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夜天子 第29节
他身材矮小,有些佝偻,右手捻著一撇稀稀疏疏的狗油胡,迈著外八的步子朝外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吵吵得老子的人都查不了帐了!”
那些护卫见到此人,收起了之前的傲慢无礼,抱拳俯身:“苟执事。”
玉真上前一步,拧眉喝道:“你是何人?”
苟向西其实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玉真公主,只是一直到玉真出声喝问,这才仿佛刚注意到一般,“哎呦”一声,快步走下台阶。
“不知公主到临,小的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他小跑著来到玉真面前,躬著身子笑眯眯得拱手:“鄙人苟向西,乃赵氏商行京都分会的执事,殿下唤我一声‘苟执事’便是。”
玉真冷著脸道:“赵氏商行?赵氏商行的手何时能插进公主府来?本宫不管你是谁的‘狗’,今日不给本宫一个交代,小心你的狗头!”
苟执事缩了缩脖子,摸著后劲有些害怕一般,但旋即又是嘿嘿一笑:“赵氏商行的执事自然是管不了公主府的事,但鄙人不才,得东家赏识,如今被调为公主府总管家,负责为府上打理财务……”
“东家?赵祈安?!”
玉真杏眸圆瞪,旋即怒道:“凭什么?赵祈安凭什么管公主府的事?”
苟向西微微眯起眼,看著愤怒失态的玉真,眼神流露出了一丝阴冷。
他渐渐直起腰,轻哼一声:“凭什么?凭这公主府的一砖一瓦、一树一草,皆是用赵家的钱建的!”
“你这奴才,胆敢如此和本宫说话!”
“还有更敢的!”
苟向西一扫之前奴颜婢膝的模样,即便是面对公主亦是狠声:“公主府吃穿用度,皆出自东家,皆出自赵氏商行!凭这,东家能不能管?赵氏商行能不能管?!”
这一瞬间,这往常浑然不放在眼中的小人物却是爆发了不容忽视的气场。
玉真一时间竟是被其气势所迫,言语一噎,下意识得退了一步。
苟向西不等她反应,喝道:“如今府上财权不清、府上仆从杂役中饱私囊,为恶首者,便是这大管家海怀恩!”
他抱拳高举,高声道:“我等奉东家之命,彻查公主府海大管家中饱私囊之事!从今往后,公主府内政财权,皆在吾辈之手!”
贪墨?!中饱私囊?!
玉真仿佛抓住了话柄,立刻喝道:“胡说八道!本宫自幼便是海管家看著长大,他出宫之前更是母妃心旁亲近之人,他无儿无女贪钱有什么用!你空口白牙便污人清白,若拿不出证据,本宫为你是问!”
“证据?”
苟向西轻笑了一声,回头看向库房里头,喊了一声:“来人,殿下要看证据,那便拿些证据来!”
一声喝罢,库房里匆匆跑出一人,拿著厚厚一沓帐簿,半蹲著身子恭敬得双手捧著,让手上帐簿恰好是苟向西方便翻阅的高度。
苟向西抬起手,手指在嘴边轻啐一口,随后把面前帐簿翻开,随意翻了几页,然后从腰间取下一物。
那是一只金算盘,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可上头算珠却是粒粒分明,工艺极为精巧。
“公主府上上下下仆从共计一千三百人,其中无需月奉的私奴五百一十二人;护卫一百二十人,每人每月二两银;杂役二百人,每人每月二钱;三等丫鬟三百一十二人,每人每月三钱……”
灵活无比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几乎都出了残影,算珠被打得“啪啪”作响。
苟向西明明刚来公主府,可对公主府的事了如指掌。
他从仆从的月钱,到公主府的吃穿用度、玉真买的那些金银首饰、以及人情往来……这一桩桩、一项项都列的清清楚楚。
那些数据就像是印在了他脑子里一般,几乎不需要怎么看帐簿便能理得清楚。
“……全部算好,公主府三月的开销也不过三千六百一十八两七钱。可整个三月公主府却向赵氏商行索要了一万两千两银子。”
他一抖算盘,算珠尽数归回原位,随后目光看向玉真,露出笑来:“殿下,多的钱去哪了?”
玉真不吭声,可脸色却是越发难看。
钱去哪了?
她当然知道!
可是能说么?
“看来殿下也不知道,那定是有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苟向西故作恍然,点了点头,然后朝著库房里头吆喝了一声:“把他给我拖出来!”
第39章 被气哭的玉真(下)
随著苟向西一声大喝。
库房之内,一名大汉拖著鼻青脸肿的海管家出来,像是拖一只死狗一般。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海管家在出来见到了玉真公主之后,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般,连滚带爬得爬到玉真脚边,抱著她的大腿便开始大哭。
“殿下,您要为奴才作主啊!这些天杀的,是真将奴才往死里打啊,您看奴才这牙,哎呦哟~~~奴才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哪里敢贪墨府上一分一厘,那些钱分明是奴才……”
“够了,住嘴!哪来什么钱?”
玉真黑著脸喝骂了一句,看著海管家抱著她腿哭嚎的模样,眼神嫌恶,抬脚将他踢开。
苟向西指著被踢翻在一边的海老管家,看向玉真说道:“阖府上下,若说有人能够欺上瞒下到连殿下您都不知晓的话,那必是海怀义!如今人便在这儿,殿下觉得该如何处置?”
海老管家闻声一颤,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呜呜”得哭著,边哭边颤抖,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衫,那模样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殿下,老奴服侍贞妃二十年,又为您鞍前马后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才的命苦啊,您定要为奴才作主啊……”
苟向西的逼问,海老管家的涕泪,让玉真烦躁之余又难掩恻隐。
不管如何,海老管家并没有做错事,更是看著她长大的宫中老人,再如何也不能叫一个外人欺负了!
她定了定神,正待开口……
可就在这时,苟向西突然向趴在地上的海老管家快步走去,抽身从一旁的护卫腰间拔出刀来,面上狰狞显露,反手一刀从后背扎进了海老管家的心口。
“噗嗤!”
这猝不及防的一刀,谁都没有预料到,谁都没反应过来。
海老管家难以置信得缓缓低头,看著贯穿胸口的白刃,咳出一口血来。
他艰难得抬起头,颤巍巍伸出手,用沾满了血的手向玉真伸去:“殿、殿下……”
当殷红鲜血从眼前飞溅,玉真当即大脑一片空白,呆愣愣得看著眼前这一幕。
苟向西面色不改,拔刀出来,又是一刀捅入。
“噗!”
“噗!”
“……”
接连数刀,直至海老管家的眼神再也无光,举起的手无力垂下,彻底死得没了动静。
苟向西最后拔出刀,擦了擦脸上血迹,那丑陋不堪的脸如同恶鬼一般,朝著玉真咧嘴露出几颗黄牙:“差点忘了,鄙人拿的是东家的月奉,领的是东家的命令,何必和殿下商量?您说……”
当刀锋调转方向,指向玉真的方向。
“是不是这个理儿?”
玉真像是回过了魂,睁大了眼看看地上没了声息的海老管家,又看看满脸血污的苟向西,心中惊怒难以复加,瞪著苟向西,双眼瞪得滚圆,眼神中喷射著怒火,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她手指著苟向西,胸脯剧烈地起伏著,呼吸急促而沉重:“你、你怎么敢……”
对啊,他怎么敢的?
他不过是赵祈安的一条狗!
连赵祈安在我面前也不敢这般行事,他一个奴才、一条狗……
面对玉真的指责,苟向西从容不迫得将手中沾血的刀插回了护卫的刀鞘中,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家奴,杀了以儆效尤。杀之,不可惜!”
“来人!”
玉真厉声高喝,公主府上侍卫纷纷涌了出来。
她指著苟向西,怒骂道:“你不也只是一个奴才?你敢杀了本宫的奴才,那本宫便杀你!给本宫拿下他!”
“谁敢杀我!!!”
面对著公主府的众多护卫,苟向西一声怒吼,竟是喝得周围公主府的侍卫们停住脚步。
他怒目圆瞪,从怀中取出鱼符,高高举起:
“我乃天子门生!天武三六年一甲探花,见官不跪、刑不加身,谁敢上前杀我?!”
众侍卫皆是懵了,万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有功名在身。
科举四年一考,大乾国无数读书人趋之若鹜,可能中进士者有几人?能在一干进士中,入头三甲又有几人?
这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人,竟是力压一众读书的探花郎?!
玉真见身旁侍卫踌躇不前,当即便是急了,喝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没有听到本宫的命令吗?给本宫杀了他!”
这……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读书人若是中了进士,等同于有了官身,若是杀他等同杀官啊!
一时间,院中近百护卫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一群没用的废物!”
玉真大怒,从身旁侍卫手中抢过刀来:“你们不杀,本宫亲自动手!”
她提著刀要朝苟向西而来,可那几名魁梧汉子却上前一步,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闪开!”
她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得朝著面前的一名壮汉便是一刀砍去。
可那壮汉不躲不避,任凭那刀砍在身上。
这一刀玉真使出了十成的力,可一刀落下,想像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却未发生。
只听得“铿锵”一声,宛若金铁交鸣。
那刀刃砍破大汉衣裳,与肩膀触碰,却只在肩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反倒是玉真,因为这一刀带来的巨大反震力,虎口当即吃痛,一松手,刀身飞脱了出去。
“呵呵……”
她捂著右手虎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听得耳畔边一阵哄笑。
她难以置信得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眶里噙著泪,却见那些护卫都在指著自己哄笑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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