烧到何处呢
虽然暂且还没有一个切实的着落,但新的国家已经宣布建立,且已经开始切实的施行。
已容不得游侠再目无法纪,仰仗自身武力肆意行事。
这个时候,很多人方才注意到路边摆放的白花。
那些白花覆盖一片,延绵不绝,胜过周遭争奇斗艳五彩缤纷各种各样的鲜花一筹。
这些白花并非是为了庆贺夏朝立国所留,而是为了哀婉圣人的故去。
能够有能力发出自己的声音的,终归还是少数人。
很多普通民众,其实只是看个热闹。
但当知道圣人不在,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的人不在后,心中未尝没有悲切之感。
自大月到如今,他们已经遭受了太久的磨难,即使四国联军已经退兵,可若是对未来的日子没有了盼头,待在夏朝又和待在大月何异呢?
大部分人对圣人的欣赏和欢喜,皆是来自于心中有盼头。
相信如果有圣人在前方带领,能够让他们生活的更加美好,这就是扛旗之人的作用。
当最初的群情激奋过去,剩下的便是冰冷而麻木的现实。
于他们而言,人死不能复生。
圣人既然已经逝去,那便不会再回来。
而他们,还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无论何人归去,何人回来,该过的日子,总得过吧?
无非是少了一份对朝廷的期待罢了。
以前的日子,不也是那么过来的?
人流开始散去。
唯有一些读书人,还留在原地,仍旧对着夏朝,对着夏皇口诛笔伐。
但听多了也就懒得再听。
当街道上人流少了大半的时候,顾担将许志安他们给送回到了小院之中。
该看的热闹都已经看了,剩下的一地鸡毛,还需要慢慢去收拾。
“夏皇是谁来着?”
回到小院子里的时候,许志安问道。
“王莽,当初武馆和药铺开业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孩子,您还记得不?就是他。”
顾担回答道。
“王莽?”
许志安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感慨万千的模样,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他当然还记得。
那个时候太医令庞琦,林御医等人都还在,刚刚参加完宗明帝设立的斋醮不久,庞琦还和三皇子搭上了线,整个太医院都显得生机勃勃,朝气迸发,相信能够从方士的魔爪中抢回一些话语权。
恐怕当时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时候连主桌都上不了的一个小家伙,竟然在此时,在大月昔日的国土上立国了,还是开国之君!
“我还记得那个小家伙竟都这么多年了啊。”
许志安眼中满是回忆。
但与墨丘常驻武馆不同,王莽并未在顾家小院中待太久,虽然时常会过来顾担这里蹭吃蹭喝,可毕竟没有住下,与许志安并不熟识,只是有过数面之缘。
“您要是想见他,回头有空让他抽个时间过来一趟。”
顾担笑着说道:“要不让荀轲也回来待些日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许志安脸色一板。
一看他这模样,顾担就知道自己要挨训了。
果不其然,这么多年过去,许志安的习惯一点也没有改,当即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顾担的胸膛,“人家都已经是皇帝了,皇帝!整天有多少事情要忙?怎能耽搁?就为了我这个老家伙,还专门过来一趟看看?我这张老脸哪里值得!”
许志安声音不停,继续训斥,“还有,荀轲也老大不小了,该有自己的事情去做了,怎么能一天到晚待在你这儿?”
说着说着,话题一转,许志安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问道:“对了,说起这个,荀轲也差不多该找个姑娘了吧?他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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