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夜天子 第61节
安守道面色不改,作揖一拜:“还望陛下节哀。”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叹:“玉真自幼被娇惯,这一次虽是受奸人蒙蔽,但亦是酿下大错……如今落到这番田地,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似是自语的话,让安守道颇为深意得看了一眼屏风方向。
这就是天武皇的答案么?
只是这答案,会是赵东家想要的结果么?
他心中闪过数道想法,面上却依旧是那慈眉善目的模样,收回目光,再次作揖拜下:
“陛下所言甚是。”
……
入宫见驾,不过盏茶功夫。
安守道几句话罢,便要辞行离开。
在他走时,天武皇突然出声问道:“安院长韬光养晦多年,莫非真耽于享乐,忘了心中抱负?可有想过重出仕途?”
安守道停住脚步,笑了笑:“老朽年岁虽大,但心中亦有鸿鹄之志。只是陛下如今并不需要老朽辅佐,老朽哪有施展之地?”
“院长何时出山?”
“待陛下定下东宫之位,待大乾朝下一任雄主出现,方才是老朽再入仕途之日。”
安守道走了,并不在意天武皇的挽留。
天武皇也未强留,任由他离去。
世间安得两全法,当年他既是选了那“天上谪仙”,又哪能再拥有这“人间圣贤”。
安守道走后,五侯千岁来到屏风后,压低声禀报导:“陛下,公主殿下气海被破,虽然丹田枯萎,但看得出有用过救世教‘飞仙丹’的痕迹,与救世教勾结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公主殿下的‘疯病’,像是医术高绝者施的针法,并不像是救世教所为。”
他在说这番话时,面色平静,哪怕明知这番话对安院长极其不利,但他还是不假思索得说了。
安院长固然是他的挚友,他也钦佩安院长的胸襟与才华。
但对于五侯千岁来说,这一切都敌不过对陛下的忠。
不过天武皇在听完这些之后,非但没有怪罪,反倒是叹了一声:“这是安院长给朕的台阶呀。”
永安王之事,历历在目。
天武皇试图保全,却遭受到了朝中百官前所未有的反弹。
那一次的争,并没有出结果,最终以永安王自缢在了宗人府告终。
如今荆州血案,比十五年前的南国屠城案要小么?
未必见得。
玉真牵扯在其中,下场就会比永安王好么?
以安院长在朝中威望,他大可押著玉真上金銮殿,请百官公审。
但最终,还是来了这养心殿,先见了天武皇。
不管安守道是否存了其他的心思,至少……没有把事情做到没有转圜余地的地步。
天武皇兴致不高,问道:“玉真这孩子,可还有康复的可能?”
五侯千岁躬身道:“若我出手为殿下温养泥丸宫十年,可去其疯病。但……施针之人手法高绝,即便去其疯病,怕也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智商,终生无望恢复。”
“这样啊……”
天武皇拉长了声音,似是沉吟,摇头道:“也是她命里该著,她比她母亲,还不知安分二字。”
“就留她在养心殿吧,你多看著。”
“是。”
五侯千岁低头领命。
天武皇随后又说道:“既然安守道都为荆州之事而来,看来荆州之事并非空穴来风。传朕旨意,点巡天监上将军凌放为钦差,授‘诸事便宜’之权,三品之下,皆可先斩而后奏。赐‘王命旗’,荆、梁、豫、扬四州之地府兵皆可号令。”
“令兵部协办此事,你的东厂也派些人去,查一查荆州这几年帐目。”
五侯千岁一一记下,恭敬道:“遵旨。”
他行了大礼,正要退下,却被天武皇留住:“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
五侯千岁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荆州之事这样安排已是妥当,玉真公主如何处置也已说明……
他常年服侍陛下,自以为对陛下的心意揣摩得极好,但这次却不知道陛下所说的“还有一事”究竟是何事。
天武皇开了口之后,罕见得迟疑了许久,都没再说话。
到最后,五侯千岁出言问道:“陛下,还有一件什么事?”
天武皇帝这才问道:“朕那女婿,该如何处之是好?”
五侯千岁怔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
他终于是想起了自己疏漏了什么事情。
当朝公主有三位,但陛下现在说的,必定是三驸马,也就是玉真公主的夫君——赵祈安。
也不怪五侯千岁记不住,毕竟赵祈安入京以来过于低调,既不入朝为官、也不闹出事端,听闻每日都在公主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反倒是玉真公主喜欢交集、时常在外应酬。
五侯千岁在赵祈安入京和成婚之时都有关注过,但实在是过于平庸普通,很快也就没了印象。
如今玉真公主变成这幅模样,与安守道或有脱不开的干系,而安守道是赵家的供奉……
但赵祈安对这其中实情知晓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五侯千岁觉得自己明白了陛下思忖的是什么了,思索过后答道:“陛下,虽然如今京都的赵氏商行是安院长在代为主持,可赵祈安毕竟是东海大公赵万金的独子,如今公主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也该拉拢安抚才是,莫让其离心背德。”
天武皇缓缓点头:“言之有理。”
“既如此,那便宣赵祈安明日入宫,朕要亲自见一见他。”
这章不好分,二合一了
第76章 陛下的“答案”,东家可满意?
当安守道从皇宫出来,回到城西坊市的珍宝阁。
赵祈安依旧在五楼露台等他,见他回来,起身相迎。
两人落座,安守道将今日入宫见驾之事,一一说给了赵祈安听。
“不知陛下给出的这个‘答案’,东家可是满意?”
他目光微移,看向赵祈安。
他本以为自己会从赵祈安脸上看到失望亦或者不忿。
但并没有。
赵祈安神色从容,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平静道:“无甚满意不满意,只是陛下既然这般选,我也明白往后该如何做了。”
安守道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一阵,见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这才挪开视线:“荆州事发,朝中必有所动作。玉真公主牵扯其中,即便陛下再是疼爱她,也知此事该点到为止。京中即便有有心人要查,查到老朽身上,也就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该到此为止了。东家不必再为这些俗事所忧,可继续韬光养晦。”
到此为止?
赵祈安摇了摇头:“这只是开始。”
安守道讶异得看了他一眼。
虽然赵祈安还是那个赵祈安,但在安守道眼中,他却是有些不同了。
似是一柄温养多年、尘封已久的剑,要展露些许锋芒。
赵东家那颗沉寂的心,似是变得活络了一些。
他的这份变化,是从他借玉真公主、借自己的手,试探了当今那位天子之后的结果。
看来当今陛下给出的“答案”,终究是让赵东家的心思有了些许的改变。
安守道苦笑道:“看来老朽向赵东家要的那一份俸,是要少了。”
赵祈安笑了笑,起身朝安守道作揖行礼,随后转身朝著里屋走去。
安守道在他身后问道:“这一盘棋还未下完,东家不陪著老朽下完再走么?”
“不必了。”
赵祈安没有回头,迈步进了里屋,只留下淡然一句:“胜负已定。”
安守道一怔,随后低头看向棋盘,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棋盘上,原本白子遍布之地尽数换成了黑子,黑子连成一片,形成“屠大龙”之势。
但……
安守道分明记得,自己入宫之前,这棋盘可不是这样的。
赵祈安这臭棋篓子,居然趁他不在,偷摸换子?!
难怪跑得这么快!
……
“敕谕驸马赵祈安……”
“今朕欲设家宴,著驸马即刻入宫,共赴家宴,同享欢乐。望驸马勿辞,速速前来。”
“钦此。”
翌日午时,宫中便有太监来到公主府上宣读旨意。
读诏太监李公公宣读完旨意,奉著圣旨看向在他对面鞠躬行礼的驸马爷。
他是第一次见这位三驸马,听过些京中传闻,本以为是个不堪的模样,没成想却是八尺男儿、一袭青素儒衫,倒也是个透著几分儒雅气的翩翩佳公子。
只是这驸马爷精神头看著可不好,面色有些发白,眼睛里满是血丝,眼袋颇深也不知道多久没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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