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连城诀成就武林神话 第170节
李莫愁笑道:“真的假的?”
风逸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言即我思,有什么真与假!”
李莫愁柔声一笑,搭在风逸肩上的手掌,突地由莹白变得铁青,掌心向着风逸脖颈大椎穴,这是她的赤练神掌,一旦毒素入穴,武功再高,也是死路一条。
但她口中却柔声笑道:“你此时性命操于我手,你凭什么不恨我?”
风逸想也不想道:“你神经病吧!此时我恨如何,不恨又能如何?”
李莫愁突又纵声狂笑了起来,仰首狂笑道:“好一个恨如何,不恨如何?
她身躯后仰,长发垂下,一阵夜风刮过,长发扫向了风逸面庞,一些发丝都进了他的嘴里。
风逸急忙偏头,呸呸呸吐了出去。
只听李莫愁笑声突地一顿,逼近他面前,冷冷道:“你知道的,当年陆展元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我才相信了他。
与他海誓山盟,游山玩水,共奏乐曲,一个吹笛,一个吹笙,好不郎情妾意。
不料跟我只分开了两个月,一切都变了!
而你现在,何尝不是当初的我!
不都是被自己真心亲近之人背叛吗?我那样恨他,你凭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恨我?”
她越说越是悲愤激烈,本是冰冰冷冷的语声,此刻却已变作声嘶力竭般的大喝。
这些都是二十年前之事,李莫愁仍旧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她此时仿佛化身陆展元,风逸成了当初的李莫愁,上演“风月无情人暗换”的一幕。
风逸回过味来,苦笑道:“你若是想以此让我感同身受,知道恨,理解你的恨。这还是不成立。
首先,你我之间,如你所言,我毁了你的名誉,损了你的功力,看了你的身子,夺了你的秘籍,这些都是违背你的意愿。
你怎么待我都是应该。
怪只怪我鬼迷心窍,痴心妄想,自以为你对我有情,不加防备。
如今落在你手,乃是咎由自取。
若是有人如我对待你一般,对待我,我早就让他生不如死了,你只是制住我,我又凭什么恨你?”
说着脸色一正道:“至于男女情爱之事,我一向认为,当爱已成过往,就该一别两宽,余生各自安喜。
那些狗屁的报复,诋毁,除了证明自己当初眼瞎、玷污被冠以神圣之名的爱情、让旁人看笑话,还有何益?
况且我也说过,在男女之事上,陆展元或许不成熟,也或许有错有罪过,但他最起码比我强。
无论什么样的原因,他也没有骗了你的身子。但若是我,有你这样的女子陪我游山玩水、共奏乐曲,我一定会要了你的身子
所以你让我理解你的恨,我着实做不到。”
李莫愁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似非虚言,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缓缓道:“听你这样说,我当年的眼光还没差了?”
风逸缓缓点了点头:“他其实是不错的,待人也算诚心,胜过世上九成九的男人,他只是在处理男女之事上,没有那么圆滑罢了。
他若再坏一点,你当年吐血受伤,他不管你,不安排你在客栈住下,再狠一点,怕你报复,将你偷摸杀了,都可以。
可他没有!
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你当年的眼光着实不错!”
李莫愁铁青的手掌,又渐渐转为莹白,缓缓滑下风逸肩头,幽幽道:“这些你都记得?”
风逸点点头:“当然,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他却未想到,就方才那几句话,他实已险死还生!
因为李莫愁虽然狠毒,却用情极专,陆展元在她心里,自己可以恨,旁人却是不行。
而且她深信一个男人,如果突然之间变了,本来十分亲热,忽然间又生疏了,或者本来客气,又突然变得亲热,那便是不怀好意。
风逸若有与之前不同的蛛丝马迹,那是万万不会放过他的。
但见风逸自始至终一如既往,没有因为生命操于自己之手,刻意迎合自己,更没有贬低陆展元。
因为风逸曾经就对李莫愁说过,陆展元很好的。然而那时的风逸天下无敌,言出法随,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仍然如此,那么他就是真心实意的。
李莫愁冰冷的目光,突地泛起一丝温柔的光彩,但口中却仍然冰冷地说道:“你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能不防备我,此时也不恨我,你是不是太傻了?”
风逸垂下了目光,木然道:“傻谈不上,但我仗着一些能力,有些自视甚高,却是不假。
我见你与大小武郭芙他们打斗,怒火熊熊,却连一对雕儿都不愿意伤,又说遵守不滥伤人命的承诺,
我以为你变了,也是因为我,我心中有所触动,既高兴又感动,
听了你的经历,我也多了几分理解与同情,更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李莫愁道:“想什么?”
风逸没说,只是喟然一叹道:“唉,就是现在,说到恨你,我的确恨不起来。
这倒也不是我大度,而是你只是制住了我,相比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那是轻多了,又怎会有恨?
你不要觉得我是那种,只允许我怎么对人,不允许旁人对我!
害人者、辱人者、杀人者,被害之、辱之、杀之,是世上最公平的一件事!”
李莫愁道:“那我要是杀了你,你恨不恨我?”逐渐温柔的眼波中,竟又逐渐有了笑意,只是风逸低着头,未曾看到。
风逸道:“你制住我,我心里怎么想,我知道,可以坦然相告。但若杀了我,我自己怎么想,我都不知道。又怎知恨与不恨?
但我觉得我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定会有恨,但恨我自己对你心软,一定多过恨你杀我!”
李莫愁缓缓举起血刀,慢慢的从风逸脸上扫过,笑道:“那要是我砍掉你的四肢,让你活着,你是不是一定恨极了我?”
风逸只觉刀刃从脸皮缓缓掠过,全身感到一阵颤栗,想到血刀老祖就曾经被自己这样威胁对待,心中大呼:“报应!”
别过脸说道:“李莫愁,我不想再说什么恨不恨了。
你倘若真的不忿我昔日之所为,对我有恨,就给我一个痛快!
最起码我对你也不只有坏,也好过!”
李莫愁将飘落到胸前的几缕秀发,拂到身后,娇声笑道:“那我再问你,倘若我说,我会杀了凌波,我们两在一起,你还要好生照顾我,你答不答应?”
风逸转过头来,深深地看向李莫愁,笑了笑:“在这种状态下,你问这话,我说的你也信?”
李莫愁缓缓接道:“你没说,又怎知我不信?而且人若无信,不知其可。我一个女子都知道守信重诺,你总不会不如我吧?你只要答应了我,我就愿意相信你,永远不会改!”
风逸一时默然,他知道古墓派一切都是以承诺为基,否则李莫愁当初要是骗师父,愿意发誓一辈子不下古墓,也不至于未得真传,让小龙女承了衣钵。
所以李莫愁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虽说对于承诺要分对象。然而目睹李莫愁忽喜忽怒的性格,觉得这话仿佛在给自己“挖坑”,其实是在试探。
心中暗暗盘算道:“她问这话,我若是说答应,未免薄情寡义,若说不答应,她恐怕一怒之下,杀了我,以绝后患!”
风逸觉得这话可不好说,也就不答。
李莫愁目光锐利,逼视过来:“凌波人美心善,本是个极好的女子,我也知道。而你跟她有了夫妻之实,你定不忍心,我也懂。
只不过,洪凌波的命是我救的,也是我养大的。如今你用我的冰魄银针杀了那么多人,江湖上的人本就以为我与你有私情,今日我这样一闹,不出半月,普天下都会知晓,我与你关系匪浅,你们若在一起,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风逸手脚发冷,脑子里乱哄哄的,洪凌波与李莫愁的关系,就是他迟迟难以迈出那一步的原因,也是他感慨早来二十年的原因。
只听李莫愁又道:“你我若无昔日之事,也无今日,你和她的事我大可不管,可你既然说喜欢我,而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有了你。那我决不许你跟他有何纠缠,若你一意孤行,哼,要么你杀了我,若是不杀,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风逸目中却直欲喷出火来,瞬也不瞬地望着李莫愁,仿佛要将她的冷血给燃烧起来。
“你为何如此偏执?”他再也忍不住了,怒喝道:“人家小龙女都敢嫁徒儿,你……”
李莫愁截口道:“杨过可以为了我师妹死,你是亲眼看见的,可你呢?”
这话仿佛一盆冰水让风逸直接来了个透心了凉,对啊。
杨过为了小龙女,那是以生命为代价!
我凭什么?
我可以为了李莫愁死吗?
又凭什么让人家遭受这么大的非议?
李莫愁冷笑道:“无话可说了吧!戳到你的痛处了吧?”眼中冷光乍射:“这会是不是很恨我,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
风逸愕了一愕,突也冷笑起来,道:“莫非我不该恨你吗?
我风逸虽在男女之事上有些不知检点,可也知道自己的女人是用来爱的。
今天有人在我面前说要杀她,难道我还得笑脸相迎,说杀的好不成?”
李莫愁凝望着他,冷冷道:“可是你现在违逆我的意思,不是明智之举,我为了以绝后患,是可以杀了你的!”
风逸“嘿嘿”冷笑数声。
李莫愁冷冷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情,就不舍得杀你!”
只听她忽又柔声一笑,缓缓道:“我脾气怪得很,陆展元怎样,他死的早,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你都说了,你不如他,那我会不会下手呢?而且我这种脾气,你又怎能忍受?
你所谓的喜欢我,也不过是喜欢我这副皮囊罢了。”
风逸剑眉微挑,冷笑道:“人人相爱,难道不是以皮囊为基础?我虽未见过陆展元,但我相信他肯定英俊非凡,否则岂能入得了你的眼?
好多人嘴上说什么爱情是灵魂的碰撞,但谁不是先以眼缘为主?莫说你现在未必杀我,便是我死在顷刻,我还是这种看法。
因为我就是因为你长得美,当初才没狠心杀你,否则一本五毒秘传而已,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李莫愁叹了口气,一笑道:“你就不能顺着我点?”
风逸没好气道:“在这种状态下,我实在不晓得怎么顺你,我也没那个心情!”
李莫愁笑道:“那我这样待你,你还不哄我,我心中甚是不安哪。”
她笑容招展,丝毫不带敌意。
“不安?”风逸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不安的是我吧,你如此美丽诱人,情感却是复杂而多变。
我根本无法从你的言语和行动上,推测出你下一步的想法,如今我跟你说话,生怕哪句踩了雷,引动你的杀念,你和我,究竟是谁不安?”
“我也一样……”李莫愁脸色一红,声音又轻又细:“我也怕哪句话,惹的你真恨上了我……”她虽然小声咕哝,风逸却是听了个清楚。
李莫愁方才还与风逸说打说杀,一转眼却是一副女儿态,风逸凝神默想。
猜到李莫愁之所以制住自己,欲让自己对她产生恨意,而其根本之意,是想自己能够体会她当初的心境,不要因为她的过往,看低了她,归根结底,其实也是对自己动了心。
但他吃一堑长一智,也不敢再自大的去赌她的心思,所以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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