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夜天子 第159节
他心中有些忌惮。
但忌惮的不是这无官无品的小小吏员,而是这件事背后站著的“吴相”。
哪怕他是神通境的天人武者,可除非他这辈子不踏上大乾九州的土地,否则不可能不忌惮这位大乾建国以来的第一权臣。
原本以小六这吏员身份,还真不被阮玉放在眼里。
可小六越是肆无忌惮、越是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来,倒是让阮玉心中起了疑心。
这莫非,这吏员是得了吴相的亲自授意?
否则的话,这小小吏员,凭什么敢在他面前如此跳脱?
是不是吴相挖了个坑在等著他,让这吏员三番两次折辱他,就是在等他出手杀了这小吏?
只是……堂堂宰相,布局落在市井、落子落在小吏,是不是有点太没品了?
这看著,都不像是一朝宰相能干得出来的事。
莫非这杀招还在后头?
阮玉理不清楚这背后缘由,一时间也没对这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小吏员如何,耐著性子道:“昨日不是已经还我清白了么?你们京兆府要找的淫贼不是我,今日还来做什么?”
小六重重哼了一声:“谁说与昨日的案子有关?今日是有人状告你吃饭不给钱,都告到我们衙门口了!动作快些,府尹大人都还等著呢!”
……
之后几日,阮玉几乎每天都被以不同的理由传唤到京兆府去。
他是烦不胜烦,但是又不能不去。
莫看来传唤他的只是京兆府的小吏员,可那吏员手中拿著的却是京兆尹亲自签的“勾牒”。
若是阮玉不去,怕是京兆府第二日就下发海捕公文,把他的画像贴得大街小巷都是了。
可每次去了,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阮玉再好的性子,也要被磨得没耐心了,那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阴郁,但是却想发泄都没法发泄。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左相?
“难道说……是因为师尊的缘故?”
阮玉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是没有做过得罪吴相的事,那么也就只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吴相所迁怒。
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师尊,定波候。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以定波候的亲传弟子的身份,在京都城中联络定波候旧部,顺带结识京都城内其他的达官显贵,尤其是在几位皇子身上下了心思。
自己会走入吴相的视线之内,这并不奇怪。
若是吴相与定波候之间有矛盾的话,自己因为身份的缘故被迁怒,似乎……听起来也挺正常的。
可阮玉有些疑惑,自己师尊乃是三朝老臣,自承平太祖执政时期便入朝为官,论资历比之如今的左相吴庸不知道大了多少。
定波候权势鼎盛之时,吴庸还在翰林院里头苦兮兮编书立著、养望声名呢。
而天武皇裁撤海军,定波候告老隐退之时,吴庸也还不得势,那时的左相是当时扬州党党魁龚向儒。
一直到过了二十年之后,至儒与谪仙之间的大道之争,现今国师水月仙将须弥山搬来京都城皇宫之后,方才是转机。
也就是那一年,安守道罢官离朝,天武皇自此不理朝政,吴庸上位左相,权力这才空前膨胀,成了大乾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权臣!
也就是说,定波候告老还乡,到吴庸得势,这中间隔著二十年呢。
怎么想,两人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仇怨。毕竟定波候权势鼎盛之时,吴庸声名不显,恐怕定波候那时候都未必知晓朝中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赵家!
定是赵祈安说服了吴相,帮他对付自己。
“看来,赵祈安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比我想像中的更为紧密,他竟是能够让左相出手帮他!”
一时间,阮玉心中顿时产生了天大的误会。
可由不得他不误会,因为这京都城谁人不知晓二皇子与吴相之间的关系?
而赵祈安与二皇子姬皓宇之间关系紧密,这更是他亲眼看到的。
这些事穿在一块儿,他很容易就想到赵祈安是通过二皇子来说服吴相来帮他对付自己。
而要做到这一点……赵祈安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必定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紧密。
也就是说,赵祈安在不久之后的夺嫡之争中,是把赵家的注压在了二皇子身上喽?
阮玉负著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阴沉著脸,朝府外走去。
……
“贤侄,不是本官不帮你,实在是左相那边……唉。”
阮玉备好了礼物,又重新拜访了京都城中一些故旧。
可原本对他还算热情的京都城的达官显贵们,现如今却都给了他一个闭门羹。
这其中,不乏定波候的门生故吏。
但显然,定波候离开朝堂太久了,而且显然不可能再入仕途。而这些曾经的门生故吏比起与定波候之间的旧交情,更加畏惧头顶上的那位宰相,生怕帮了阮玉一把反倒是得罪了吴相。
好不容易有一户人家愿意见他,将他领进府内之后,吞吞吐吐还是忍不住吐露了一些事。
阮玉说道:“我觉得我与吴相之间,恐怕有些误会,若伯父愿意为我引荐一二,我定有厚礼相送。”
这一次他入京之后的出手阔绰,可是给京都城的这些达官显贵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也是他到哪都被奉为座上宾的原因之一。
可这一次……“厚礼”也是不好使了。
第203章 好个误会
阮玉的意思很简单,他想请个中间人,为他与吴相之间牵线搭桥。
他想与吴相阐明利害,说服吴相相信这东海赵家不是赵祈安一个人说了算的,自己虽只是赵家的一个外姓供奉,但同时也代表著东海大公的意志。
那官员听到他的话之后,苦笑道:“贤侄莫要为难本官,本官如何担得起得罪吴相的风险?你也莫觉得本官无情,当年本官虽是你师尊麾下副官,可你师尊那年与陛下殿前争执,直接就辞官不做,那时他也没管我们这些底下人的死活不是?如今本官愿意见你,给你提个醒,已是仁至义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连老一辈的恩怨都牵扯了出来,其实已经是把话给说绝了。
可阮玉并不打算放弃,象牙扇一展,凑过身去,压低声说了几句。
那官员初时还一副不愿听的姿态,可渐渐的脸色就严肃了下来,侧耳过去,认真聆听。
等阮玉说完,那官员是一脸讶然:“你能作主?”
阮玉扇动折扇,轻笑了一声:“东海大公的公印都在我身上,我入京来,便是代表东海大公的意思。”
那官员脸色犹豫一阵,最终一咬牙道:“好,那本官也豁出去了,一会我便亲自去吴相府上见他,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阮玉一合扇子,拱手道:“那就静候佳音。”
……
当阮玉心满意足离开时,他刚走出府宅大门,就看到京兆府的人在门口等候。
“阮玉,让我们好找啊!”
那京兆府的人鼻孔朝天,拿出一张墨迹未干的勾牒出来:“大老爷有令,吩咐我们召你过堂问话!走吧。”
阮玉脸皮狠狠抽动了几下,额头青筋都隐隐爆了出来。
……
“阮玉竟是会乖乖去京兆府?”
当赵祈安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微微惊讶。
苟向西带著李于吕在做事之前,是写过一份详细计划给他过目的。
也正因此他知晓一切。
那吏员小六,还有这些日子上去京兆府告状的人,大多都是枭卫。
可说实话,赵祈安并不觉得这次的事办得有多漂亮。
这些案子,犹如泼妇撒泼打滚一般,既不好看也经不起推敲。
哪怕收买了京兆府内的法曹司法参军事,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阮玉怕是不够。
毕竟京兆府可不是赵祈安的地盘,他的人能够收买京兆府的法曹司法参军事,那阮玉自然也可以通过其他人的关系来和京兆府这边打个招呼。
不过赵祈安明知道这事儿未必能办好,但想到毕竟是李于吕第一次办这种事,也就没多说什么,只当是苟向西在磨砺他这个小徒弟。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儿不但是办成了,而且还办得那么好!
阮玉也不知是抽得哪门子风,京兆府那边传唤他,他居然就乖乖得去了,一连好几天都耗在了京兆府衙门部堂上。
苟向西显然是打听到了些什么,面色古怪得躬身道:“东家,这一次……好像吴相插手了?”
“吴庸?他替我对付阮玉?”
一时间,赵祈安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都变得古怪了些许。
苟向西却是点头给了肯定的答复:“真是吴相,这一次我那弟子阿驴只是买通了京兆府的法曹,可那些案子后来却被京兆尹给接手了过去。小的觉得古怪,派人打听了风声,现在京都城谁都知晓吴相是在故意整阮玉,一时间这京都城的达官显贵们都不敢和阮玉接触。” “前些日子,三皇子麾下的官员不是在和阮玉接触么?这一下,连三皇子那边都缩了回去,怕是阮玉要有阵子头疼了,京兆府那边可没人替他解围了。”
他在说这些事的时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赵祈安愣了一会,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非……吴庸是查到了周家的事情,是赵家在暗中帮助二皇子?
这阮玉,难不成是替他背了个锅?
赵祈安既然做了,自然是想到了迟早有一天吴庸会察觉到帮二皇子对付了周家的势力是东海赵家。
但吴庸不会想到是他,只会以为是东海赵家押注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旁人会畏惧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但赵祈安却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
他笃定吴庸不会对东海赵家做什么。
别看这位斗鸡宰相在朝堂内部斗得凶得很,但实际上他一直在努力做一件事——那就是维持朝局的稳定。
哪怕这份“稳定”是青楼妓子的兜裆布,形同虚设,也是他不得不去做的。
这一点,从周家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周家支持三皇子,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站在了吴相的对立面上,可二皇子爆出周家贩良案的关键证据,吴庸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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