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且慢 第202节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把龙象图还给夜惊堂:
“我以后再学吧,现在关系还没这么近……”
夜惊堂抬手扶着裴湘君的肩膀,让她坐好:
“三娘都知道我有鸣龙图了,和你学不学有什么关系?”
裴湘君想想也是,抿了抿嘴,转而道:
“霸王枪最后两招,谁会谁就是红财神,你义父当年就是因为没学到,才负气离家出走……虽然祖上有规矩,但规矩也得因时而异,我抽时间教给你……”
夜惊堂笑道:“这个可以。”
裴湘君点了点头,想开始学龙象图,但心底还是觉得不够,霸王枪厉害归厉害,但比鸣龙图差远了……
裴湘君目光微动,迟疑良久后,做出娴静淑雅的模样,柔声道:
“惊堂,那什么……你大伯母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我也逃不掉,准备从命,你……你答不答应也得从命,免得你大伯母伤心,所以我……我以后算是你未婚妻了。”
夜惊堂笑道:“婚配是大事儿,现在出门在外,商量这些不方便,先练功吧。”
裴湘君说完话脸颊就化为火红,但心中一横把话说出来,心乱如麻的万全情绪,反而尘埃落定了下来。
裴湘君稍微缓了下,恢复了女掌门该有的气度,柔声道:
“好了,去和凝儿调理身体吧,我自己研究即可。”
夜惊堂望着脸色发红却保持大方模样的三娘,摇头道:
“你肯定看不懂,还是我教你吧。”
?
裴湘君觉得夜惊堂啥都好,就是长了嘴,她腰背笔直坐正:
“我二十多岁,就力压红花楼群雄成为掌舵,靠的可不是你师公的提携。你以为我和凝儿一样,本事不大只会窝里横?”
两间房相距不远,骆凝显然在偷听,此时从隔壁冷冰冰开口:
“夜惊堂,让她自己琢磨去,弄不懂她自会问你。”
夜惊堂琢磨鸣龙图,都硬想了三四天,觉得三娘自己摸透,恐怕得十天半月。
不过三娘这么自信,夜惊堂也没多说,起身出了房门。
吱呀~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昏黄灯火。
裴湘君的淡定气势,此时才破功,眼底明显出现窘迫,眼神忽闪良久后,才拿起龙象图认真打量……
第182章 白衣美人
两天后,邬州西南,湾水镇。
中午时分,阴沉天色让老旧小镇的建筑变得灰蒙蒙一片,看起来好似处于拂晓或者黄昏。
湾水镇位于邬江沿岸,并不算大,但因为邬西运河在上游和邬江交汇,江面船只来往颇多,时常有小药商或江湖客在此地靠岸停泊。
镇子只有一条从西向东的老街,沿街两岸皆是客栈酒肆,街边则满是摆地摊的药农。
与其他地方热热闹闹相比,镇子中心的一家客栈,要比其他地方安静许多,大堂里悄声无息,几桌食客匆匆吃完饭,就丢下银子快步离去。
偶尔有饥肠辘辘的江湖客走到大门前,打量一眼后,就转头离开。
少许人进入,也闷头吃饭不言不语。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客栈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很醒目的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如雪白衣,裙摆和白鞋上,点缀着几朵红梅,干净到一尘不染。
女人腰肢纤细、胸襟饱满,虽然白纱帷帽遮挡面容看不到脸颊,但仅看体态,也知道是万里挑一的人间绝色。
这样一个女人,独自坐在老旧客栈里,周边全是如狼似虎的江湖恶汉,看起来随时都面临着万劫不复的危险。
但实情却恰好相反。
女人在江湖上很常见,漂亮的却很少见,孤身行走的更少见。
敢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孤身出现在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的女人,江湖人只要脑子正常,都知道必然身怀绝技。
窗前女子与江湖格格不入的打扮,在江湖人看来不是美,而是一枚鲜翠欲滴的鱼饵,敢去接触的人,等着的便是穿颚铁钩,而后便是开膛破肚,直至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女人虽然只是平静望着窗外,从始至终没流露出什么危险气息,但酒楼里的江湖人,都自觉退避三舍,连打量的目光都没有。
甚至坐了半天不点菜,掌柜小二都视而不见,只在心中祈祷这位莫名到来的女煞星赶快走。
在客栈的寂静持续很久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些许喧哗声:
“给我抓住他……”
“你找死!”
……
客栈里中的食客,连同窗口的白衣女子,都转过来目光,看向远处的一个巷口。
巷口跑出了个十五六岁的青年,身着粗布麻衣,提着把牛尾刀,雪亮刀锋染了一抹艳丽血红,在灰蒙蒙的小镇上,看起来就如同白衣女子一样刺目。
青年后方是六个汉子,前面的打手持刀枪棍棒,后方是个穿锦袍的男子,右手提刀,左手捂着腹部刀伤追杀。
这样的场景,在江湖上太过常见,客栈里的江湖人遥遥打量一眼后,就继续吃起了饭。
白衣女子眺望片刻,见持刀青年相当悍勇,被堵在角落依旧逼的五个汉子不好近身,询问道:
“那边怎么回事?”
声音空灵,却又自然而然,旁人甚至很难被这道嗓音吸引注意力,而站在门口的店小二,却第一时间明白在和他说话,连忙回身客气解释:
“是湾水帮的徐二爷,在巷子里开赌档。被打的那小子,是外地人,前两天跑到这里,说是找他爹,在镇上的客栈都问过……”
“找到没有?”
“没有。从这里进去,就是千里邬山,经常有去山里挖药的江湖人,迷路或者被虎熊吃了,尸体都找不到。”
“怎么和赌档起的冲突?”
“不清楚,兴许是没钱了赌两把,输急眼了……”
……
几句闲谈之间,势单力薄的持刀青年,便被两个汉子用枪棒摁在了地上。
徐二爷捂着伤口上前,眼神怒不可遏,提刀就想砍掉青年的右臂。
白衣女子见此,右手袖袍抬起,滑出柔若无骨的白皙五指,指尖捏着一枚铜钱。
但将要弹出之时,半条街开外的街面上,却先行传来一声:
唰——
衣袍轻微破风声。
整条街都遥遥关注着战况,见徐二爷在把人摁死的情况下,还准备提刀断人手脚,些许侠气重的江湖客也有异动。
但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发现一袭锦袍的徐二爷跟前,猝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旁人甚至没看清人影从何处而来,等人影站定,才瞧见来人身材颇高,穿着一袭黑袍,腰间悬黑布包裹的长刀。
来人头戴斗笠,斗笠下俊朗脸庞,看起来温文儒雅不带半分凶戾,但那双眼眸,却锐利的好似两柄尖刀,仅是现身一瞬,就让街上的江湖客全坐了回去。
徐二爷一刀劈下,刚落到一半,就被黑袍男子的修长五指抓住了刀背,稳稳焊死在半空中,再难下移半分。
徐二爷被人阻拦,身上中刀的怒火便全数转移到来人身上:
“你什么人?敢挡老子……”
咯吱——
一句话尚未说完,众人就见徒手握住刀背的黑袍男子,左手发力。
而后手中铁刀,就肉眼可见的弯曲变形,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整条街的江湖客心中悚然。
叮当当当~~
弯曲铁刀掉在地面,老街也陷入了死寂。
旁边的打手火速丢掉兵刃退开,徐二爷怒意全无,眼底带着几分惊疑,强撑气势道:
“家师衔月楼……”
话到一半,又见面前的黑袍男子,手中滑出一块腰牌,上面带着个‘捕’字。
从款式来看,不是六扇门的索命鬼,就是黑衙的阎王爷。
牌子一出,龙蛇混杂的小镇当即出现异动,不少人从后门、窗户悄然离去。
江湖中人不服管束,平时确实不把官兵放在眼里,敢和官差动手的也不在少数,但横的前提是打得过。
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官差腰间那块牌子,对江湖人来说就是判死之谕令!
徐二爷瞧见是官府的人,脸都青了,连胸腹伤势都不顾,连忙抬手作揖赔笑:
“大人息怒,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大人身份。小的也是被人砍了,脑壳一热吓唬吓唬,绝没有当街行凶的意思……”
“你是衔月楼的人?”
“此事和衔月楼无关,私人恩怨。我就一记名徒弟,扯虎皮大旗吓唬人,衔月楼都不一定认识我……”
这两天邬王刚出事儿,朝廷大队人马在往邬州赶。徐二爷显然也清楚,因为他的破事儿,导致师门被朝廷盯上,会是个什么下场,急急撇清关系。
窗内的白衣女子,遥遥打量片刻,本想看看这俊俏官差,如何处理此事,半途却目光微动,转眼看向了镇子侧面一道飞速远去的人影。
“小二,结账。”
“好勒……诶?”
在门口打量的店小二,闻声连忙回头,结果却见窗口的桌子空空如也,方才的白衣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枚铜钱放在桌面上。
店小二眼神茫然,环视过后,又跑到门外上下打量,半晌才挠了挠头:
“嘿,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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