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高武叠被动 第48节
赵烈怒火中烧,又忍不住想发泄一番。
卫彦却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伸手拦住赵烈:“等等!”
“咕噜噜……”
蓑衣渔翁的鱼眼睛带着粘液缓缓转了过去,盯住了那上空悬浮的两个人。
霎时间,两人头皮一麻,都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宗师级别的气息如一座庞大的山岳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四周的波涛都在瞬息平静了下来,小舟停在水中央。
“轰隆!”
而下方深不见底的河水中,忽然涌起大量水流,一条浑身骨刺的修长大鱼一跃而起,张开雪白獠牙密布的嘴巴,瞬间吞下了没能反应过来的赵烈,又没入水下,留下一道游弋的深色水流。
只留下卫彦浑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陈旷瞳孔一缩,也没料到本来应该不会主动出手的问死舟,竟然将那赵烈直接给吃了……
难不成,今天这位大妖,心情不好?
蓑衣渔翁开口道:“离开。”
卫彦深吸一口气,沉着脸看了一眼陈旷,转身就走。
陈旷挑了挑眉,好吧,起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原本还准备好了这两人要是打算一路跟着自己,该怎么再来一次二桃杀三士呢。
毕竟这两人的性格相反,而那卫彦先前被他试探出了一丝端倪,想离间,并不难。
也好,省了一番功夫。
河水再次流动起来,小舟开始在雾气之中缓缓航行。
蓑衣渔翁再度看向陈旷,重复道:“三个问题。”
“答对了,你可以离开。”
陈旷感觉到确实没有危险了,也不立刻回答,而是将背上的琴取了下来。
虽然他都已经浑身湿透,但那琴上却是滴水未沾,足见神异非凡。
蓑衣渔翁看见那琴,身体却忽然微微一颤,斗笠下的小眼睛纷纷乱动起来,竟有些不安。
这颤抖的幅度微不可查,加上它本身一直在不断蠕动,更加难以察觉。
陈旷低头看琴,自是未能发现。
他放下琴,干咳了一声,看向渔翁,小心试探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生出了灵智的妖魔,自然也可为修行者。
不过,正统修行者心思高傲,必须得是从未行过恶事,本体又高雅光明的,才配他们称一句前辈。
其他的,不过是妖怪而已。
陈旷却没这个讲究,该舔的时候,那就得腆着脸上。
蓑衣渔翁顿了顿,似乎也被他的脸皮震惊,半晌,才缓缓道:
“不是前辈。”
陈旷眨了眨眼睛:“啊?额……前辈不喜欢这称呼,那我换一个?”
蓑衣渔翁的鱼眼睛看着他,咕噜噜地道:“师兄。”
陈旷一愣,傻眼了。
什么情况?
他就是随便说说,怎么真就白捡一个师兄了?!
他谨慎地道:“前辈,你的名字叫……师兄?”
蓑衣渔翁摇了摇头,那本该死白的鱼眼睛里,竟然有一丝看傻子的无奈神情流露出来。
“我叫问死。”
它无数眼睛转了转,再次看了眼甲板上的龙龈古琴,仿佛确认了什么一样。
它接着道:“师兄,你说的,我是你师兄。”
“?”
陈旷满头问号。
难不成这大妖也像黄皮子那样,得讨口封?
说了它是啥,它就是啥?
但如今对方掌舵,那自然得顺着对方来。
陈旷犹豫了一下,从善如流,乖乖地道:“问死师兄好。”
蓑衣渔翁这下满意了,点了点头:“问题,听好。”
陈旷顿时正色起来,严阵以待。
不管这大妖为什么突然要当他师兄,这才是正题啊!
第48章 湖龙王,有圣得遇
名为“问死”的蓑衣渔翁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东庭湖畔,曾有一个村庄,村中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夫妻俩和一个好吃懒做的儿子。”
“这夫妻俩成日里想的,便是如何让儿子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媳妇,赚足嫁妆钱,又挣得好面子,好在这穷乡僻壤一飞冲天。”
“因机缘巧合,这夫妻俩偶遇私自逃家的郡守之女,竟想了个下作勾当,令人将其拐走,再让自己儿子出面将其救下,促成一段‘佳偶良缘’。”
“但可惜,事情中途败露,夫妻俩竟然恶向胆边生,要将其活生生掐死。”
“东庭湖中有湖龙王,见此恶事,心生不忍,又曾设禁自戒,绝不踏足陆地,潜心修炼。”
“于是,便假称自己需要童女贡品,否则便上岸杀戮,让夫妻俩明日午时前来献祭。”
“夫妻俩唯恐触怒神灵,不敢违背,果真在翌日午时,绑了那郡守之女,乘坐竹筏到湖中央,准备将其以猪笼溺死。”
“湖龙王见状,便直接将那夫妻俩一口吞下嚼烂,而那女娃,则被赶到的郡守卫队救下。”
因这道题的背景字数颇多,渔翁本就不太灵光的说话速度更是慢了下来,一字一顿,但务必讲得清楚明白。
倒是颇有几分较真的可爱。
渔翁的鱼眼睛齐齐看向陈旷,接着道:
“然此举遗患无穷,世人觉得是龙王兴风作恶,为求庇佑,竟争相以献上童女为贤良,献得越多,便越有诚意。”
“郡守之女被解救回家不到月余,又被郡守亲自献祭,以为表率。”
“世人竟将此举视为爱民如子,而祸端……却是那龙王一念善心。”
渔翁的语气有些怅然:
“师弟,你觉得,这龙王是对,还是错?”
陈旷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而犹豫,答案其实很清楚。
他甚至都不用判断问死是不是在说谎,这故事的立场偏向谁,是非常清楚的一件事。
而它在说出“祸端”二字时,便是确实在说谎。
说明实际上,它心里便是笃定认为,龙王并没有做错。
那么只要附和它,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陈旷犹豫,是因为东庭湖,龙王受祭祀,这两个关键词组合起来,他太耳熟了……
这不就是当年无名乐师所告诉他的,龙龈诞生来历的扩写版本吗?
陈旷眼神微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古琴,眼角抽搐。
无名乐师所说的版本当中,那乐圣奚梦泉是路过东庭湖,见当地有人给龙王献祭,不由分说,直接跳下湖先把龙王痛扁了一顿……
还把人家的牙都打掉了,才做了这把龙龈出来。
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
陈旷干咳了两声,道:
“龙王好心办坏事,自然没有错,这些人愚昧无知,自发献祭,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贤良的名声。”
“牺牲他人,而成全自身美名,慨他人之慷,乃恶中之恶。”
“这些人欺软怕硬,发泄戾气,不过是找个借口的事情,若是他们当真以为是龙王兴风作恶,那么何不举起刀剑,人定胜天?”
“如问死师兄所说,只要他们肯鼓起勇气尝试,自然会发现,湖龙王根本不会踏出东庭湖,更何来杀戮一说?”
“真正作恶的人是他们自己,是以,才无法对自己刀剑相向罢了。”
“而湖龙王,只是不幸当了这个借口,仅此而已,它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这种人,在现代,便叫做圣母婊了。
陈旷一番剖析,令那渔翁一愣。
随后,它蓑衣下的那条尾巴,竟啪嗒啪嗒地用力拍了拍甲板,感叹道:
“好,好一个慨他人之慷!好一个刀剑不向己!”
这是在……额,鼓掌?
陈旷挑了挑眉,他竟然觉得这位名声远播的恶妖,出奇地和善,甚至有一点……敦厚?
陈旷犹疑时,那渔翁点了点头,对他的答案下了定论:
“这一问,你过了。”
“第二问,你且听好。”
一回生,二回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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