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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剑宗掌门秘录 第10节

  “刁奴!闯门者斩!”

  看他一脚踏着货郎的背,拔刀作势要砍,一旁的牙兵赶忙陪着笑拦住,

  “军候,军候消消气,何必与这些刁民一般见识,咱们还得关了门,赶去吃胡校尉的喜酒,贺他高升呢,这时候见了血不好。”

  “哼!媚上的小人!买官的阉竖!扔到水牢里,改天收拾你!”

  “大,大人饶命啊我家还有八十老母呜呜!”

  那军候强压着火气,又是咬牙抡起环首刀两下,砸断货郎的指骨,痛得他惨叫哀嚎。

  “都散了都散了,今儿关门了!”

  牙兵们直接抡起五色棒赶人,一边把哭哭啼啼的货郎架起来押走,周围行人看得噤若寒蝉,只好自认倒霉,转头要走。

  混在人群里的铁蛋看看这番场景,又看看滚落到脚下的柿子,低头捡起一个,在青袍上擦了擦,啃了一口,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神罡钱,曲指一弹。

  那军候转身的瞬间,金光一闪,掠首而过,没入墙中。

  还不等军候细看,便只觉喉头一刺,皱起眉,抬手一抹,

  “什么鬼东……”

  低头看时,只看到一手都是血,然后喉头一道红线裂开来,赤热的血泉喷涌而出,颈动脉被切断了。

  “咳!咳咳!咔咔嘎嘎!”

  “军!军候!你怎么了军候!”“大人咬到舌头了!”“有刺客!有刺客!”“妈呀!出血量超大的!”

  周围的百姓远远的见着喷血,还以为兵痞在乱杀人,顿时大乱,四散奔逃。牙兵们也是大惊,哪还顾得上什么货郎,当即七手八脚围上来帮军候止血,驾着他慌慌张张往城里找郎中。

  可惜没把此獠的头砍下来,到底还是炁力不足,神罡钱锋芒也不够利啊。

  于是铁蛋也趁着城门混乱,借着慌乱的人群掩护,提足运炁,闪身冲入城中。

  梁州城他虽没来过,不过魔宫治下的地方,大抵大同小异,都是士族作天,百姓作土,上下尊卑,百世不易,秩序森严,等级有序。

  最顶上的门阀世家分坊而居,住在府城里,白天有兵丁巡卫,夜里城门一关,有高墙大院庇护着,自然安心。

  州县里的地主豪强也自建坞堡,挖壕作沟,安营扎垒,一地豪族皆如军队般令行禁止,藏匿人口作为私家的劳力和部曲。

  而最底下的贱民们,则依附聚居在城外的村镇聚落,白天入城给大户打杂作工,晚上就被赶出来宵禁,夜里什么时候被豺狼虎豹叼去了,匪盗强人掳走了,妖魔鬼怪扒皮了也毫不意外的。

  人命贱如犬,这世道,做人还是做犬,其实也没那么大差别。

  啃着柿子进入城中,逛了两圈,铁蛋很快找到了府城里最大一户,门口竖着俩汉白玉柱的人家。

  梁郡史氏。

  若依师兄所说,金精铁种这种天材地宝,要‘捡’,也只能去这种阀阅世家的秘藏里去捡了。

  嗯?什么是阀阅?哦,就是大门口的两根柱子。

  在左曰阀,述功勋,在右曰阅,记宦历。

  比如这柱子上就记录着,史家老祖当年是仙尊麾下亲兵大将,替魔宫远征西域,开拓兑国千里新土,以武勋授封一品柱国,后来家里也出过征西镇西这样的重号将军,这个州那个府刺史太守之类的大员,现任史家主虽不修武艺,只有外丹道灌注上来的金丹境界,也拜领着魔宫的梁州都尉,比两千石,是一州主军事的长官,西国有数的门阀世族了。

  嗯,所以有些事,也不用多打听,看看人家大大方方摆在门口的柱子,就知道哪家得罪得起,哪家得罪不起了。

  什么,这些道理铁蛋怎么知道的?

  呵,都还不到一年前,他就是被拴在这样的柱子下看门的么。

  得多亏两位师兄,灭了那家满门才把他放出来,要不真得一辈子给人做狗了……

第12章 庄丁护院

  “呔!何方屑小!胆敢窥测柱国府!”

  随着一声怒吼,史家的家丁抛下扫帚飞身而起,一跳三丈高,翻墙跃户,斜踩着瓦砖墙瓦缝,如一条大壁虎狂飙出来。

  “……”

  铁蛋也想不到,他才扒墙探了个头就被发现了。

  不愧是阀阅世家,高门大院,铜墙铁壁,连个路边扫地的都身怀绝世武功……

  眼见直接蹦跶出个身怀武艺的江湖人,使着壁虎游墙的轻身工夫猛追,铁蛋也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小贼站住!”

  那壁虎家丁也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一天到晚看家护院扫地闲出个鸟来了,这下好了,总算有个歹人窥测内院。

  哈哈!可终于逮到发挥本事的机会,拿了小贼人头,可以在家主面前出头了!

  “站住!!”

  家丁当下卯足了劲猛追,远远望见那青衣小贼身影,手里暗青子“嗖嗖!”直往他后脑勺招呼,势要将这贼子打个脑浆迸裂。

  铁蛋也不回头,只把那一吊金钱攥在手心,侧耳听着暗标呼啸而过的风声,时不时就把金钱一弹,以炁御钱,叮当声中把那些飞石暗镖打个粉碎,倒也正好拿来练功。

  “哼!小贼暗器厉害!不知道上怎么吆喝!谁人买你来图谋我家主人!”

  那护院追了一阵,连发十几镖居然没占到半点便宜,心中一惊,头脑也没那么发热了。

  毕竟看这贼子头也不回,居然能听音辨位和他对镖,更兼指力强劲,随手居然能以金钱破镖,恐怕身怀上乘内功。

  看这体型好似孩童,也不知是什么疯狂的侏儒,还是会缩骨功的高人,更有甚者是魔道中人也说不准的,当下也冷静下来,刹住脚步,打算讲讲道理。

  铁蛋一看他不追不飞镖了,于是也不多废话,猛然回头,一眼望准家丁身形,甩手两钱掷去。

  那护院见对方猛回头,却是个平平无奇,脸上贴着什么黄纸膏药,看不清面貌的小孩,一时没想出这道上何许人也。

  忽然见对方手里一抛,金光一闪,顿时心中一凛,口中喝道“且慢”,手中便扯出一对短打铁棒护体。

  然而还是慢了一拍,刹那之间,那一对金钱已打到面门,忽然又折开两边,绕过护院前臂的防护,从两翼侧击,就如一把剪子,从左右两侧掠过脖颈项前,金光一剪,便绞断家丁颈部动脉。

  “啊——!”

  护院也是有江湖经验的,脖子一凉便知哦豁了,当即卯足了中气一声大吼,震得半个府城都惊动了,然后熟练得捂着脖子,靠背往地上一躺,两腿一蹬就不动了。

  铁蛋也是一愣,不得不承认被这老江湖摆了一道。

  金钱镖本来锋刃不足,割破手指刮破点皮还行,根本砍不掉脑袋的,不算什么致命伤,他本来还要返身追前,补上一剑来着。

  可眼下对方这么一声大吼,周围人听得肯定要来相救,说不准这家丁还藏有什么暗招,也来不及回身补刀了。

  于是铁蛋当机立断,一脚刹住,闪身避入小巷中,走闪右闪蹿过街巷,找了颗大槐树攀上去,先默不作声得隐在枝头观望。

  这时候天色已不早了,听着当当当传遍满城的锣鼓声,铁蛋远远望见成群的衙差捕快,家丁打手,提着灯笼,绕着坊城,在街巷屋檐狂蹦乱跳,试图捉拿混入城中,谋刺都尉的匪盗。

  倒也不是披挂的守军,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世家豢养的鹰犬爪牙。

  某种意义上,江湖中人也算是一种炼炁士,即所谓的武修。

  他们也能吐纳运气,只不过并不炼先天真炁,而是以天地之灵气灌注,锻炼打熬一身筋骨皮肉,尤其江湖上流传甚广的《罡拳拳谱》,就是当年魔宫仙尊,用来训练天兵仙将的炼体功法,现在各种门派五花八门的拳脚掌法,都是在此基础体术上的衍生。

  只不过《罡拳》这样的炼体功也有极限,只能让人炼成如铁似钢的大肌霸,最多也就炼到仙尊那样,脚踏山河,拳破虚空的武帝境界,却并无延年益寿,霞举飞升之类的奇妙功效。

  当然出身底层之人,比起门阀士族,资质,家世,运道,财力,各种机缘都差那么亿点点。所以他们也并不奢望如门阀那样长生久视,成仙得道的。

  底层人所求的,也不过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能招安收编,吃一口皇粮,更甚者封侯拜将,便算光宗耀祖混出头了。

  因此听说有歹人混入城中,试图对世家图谋不轨,满城的江湖人都闻风而动,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试图抓住这机缘,获得世家的青眼呢。

  “有贼子混入城中,窥探柱国府!”

  “竟有刺客胆敢谋害都尉!”

  “说是个青衣佩剑的!抓着他,死活勿论!千刀万剐!”

  “史管家说了!缴获贼首,赏钱百贯!功法一部!”

  “机缘!都让开!这是老子的机缘!”

  “……”

  好吧,铁蛋也很熟悉这种套路,毕竟当年他被当犬训的时候,也是往这种死士爪牙的方向发展的么。

  所以事实上,他也是炼过炼体功的,当然,不是正经的《罡拳》,是门阀改良后的秘传,名曰《犬型拳》,专训人犬的特殊炼体功,教你怎么趴在地上,发挥出狼犬一般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爆发力。

  若非如此,以他未成年的身体素质,早前那几个劫数可一个都过不去。

  总之,江湖人的套路铁蛋也是见惯了的,这几个月炼炁修行,斗剑习武下来,自然也深知自己现在的斤两。

  打不过的。

  人和兽可不一样,不会空着手,光靠爪牙与你相争。什么刀枪棍剑,弓弩暗器,石灰毒药都可能用上的。

  何况精练罡拳的武人,也不见得就比虎豹差,依着朔方军中的常例,往往熟习刀马的武士,使出个八九重罡拳之拳力,便足以倒拉十马,手撕虎狼了。而若是那种四十重罡拳的武神,怕不是一拳头锤过去,龙都给你锤死了。

  所以如果是一对一,铁蛋仗着一口精纯剑炁,自然不怕,但若是一敌多,他这小身板可挨不住一锤的。

  那些落在陷进里,被众人围猎的困兽的惨状,铁蛋也是见得多了,自然绝不会陷入死地。

  必须先发制人。

  于是铁蛋把一身青袍一脱,把铁剑裹了,藏在树上,只穿一层单衣,下地往泥塘里滚了一圈,弄得黑糊糊的一团,然后猫腰收腹,飞蹿入巷子里。

  使出这些年草原上追猎炼出的功夫,铁蛋暗中潜行,悄无声息得从背后跟上一队衙役,屏息凝神潜藏在灯笼照不到的影子里,只等这队人马来到个十字路口,转了个弯,陆续消失在街头,忽然运起剑炁,作剑指一戳!一剑刺出!

  落在最后的衙役还没拐弯,便猝不及防,被一剑穿喉!咯咯喷了口血,又被铁蛋扑上来,食中二指照太阳穴一顶!登时破颅贯首,扑地即死!

  铁蛋迅速撤步,托扶了一下,夺了那差人手中灯笼,扯了腰牌,摘了皂帽,便把尸身一推摔进路旁阴沟里,没发出一点声息,然后一点也不耽搁,站起身,直起背,扭头就走。

  打着灯笼连拐几个弯,遍听得耳边嗖嗖风起,哒哒作响,那都是武林高手们吐着气,踩着砖瓦,以轻声功法,在屋檐房顶疾奔的脚步声。

  这些人站得高看得远,自然不是没注意到巷子里迎面过来的铁蛋,不过天色渐暗,黑灯瞎火的,看他头戴皂帽,打着官府的灯笼走来,便也只当这是个身型矮小的公差衙役,真还没谁跳下来检查个仔细。

  于是铁蛋也一路大摇大摆得,又转回史家宅,晃荡回那两根柱子前。

  此时家里遭贼,紧闭的宅门反倒大开,全身披挂的都尉亲兵部曲,已列在门前,犹如两列门神,家丁仆役们也张弓持弩,上了外院塔楼,举着火把四下瞭望,严防贼盗。

  不过这点小场面,可唬不住军镇里长大的铁蛋。

  他就打着灯笼,迎着家将们的目光,无视头顶的弓弩,不紧不慢走上前,不用对方开口,手中腰牌一举。

  “胡校尉差遣来的。”

  “胡校尉?”“新上任那个?”“是他,今儿不是还在杏花居摆席设宴么。”“听说是林公公的义子。”“阉狗……”

  家将兵丁们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得罪这种红人。又皱眉看了铁蛋一眼,见他一身泥水,也是嫌弃道,

  “怎么弄这么脏?”

  铁蛋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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