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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锦衣卫明明超强却过分划水 第208节

就在众人即将落败之时,远处一道剑罡流星一般飞来,狠狠撞在了阿南以剑气凝结的护盾上。

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那剑气护盾上波澜大起,阿南脸色一变,立刻撤了力,刀剑碰撞的地方,一股反震的力道将双方都推开数丈之远。

数名锦衣卫气血翻涌,又退出数步之远,阿南很快止住身形,目光灼灼地盯着按剑气袭来的方位。

不多时,一道白衣倩影掠下,清冷的声音在四周响起:“退到外围防备,此人交由我来对付。”

“卑职遵命。”

众锦衣卫井然有序地向外退散,那发号施令的女子落定身形,半截轻纱遮面,手里握一柄寒光冷剑,冰霜似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阿南。

“锦衣卫里居然还有女子,这倒是一件奇事。”

阿南语调轻佻,可是心头却不住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女子带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总觉得自己应该在何处见过她才是。

对于阿南似是挑衅的发言,皇甫小媛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漠然地开口:“想要活命,就拿星玄刀的秘密来换。”

“呵。”

阿南笑出声来,似是嘲讽,似是不屑,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目光沉下:“大人好大的口气,先是设伏围杀,再是言语威逼,如今这口气更是好似给了什么天大的恩情,莫非以为在下是泥捏的不成。”

阿南话音落下,就见皇甫小媛轻轻摇头,她手中剑轻轻抬起,脚下一点,一点寒芒眨眼便至。

又来了!

阿南一剑迎上,眉头紧紧皱起,这女子举手投足间总有种令人熟悉的感觉,甚至她的剑法里,似乎也有着同样的味道。…

两人持剑对了几招,阿南剑招愈快,劈刺挑斩,剑招绵延如长江大河,皇甫小媛也随之变幻招数,剑法干脆利落,恰恰好打在对方的要紧处,以逸待劳。

一人用剑以万千变化,想以大水漫灌,一人对敌唯快不破,招招致命。

皇甫小媛此刻也隐隐感到些许不对劲,此人的剑法她仿佛在哪里见过,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那怎么可能。

见到皇甫小媛剑法里似有犹豫,阿南立刻一剑挑开了她,然后抽身向后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此时的阿南已经面露难色,此女子绝非一般敌手,那些锦衣卫退去必然会在外围设下更多的埋伏,若他不能够快速克敌制胜,等待他的只会是又一个天罗地网,这样根本没完没了。

必须速战速决。

阿南毅然地提起十成功力,无风自动的衣衫下是澎湃到极致的真气,一缕缕真气由无色转为了青绿,附着在剑身上犹如疯长的藤蔓,令人惊心。

“咳!咳咳!”

运气之时,阿南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来,他神色晦暗地抹了一把嘴角,心头微沉,当初他被抓入铸剑山庄时,受了那羿大师不少“照顾”,留下内伤无数,不动用内力则已,一旦动用.

阿南使劲摇了摇头,此刻他顾不了许多,快些把消息传出去才是要紧的。

另一边,见到阿南准备全力以赴,皇甫小媛也不敢怠慢,深呼吸的瞬间,一丝丝妖异的气息自她脖颈后开始向上蔓延,纯洁如雪的气质逐渐被扭曲的狂乱所代替。

相隔不远的两人,身上迸发出的真气如同带刺的触手一样,在空气中不断碰撞,霎时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同时在两人心头涌上。

两人没有迟疑,在皇甫小媛出剑的瞬间,阿南也即刻出了剑,散乱如星辰一般的剑气在空中相撞着,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丈远。

皇甫小媛自上而下,剑气凝华,万千璀璨剑光似昙花一现,绝美的光景霎时间变幻做鬼哭神嚎的人间炼狱,无数剑气搅动混合,如同被尸体堆积而成的地狱血河,一只只扭曲的爪子从中喷涌升起。

“怎么可能,这是——天道三剑?!”

阿南的眼神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他一剑撞向了那剑气聚合而成的巨大的血手,青绿色的剑光破开了一道口子,却不得寸进,因此时剑的主人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

惊讶,不解,乃至于恐慌的情绪缠绕在阿南的心头,她的目光紧紧落在血手之后的皇甫小媛身上。

天道三剑,女子,还有这股熟悉的感觉,难道说——!

“三三小姐.?”

不知隔绝了多少层的防备,对于那遥远而陌生的称谓之中蕴含的意思,直到好一会后才被皇甫小媛理解清楚。

两人同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但剑已出,杀招已下,皇甫小媛眼睁睁地看着阿南被血手吞没。

血光散尽,阿南的身子僵在了原地,下一刻,他的皮肤像是万千把小刀切割过似的,迸裂出无数伤口,喷溅的血水洒了一地。

阿南张着嘴,似乎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但此时的他已经双目无神,天道三剑霸道无匹,一瞬间便夺走了他的生命。

断了声息的尸首呆呆地伫立在了原地,手里还保持着出剑的动作,这一切,似乎是那样的熟悉。

皇甫小媛心中的不安像是忽然被放大了似的,那天道三剑衍生的血爪似乎出现在了她的心间,狠狠地攥住了她的胸口。

那熟悉的剑法,熟悉的称谓,甚至于,这个人最后的留手皇甫小媛忽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庞,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其边缘略微一摸索,然后熟练地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而在这张面具之后的人则是——

“临山族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在此起誓

皇甫临山,是曾经皇甫家主,皇甫玉书的族弟,平日里,皇甫小媛也按辈分称他一声兄长。

此人也是皇甫家族曾经有数的高手之一,以擅使一套棍法而闻名,但皇甫小媛却知道,皇甫临山真正擅长其实是剑法。

譬如她自己,少时皇甫小媛学武,多是皇甫玉书亲自教导,但身为家主,人际交往是必不可少的,偶尔皇甫玉书不在的时候,便是这位临山族兄教导她武艺。

所以她清楚,此人虽以棍法出名,但真正拿手绝活却是剑法。

而这位曾经教导自己武艺的临山族兄死了,死在了他曾经教导过的弟子的剑下。

皇甫小媛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兀地感到胃里一阵疯狂翻涌,她捂着嘴,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皇甫小媛与皇甫临山的关系,既是半个师徒,也是族中兄妹,但其实说实话,她这位临山兄长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难以割舍的地步。

此刻皇甫小媛无法遏制流露而出的脆弱,更多的则是因为一种来自血脉上的诅咒,这个人的身上与她流着相同的血脉,他们是同族之人,而今,对方却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滋味在胃里翻腾,皇甫小媛的手颤抖得厉害,地面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红让她一度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嘴上说是要做个恶人,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对于那个人的恨意,实则,这份亲手斩杀同族血脉的罪恶感,这种痛苦,这种沉重,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隆隆雷霆轰鸣,皇甫小媛抬起无神的双眼,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她等待许久,却没有一滴雨水打落身上。

伴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皇甫小媛的身子被一片阴影覆盖,那一刻,她的眼中微微有了一点光芒。

撑着纸伞的陆寒江站在皇甫小媛的身边,轻飘飘的伞面被滂沱的大雨击打,像是惊涛骇浪中一只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

“这个人哦,难怪觉得眼熟,皇甫,临山?没记错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陆寒江微微弯下身子,打量着死去的皇甫临山,他记得清楚,皇甫临山是皇甫家明面上的高手之一,但在他第一次下江南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之后哪怕是群魔围攻皇甫家的“危难关头”,这个人也完全没有出现过,陆寒江一度以为此人被太子妃藏起来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张牌太子妃会直接打到铸剑山庄,不过想来也是,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信任实在是种奢侈的东西,任何的秘密,如果不能亲自抓在手里,怎么可能安心。

此人假扮弟子“阿南”混入铸剑山庄,恐怕也是为了盗取星玄刀的秘密,这样一来,那些魔道为什么会费大力气来救一个普通弟子,就能够解释了。 …

按照他手上的情报推算,此人恐怕是在星玄刀被他拿走之时,真正的阿南闹出了这件事之后,他才冒名顶替,此后便一直待在铸剑山庄。

若只是普通的弟子阿南死了,陆寒江倒也不会觉得如何,可若是假扮阿南的皇甫临山死了.嗯,倒真有些可惜。

“啧,下手也太狠了,我以为你最多砍他一两只胳膊,总还能够留一条命套出些话来.嗯,难道这就是天意?”

陆寒江的语气有些惋惜,低头看向呆呆的,毫无反应的皇甫小媛,他的表情有些莫名,蹲下身来,注视着那双失神许久的眼眸,他问道:“打算放弃了吗?”

皇甫小媛身子一颤,嘴唇轻启:“不”

“完全不行呢,你现在的状况,根本继续不下去了吧。”

陆寒江伸出手来,替皇甫小媛将纷乱的刘海整理清楚,温声道:“你的感受我倒是可以理解,确实很难接受呢,对同族之人下杀手,继续勉强你也没有意思,你还能杀人吗,当然,我指的是这样的,‘自己人’。”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皇甫临山的尸首,皇甫小媛不假思索地道:“当然.”

可惜,话刚出口,那种令人作呕的苦味就在舌尖绽放,想要表达的意思,无法转化成实际的话语,她无法出口,这一刻皇甫小媛明白自己是在故作坚强。

“果然是这样呢。”

陆寒江的神情看起来并无意外之色,他平静地道:“说实话,我其实一开始就预料了,只是没想到会到这样的程度,算了。”

他缓缓起身,目光透过深层的雨幕,似乎能够看到那之后的东西。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吧,最后我打算怎么对付你的姐姐。”

陆寒江的手指轻轻划过皇甫小媛的发梢,恍忽间,他的语气逐渐飘远:“简单来说,最终计划是需要靠你和商萝两个人来完成的,那个丫头是必要的保险,而你,是我选出来赐予那个人致命一击的杀手锏。”

皇甫小媛轻轻用手攥住了陆寒江的衣角,却没有说话。

陆寒江的语气毫无波澜,他继续说道:“因此,我对你们两个人的期待是不同的,商萝那个丫头只需要至少保持住最初的样子就好,而你,小媛,作为唯一王牌,你能够下得了手吗?对那个人,你挚爱的姐姐。”

“我没有”皇甫小媛似乎想要争辩什么,话语被雨声阻挡,显得那样虚弱。

“事到如今反对还有什么意义,小媛,你对你的姐姐的感情,我可以断言,那无疑问就是‘爱’。”

陆寒江的语气陡然变得高昂,似乎是在歌颂一首伟大的诗篇:“你和你的哥哥两个人,对于那个人的感情,都是‘爱’,一个是因无奈而消亡的,纯粹的爱,一个是因恨而转变的,扭曲的爱,但不论如何,本质是一样的,都是‘爱’。” …

皇甫小媛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陆寒江朝她眨了眨眼,这一刻,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顺便一提,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你的姐姐,生存可能性是零,即使如此,你还有下手的勇气吗?”

陆寒江用手指接住一颗雨滴,将其放在了皇甫小媛眼角,让雨滴顺着脸颊滑落。

皇甫小媛仰起头来,她分不清眼角的湿澜是泪还是雨,她以祈求的语气诉诸内心的愿望——

“我,不知道,但是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才好.”

“那种事,当然是要你自己来决定,‘爱’——嗯,这是个模湖的概念,不过,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以索求为前提的感情,那只是虚假的幻影,所以——留下还是离开,你自己选择。”

那熟悉的感觉,似乎在逐渐远去,明明就在眼前,皇甫小媛却仿佛距离他的身影又远了一些,异样的慌乱充斥心间。

“我要留下。”

攥着衣角的手愈发用力,皇甫小媛无助的目光似乎在求证着什么,卑微的语气像是在哭泣一般。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其他容身之地了。”她是这样说的。

“.嗯,我很开心哦,你能够留下,真心的。”

陆寒江从怀中拿出一颗糖豆,抵到皇甫小媛的唇边,后者顺从将其服下,只听他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好好睡上一觉吧。”

药效发作得很快,也或许是皇甫小媛的精神本就疲惫到了极点,她顺势倒在陆寒江的肩头,口中的糖豆化开,甜甜的味道开始在口中蔓延。

天空中电闪雷鸣,雨幕下的二人,在纸伞下轻轻相倚,夹杂着雨水的冷风寒冰彻骨,可在口中泛起的甜腻却如同一盏微弱的灯火,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一丝温暖。

逐渐的,皇甫小媛感到了内心的痛苦和纠葛开始融化,这份小小的灯火,超过了对于姐姐的“恨”,重新占据了她内心几乎全部的位置。

如果说“爱”是发自内心的情感,有着甜蜜的味道,和闪闪发光的外形,那么这份无法诉诸于口的纠葛,毫无疑问,正是她此刻深藏于心底的,小小的爱。

皇甫小媛睁开朦胧的双眼,把这个人的样子再一次好好记住。

在意识沉入安心的沉睡之前,话本里的誓词开始在心间响起,无论健康病痛,无论喜悦悲伤,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

我会发誓,永远守护这份“爱”。

皇甫小媛的气息归于平和,一道横贯天际的雷光在云下炸裂,雨幕下的世界这一刻变得暧昧,光与影在这一瞬间被模湖了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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