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科学思维修仙 第140节

　　惊雷炸响，宛如白日骤现，照亮了庙内众人迷茫的脸色。

　　“人心？”

　　本来还在警惕林辰的少年小五，此刻不知不觉听入了神，此刻更是下意识地问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岂不是无论怎样，我们过得好不好，都在那些老爷们的一念之间，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望他们大发善心了？”

　　张志平思考一下，也是郑重的说道：“敢问先生，既然天下变化在于人心，可人心隔肚皮，变化莫测，难以揣摩，更是欲望难填，那我们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乃至于大乾，都逃脱不了……”

　　说到这里，似是有所忌讳，随后，张志平微微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张开，对着林辰，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三百年的轮回？”

　　林辰听到这番话，反问道：“老先生，你真的觉得，人心，没办法影响甚至约束吗？”

　　“人心本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以何影响，以何约束？”张志平思索了一下，问道。

　　“没错，就像大哥打我时候，老子都不知道哪里惹……”一旁的小五快嘴说道。

　　可还没说完，就被中年汉子给捂住了嘴。

　　“人家先生说话，不要插嘴！”中年汉子强忍住揍人的冲动，低喝道。

　　林辰对此微微一笑，说道：“如何改变人心，使得人人心向善，以创造万世太平，这个方法，上古圣贤，不是已经给了我们吗？”

　　“嗯？！”众人一愣。

　　张志平隐隐约约有了些头绪，但还是躬身一礼，恭敬的说道：“在下愚钝，还请先生赐教。”

　　学之一道，以达者为先，林辰所讲述的知识理解，在水平上已经超过了他，值此一拜。

　　林辰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礼，他很清楚，对方拜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文明中的璀璨思想。

　　行礼过后，林辰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从地上，抓起来一只爬行路过的蚂蚁，展示在众人面前：“敢问诸位，对于这只蚂蚁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吃的！”小五立马应了一声。

　　中年汉子盯了小五一眼，后者顿时缩了回去，随后，他思考了一下，也抱起举：“敢问先生，可是生命？”

　　“没错。”林辰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那要请问，对于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也是，生命？”张志平沉吟道。

　　“如果是生命的话，那为什么你们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这位张相公？”林辰指了指中年汉子，随后又指了指张志平，“如果是生命的话，你为什么又要不顾生命安危，执意推行变法？”

　　“这……”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随后，中年汉子率先开口：“我们没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像张相这样的人，不能死！”

　　张志平亦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坚定的说道：“为了天下苍生。”

　　“那么，无论是觉得张相这样的人不能死的想法，还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惜性命的心，这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心中的大义，都是为了社会的道德。”

　　林辰总结道，随后继续说：“那么我想请问，这大义也好，道德也罢，是人与生俱来的吗？”

　　“先生的意思是……”张志平这一刻，仿佛彻底明白了过来，喃喃道，“道德与大义，是我们从典籍上悟来的，而典籍，则是圣贤所创造的。”

　　“明悟了道德大义的我们，知晓了对错是非，懂得自我约束跟消除心中的恶，甚至可以为了心中大义，违背生命的本能。”

　　“所以说，圣贤所创造的道德大义，奠定了文明传承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更改了人心！”

　　“没错。”林辰点了点头，“其实太平大同之法，上古圣贤已经想到了，那就是道德大义。”

　　“上古圣贤创立道德一道，以道德礼法约束人心，让我们从兽性变成了人性，让我们从弱肉强食的世界，变成了拥有大同世界的可能！”

　　“只要我们按照上古圣人先贤所做，以大义约束人心，以道德教化本性，人人都能遵守，做到尊老爱幼、与人为善，诚实守信……”

　　“到了最后，我们整个社会，都会变得一个道德素质极高的社会。纵使没有法律，我们每个人也会自觉的约束自己，改正因时代变化而产生的问题，弥补其不足。”

　　“人人都有着极高的道德，自然不会贪污腐败，不会压榨剥削，而是为人着想，严于律己，做到君子慎独。”

　　“到时候，整个社会，都可以做到公平分配，劳有所得，到最后人人如龙，向外面更加广阔的天地，乃至于星海进军……”

　　“那竟然如此，这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鸟样？”听到这里，小五忍不住问道。

　　“不是道德大义不起作用，而是被有些人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林辰淡淡的说道。

　　“本来老吾老及人之老，是花费了数千年时间才形成的道德，可救老人被讹，陪上整个家产，就足以让这数千年形成的道德出现裂痕……”

　　“而这样一件件一桩桩的小事，在历史上这样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这会让无数圣贤先辈千古的努力，付诸一溃。”

　　“王朝初年，人心齐聚，只为同心协力，创造盛世。可随着日积月累，一点点的控制不住自身的欲望，败坏社会道德的事情一件件发生……”

　　“慢慢地，从最初的人心齐聚，到社会风气的不断败坏，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最终导致贪官污吏横生，地主豪强肆虐，从而民不聊生，再起轮回……”

　　“所以我觉得，王朝的衰败，不是土地的问题，不是税收的问题，也不是利益的问题，而是人心的问题！”

　　“否则，在基本盘利益越做越大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有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情况出生，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心！”

　　听完这番话，张志平沉默良久，喟然长叹：“先证明千古变局，不过人心。再讲解上古先贤以道德约束人心，再从道德人心阐释王朝变化源由，先生能有如此见解，必是山野遗贤，拥有古之大德的人物，乃是仙人圣贤一流！”

　　“圣贤创造大道，千载造福后世。真仙逍遥天地，万古初心不变，我不过是懂一点知识的山野奇人而已，又有何资格比得上圣贤仙人？”林辰摇头道。

　　随后，张志平朝林辰庄重的行了一礼，恭重地问道：“那敢问先生，在圣贤之道受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今天，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约束人心，创万世之太平？

　　“我不知道。”林辰摇了摇头，直接说道。

　　“先生果真大才……嗯？！”

第176章 格物以致知，实证以求道

　　“我也不知道。”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林辰一脸坦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嗯？！”张志平向来平静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惊愕。

　　“那你刚刚怎么说的这么门门道道，老子都信了！”小五等人更是张大了眼睛。

　　林辰面对众人的惊讶，只是轻轻一笑：

　　“虽然我给不了你们一条通天大道，但我可以给你们值一点前路。”

　　“还望先生指教！”张志平脸上肃然起敬，连忙拱手行礼，作倾听之状。

　　“既然天下变化，不过人心。那我们想要至万世之太平，我觉得，可以有两种方法。”

　　“一，是用一个不会骗人的东西约束人心。”

　　“二，就是让人与人之间不再相骗。”

　　林辰缓缓的说道。

　　“不会骗人的东西？”中年汉子在一旁沉吟，“我行走江湖多年，眸子会骗人，耳朵会骗人，人更会骗人，有什么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就算是圣贤典籍，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有所缺失，从而失去其意，更会因为注释人的不同，而带上他人的见解……”张志平同样沉吟道，“更别说人与人之间不会骗人，这几乎不可能。”

　　林辰脸上带着笑意，轻轻说道：“的确，这世间万物，都会骗人，但我觉得有一样东西不会。”

　　嗯？

　　张志平与中年汉子面面相觑，随后抱拳说道：“还望先生指教！”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五加七等于几？”

　　听到这句话，林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脸上带着笑意，问了一句。

　　“我知道，等于二！”众人还没回答，一旁终于找到插话机会的小五，便直接举起了手来。

　　嗯？！

　　“伱们看嘛，五根手指头，加上七根，这样一根根的数，不就等于……”看着众人的眼光，小五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整个人也怂了下去。

　　“我们家小子愚钝，还望先生不要在意。”中年汉子强忍住打人的冲动，连忙抱歉道。

　　一旁的张志平倒是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先生说的，可是算术？”

　　“没错，算术，也被我称为数学，我觉得这东西，不会骗人。”林辰一字一顿的道出。

　　“数学？这不可能！”张志平一听，直接摇了摇头，“朝廷每年在账本上的税收，最多只有昔年一州之地的收入，明显是不可能的。”

　　“账本上的数字准确无误，但税收却年年减少，这明显是假的，又何来数学不会骗人之说？”

　　林辰听到这句，也没有恼怒，反问道：“如果再加上贪官污吏、地主豪强拿走的那些税呢，符不符合地里的产出？”

　　“这……”张志平明显一愣。

　　如果这么算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说骗人的，从来不是数学，而是有人隐瞒掉了关键的数据。”林辰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可倘若我们的社会，能够严格按照数学来执行。”

　　“每个人的产出三分上交王朝，七分用于己身。税收的三分，每一分都有着明确的出入，都化为了公开透明的数据供我们观察。”

　　“整个社会的产出、消耗，都化成了明面上的数字把控，公开透明，按照规定的数学分析，按劳分给创造价值的人，那这样会不会就没有压迫，没有剥削？”

　　“可是数字终究是由人来掌控的，既然是由人来掌控的，那么它就可以在上面动手脚，这样一来，还不是一场空？”张志平很快便抓住了其漏洞。

　　“可倘若掌控的，不是人呢？”

　　“这……先生，这是何意？”张志平惊讶道。

　　“倘若我们的社会道德，不是文字来，而是数字，你觉得会怎么样呢？倘若掌控社会数据的，负责执法的，不是拥有着喜怒哀乐，人心易变的人类，而是像天道般冰冷无情的东西，你觉得，又会怎么样呢？”

　　张志平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道德也好，像天道般冰冷无情的东西也罢。他们不会有私心，自然也不会有偏倚。”

　　“除了自身生存所需，他们会把社会的产出变成数据，按照数学，公正的分配给每个人。只要数据不经人手，再拥有强力的执法手段，这样哪环数据对不上，就进行制裁。并且执法者没有情感，自然不会留手，层层剥削，损公肥私的行为就会被遏制，这……”

　　张志平越想，越觉得林辰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而他分析的同时，一旁的中年汉子等人，眼睛却是越发明亮。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就是被地主豪强、贪官污吏，以做假账的方式，强制征了几轮税收。

　　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想交好税收，安心的过日子而已，这种方法，让他们有种止不住的心动。

　　“可这样怎能做得到？”想清楚了，这一点，张志平却喟然长叹，“并且我觉得用数学来管理社会，是不是少了一些……人性？”

　　“所以我考虑了第二种方法，那就是人与人之间不会骗人。”林辰笑着说道。

　　“还望先生指教。”张志平拱了拱手，再度做出倾听之状。

　　他明白，林辰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方法，都不是无的放矢，夸夸其谈，而是有着开万世太平的可能，自然不敢错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