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248节
许志安的目光便又望向荀轲,“轲有大才。这个孩子不一样,让苍跟着他学习吧。”
“许爷爷!”
荀轲也凑到了前去,床榻前围着满满的人。
许志安只是笑着,一一和众人聊着。
除了顾担,他对谁都能悉心叮嘱两句。
不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装下顾担,而是他很清楚,以他的人生来说,已经没有可以为顾担指点的东西了。
一直以来啊,并不是他在迁就顾担,而是顾担在迁就着他。
在人生这方面,他自己其实并不算多么成功,只是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阅历,而在可想的未来之中,顾担会过的比他更久。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他放心不下的事了。
“我有些困了。”
聊了一会儿,许志安倚靠在床榻上,笑呵呵的说了那么一句。
外界好似响起了声音,有些吵闹。
但他已听不清楚。
只是很困,很累。
眼睛不自觉的闭合了起来,昏沉而又漫长的黑暗,逐渐笼罩而来。
那不让人恐惧,反而有些温暖。
可心中,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隐约间,好像还有人没有过来和他道别。
许志安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的在一片昏沉中回想着,努力的思索。
他开始抗拒那片黑暗,那原本闭合的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缝隙。
昏黄的眼目中,他直愣愣的打量着几人。
目光定格在了小莹的脸上。
他想起来了。
“小依,你也来看我啦!”
许志安很高兴,他握住小莹的手,轻轻搭在顾担的手掌上,“你们两个.莫要生分。”
他还在叮嘱着。
想要说着什么。
但已经没有了力气。
许志安,睡着了。
第237章 当斩凡尘
许志安还是老去了。
生命的最后时光,未曾历经过什么灾祸,亦无病痛的折磨。
只是亦如同所有凡人都要经历的那些事情一样,无所例外。
人这一生好像只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出生,懵懵懂懂。
一件是死亡,浑浑噩噩。
懵懵懂懂间嚎啕大哭,浑浑噩噩里欲哭无泪。
终究是尘世一场,此生不见。
顾担显得是如此的沉默。
他沉默的立在那里,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塑。
外界的吵闹,他竟都听不清晰。
许志安,是他醒来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也一直都是他的长辈。
这么多年下来,许志安一直对他都颇为照顾,无论是婚姻大事,还是个人前途,都有许志安曾经努力过的痕迹。
顾担亦是像对待自己长辈那样对待着许志安。
可是在许志安生命最后的几年时光,顾担时常都不会待在小院子里。
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绪。
究竟是真的想要快点去治病救人,积攒寿元,期待下一个阶段的青木化生诀的晋升能够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增添寿元。
还是在恐惧身边最熟悉的人,正在无可阻挡的,一天天变老,直至迈向死亡的终点,所以才要找个借口离去,不敢亲眼目睹?
他分不清楚。
大概这便是长生者的悲哀。
都说世上最为残酷的事情,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若始终都是黑发人送白发人,那又该如何去诉说呢?
从此以后,顾担已再无长辈。
无人可以再不讲道理的训斥他,无人可以再劈头盖脸的数落他,无人可以再蛮不讲理的教训他。
可顾担并不开心。
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一根锚定尘世的,最初的线,断了。
人生何苦
求而不得。
可有再苦
得而复失。
可有最苦
孤家寡人。
他呀,也终于是成为了别人的长辈,且永远都不会再有自己的长辈了。
顾担将苍从许志安的怀中抱了起来,让荀轲将痛苦失声几欲崩溃的小莹给看好。
他什么都没有说,显得是那般的平静,平静的宛如木偶。
逝者已矣,而生者,还要继续努力的生活下去。
生命的最后这段时光里,许志安绝大部分时候,还是开心的。
按照寿元来算,许志安的年龄也算是喜丧。
这也是一个横跨了两国、三朝的老人呀!
风风雨雨都曾经受过,没有那么多值得称道的壮丽诗篇,正如同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老人一样,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许志安的葬礼很简单。
但来的人很有重量。
顾担、王莽、禽厘胜、公尚过、荀轲、苍、小莹.夏朝的皇和他最信任的大臣们,以及生前那些他所喜爱的,也喜爱他的人都到了。
还有一位顾担并不熟识,大多是听闻的人。
许志安的儿子。
那是一位商人,在许志安故去之后,正在大祈做生意。
还是王莽派人快马加急给他抓了回来。
面对许志安的死讯,他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悲伤,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他一直觉得我经商是不务正业,我们关系不好,回家就吵架。”
但在灵堂上,许志安的儿子还是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水。
他也永远少了一个不讲道理就能训斥他的人。
守丧,下葬。
许志安回归到了许家的祖地。
而顾家小院中,永远都少了一个人。
且不再回来。
顾担经受过很多身边之人的死亡。
无论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
最初的太医令庞琦、林御医,后来的丁季,再到林小依这些人中有的熟络,有的不怎么熟识,有的是被迁怒,有的是被迫害,有的是主动选择。
而亲身经历熟悉之人故去,这的确是第一次。
显得是如此的无奈,且无法抗拒。
或许正是因此,很多人才喜欢那渺渺无踪的仙道。
长生不老呀,长生不老。
不必再去面对那可怖的死亡,只要能够踏上仙道,连亲友都能因此而延年益寿,哪怕不能行至终点,也能够多陪伴许多岁月。
时间永不停歇。
无论何人故去,何人诞生,那条不可目睹的奔涌大河不留余地的冲刷着每一个人。
夏朝七年。
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个人回来了。
清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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