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行镖的日子 第243节
我让柳清风、吴德将亲友带回后院,将斧头横在胸前,冷眼道,我若不答应呢?你不怕三俗来找你麻烦?
慕容白云哑然道,你这个动不动就喊师父的毛病该改改了,三俗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理你这些破事?
我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加上那日洛阳白马寺僧人贫血莫名其妙的出现,让人费解。此时已无暇多想,凛然道,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慕容白云轻抬右臂,一道凌厉阴森的气势笼罩而来。
我连剑域还未释放,就觉全身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黑暗,才两月不见,慕容白云境界提升竟如此之快,只是武功路数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慕容白云从我身旁走过,来到头桌头席间,倒了一杯酒,自酌自饮。我冷然道,你究竟想怎样?慕容白云笑道,今日你大喜之日,我来讨杯喜酒而已。
后院传来一声尖啸声,我心中咯噔一下,心说不妙。
慕容白云这才放下酒杯,说人我带走了,你若真的想救她,到京城来找我就是。说着,率众人而去。
我连跑到后院新房,哪里还有纪君璧身影?
我冲柳清风喊道,怎么不拦住他们?为什么不通知我?
柳清风说那几个人在门外只说了一句话,纪姑娘就跟着对方走了。
什么话?
好像是什么神谕、什么光明神普降人间之类,神神叨叨的,没听清楚。
那对方长什么模样?
柳清风说看打扮好像是四个和尚,有一个还是瘸子。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思索这件事前因后果,将最近的一些事串联起来,秘宫被毁、三俗被算计、东海剑仙赵凌霄出山、还有洛阳白马寺的和尚,总觉得背后有股力量在操纵着一切,我却如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全貌。
冥界降临人间?
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三俗口中说的那不干净的东西、在云清湖许愿亭那往生殿神像及六芒星印记,似乎都与冥界有关。
黄阵图是天下三大奇阵之一,据说能以此阵通天界,那自然也有办法通冥界。会不会是慕容白云利用黄阵图,从冥界之中获得了力量,才有武功如此突飞猛进?
我开始担心三俗起来。在普陀岛分别后,他说要去慕容山庄收保护费,然后来参加我婚礼,可是左等右盼,却等来了慕容白云。
爹娘来到内院,人都走了?
我点点头,说君璧也被人带走了。
老秦脸色一黯,沉声道,你在江湖上招惹了什么仇家?
我说要是江湖中人就好了,老秦你不用管了,君璧进了我秦家的门,就是我秦家的媳妇,不管对方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君璧带回来。
当晚,我失眠了。
先不说那几个和尚,单是慕容白云,以我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去年我在机缘巧合下,晋入一品境,从九品到一品,用了不过三年时间。
从一品境跃出三境之外,靠的就不是运气了。
有些人如唐老太爷,一辈子都没有看透三境之外,而三俗,释、儒、道,三次达天人之境,也不过刹那之间而已。
慕容白云困于一品数十年,直到得到黄阵图后,才跳出三境之外,武帝无名修行烈焰刀法,杀了父母、妻子、兄弟,绝情觉性,方成大宗师。
三俗说我武功驳杂,贪多嚼不烂,这样在前期武功提升虽快,到了一品之后,若再有突破,就难上加难。
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三俗曾如此告诫我,我修行的法门以佛道为主,佛家慈悲之道?道门无为之道?无论从心性还是修为,我貌似距离这一步相差甚远。
如今纪君璧去了京城,我要想快速提升实力,除非我能够获得惊神阵的能力,亦或是,借助至阳丹强行提升。可貌似这两点都行不通。
本来的洞房花烛夜,结果却成了这番田地。次日凌晨,我按照当地风俗,来到父母堂前磕头辞行。
一路上,柳清风见我面色阴沉,寡言少语,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这不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嘛,真要打起来,有我们中原双龙联手,见佛杀佛,见和尚屠和尚,怕个鸟!
我苦笑道,从闯荡江湖以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柳清风说也不能这么说,纪君璧跟着那几个和尚走,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时,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有上百骑策马疾驰北去,我俩连策马避让。这些骑兵没打番号,不挂旗帜,直向京城方向奔去。
大明朝廷对辖区内军队控制极为严格,无论是元帅将军、还是藩王亲卫的部队,若离开辖区,超过五百人,必须向兵部报备,超过一千人,则由皇帝批准。
一日不到,遇上了三四拨骑兵,每队多则百骑少则三四十人,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些骑兵化整为零,向京都卫戍区靠拢,肯定是将有大事发生了。
于是问,最近京城有什么消息?
柳清风说皇帝从北周~凯旋而归,性格大变,把朱润泽监国期间的政令全部废除,据说还将他幽禁在皇宫之中,京城都在传言,说皇帝不满意朱润泽,准备要换太子呢。
我嘲讽道,换太子?还有别的人选嘛?
柳清风挠挠头,皇帝前不久下诏,要齐王、端王、庆王、瑞王、龙王五路藩王进京面圣,重新厘定储君人选。
太祖建国以来,各王就藩之后,未经过征召,不得轻易脱离辖区,更有二王不相见的规矩,为的就是防止藩王之间串联造反,可如今一纸诏书,天下五大藩王齐入京,还要参与天家立储之事,此事极为蹊跷。
我心中闪过念头,朱润泽失势了?
从去年夏天,我就得知,明帝就对朱润泽极为不满,不过仍给了朱润泽机会,这次北行伐周,更是担任监国三四个月,这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让明帝决心废除太子?
关于流言,人们更相信表面上露出来的,看似离奇、浮夸的理由,但真相都是隐藏在底层、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事实。
三日后,抵达塘沽口。我与柳清风在路边茶摊饮茶,一个小娃来到我俩身前,哪位是秦大侠啊?
我说我就是。小娃指着不远处道,那边有俩个叔叔,请你过去说话。我望去,两人甚是面生,只见一人做了个手势,我这才醒悟过来。付了茶钱,与柳清风跟着两人东挪西拐,来到一间院子里。
正是易容后的谢德龙和梅川内酷。
我问你俩怎么落魄成这样子了?
谢德龙道,三观你千万别去京城啊。
我连问发生什么事,谢德龙告诉我来龙去脉,正如柳清风所说,五日前,皇上突然派兵围困等登闻院,将朱润泽囚禁起来,登闻院各处人马被关入天牢之中,两人当时执外勤,躲过一劫,连日来被禁军虎卫追杀,一路逃到塘沽口。
我问道,皇帝为何要囚禁太子?
谢德龙说我也不太清楚,事发当夜,兵部侍郎宋思齐入宫面圣,不知说了什么,一个时辰后,皇上便命萧乾良率虎卫军围困登闻院。
那孟悦孟捕头呢?
谢德龙咬牙切齿道,那个阴险小人,只是皇帝的一条狗而已,亏太子那么重用他!
我一阵冷笑,皇帝无论多么重用朱润泽,也不会任凭他胡来,总会在他身边安插一两个眼线,只是却没想到,孟黑炭竟是明帝的人。
自古以来,天家无情,皇帝也不是个好干的职业。为了握住手中权力,更是六亲不认,泯灭人性。
儿子多了,为夺皇储,兄弟相残。
一个儿子,为夺皇位,骨肉相残。
皇帝防儿子,比防贼还严,如今明帝不到五十岁,估计还能活上几十年,肯定不能容忍太子太过于强势,而朱润泽虽有作为,却有些操之过急,让皇帝起了猜忌之心。
我自嘲道,如此来,我的监察身份,也失效了?对了,你俩有什么打算?梅川精神有些萎靡,闻言道,出海,回东夷。
谢德龙说中原算是混不下了,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些银两,我准备跟梅川去东夷定居,有他家族势力在那边,想必也不会太难。我们定了明日船票出海,这不恰好碰到你,算是告别吧。
三人同事一场,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由唏嘘。
谢德龙道,晚上一起吃饭,算是告别吧。
我笑了笑,恐怕晚饭吃不成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四五十人将这个院落围的水泄不通,听得有人道,锦衣卫捉拿朝廷要犯,闲杂人等回避!
第402章 大红袍
锦衣卫?我暗呼不妙,追来的要是禁军,相对好办一些,毕竟禁军调动地方势力不那么方便,但锦衣卫就不同了,他们早已渗透到了大明朝的每个乡落。
我说你们俩从后面逃出去,我跟柳清风还能抵挡一阵子。谢德龙苦笑道,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做好了周密部署,就算侥幸逃脱,面对的也是如蛆跗骨般的追杀。
我心想也对,那就从正面硬冲出去,可对方是朝廷人马,若我们真的硬来,可与造反无异了。柳清风说不是有面具嘛,我们换个身份,大不了逃走之后,概不承认就是。
谢德龙说只得如此了。
梅川拿出两个面具,柳清风问哪个更帅点?我说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些?
两人刚换了面具,院门被锦衣卫冲开,二十多绣春刀将我们围在院落中间,墙上、屋顶上还有三十多弓箭手,将箭簇对准我们。我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玩真的啊?
柳清风佯作不知说,我们来这里拉屎,就被堵在这里了,依我看大家是不是有误会啊?
众人不言。
柳清风又从怀中取出十两碎银,撒了出去,说大家见者有份哈!
众人纹丝不动。
我说你还真把他们当做江湖剪径小毛贼了啊,你这一套不管用。
柳清风讪然道,我还以为都一样呢。
锦衣卫是效忠于皇帝的特务机构,登闻院则是太子朱润泽的私家班底,跟锦衣卫也算是同行。
同行相轻,当年在京城,登闻院与锦衣卫之间的龃龉也不少,如今登闻院没落,锦衣卫当然要痛打落水狗,这个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
为首那人我也认识,正是锦衣卫千户张吉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崔荣辉手下,听得他大声道,太子谋反,尔等逆贼还不授首就擒?
我说这位大人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说要是锦衣卫捉拿逆贼,靠吼就能管用的话,你这个职位是条狗都能做了。
张吉南冷笑,一挥手。
三十多支箭向我们激射而来。柳清风顺手抓起门板,当空抡了起来,叮叮叮,箭矢纷纷钉在木板之上。我低声道,等会冲的时候,尽量别杀官兵,免得落下口实。
以我和柳清风武功,从这些人之中逃脱易如反掌,可一来有谢德龙和梅川,二来我们虽然杀过人,但都是江湖中人,却从未杀过朝廷官兵,动起手来难免有些顾忌。若对方中有高手或江湖中人,被识破了武功,虽然戴着面具,以锦衣卫的渗透能力,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我们的线索。
一轮箭雨无果,张吉南下令,格杀勿论!
众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形成合围之势,纷纷向我们砍来。
我虽看不惯锦衣卫的行事作风,但却不得不佩服他们战斗力,若两军对战,锦衣卫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这种巷战群殴,锦衣卫确实驾轻就熟,刀势连绵不绝,阵法密不透风。
我说冲。四人抽出兵刃,强行硬冲。一旦近身肉搏,三十多弓箭手也收箭,换了兵刃,加入战圈。我们故意隐藏实力,并未对锦衣卫痛下杀手,他们断手断脚却在所难免。
边战边走。从院子到门口不过五六丈,却足足用了盏茶光景。耳旁传来梅川一声闷哼,只见他肩头中刀,鲜血直流。张吉南眼见久攻不下,连命人前去塘沽口守备调兵。
我与柳清风对视一眼,若在心存妇人之仁,恐怕四人都要交代在这里。想到这里,我大喝一声,顺手夺过一把绣春刀,一招独孤九剑破刀式,两名锦衣卫身首异处。
柳清风也不在留手,一拳将一名锦衣卫胸口击碎。
杀戮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无法阻止,两人不在隐藏武功,全力施展修为,要在援兵抵达之前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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