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剑宗掌门秘录 第13节
“不送。”
外头那‘湘竹姐’‘程档头’针锋相对,逼逼了好一阵,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铁蛋感觉到衣箱又被人抬了起来,开始往城外走,但却没有丝毫放松,反倒愈发紧张,额头上竟渗出丝丝冷汗。
那阉人随手一剑,刺穿了他的大腿,现在一条腿已经不能发力,怕是不止伤着他血管,腿上肌腱也被伤着了。
这会儿虽然点穴掐着,但鲜血依然渗个不停,大腿一片温湿,半边裤子都被血水浸润,这整日整夜的煎熬,又这样失血,头又昏昏沉沉的,真的精力不济了。
好在铁蛋也见过伤兵急救,四处一摸,从‘小荷’碎尸上扯了些绢布丝绸,紧紧裹住伤口,又摸了些金簪珠串的,把大腿死死扎住,时不时用簪子往手心刺一下,咬着牙勉力支撑,免得失血太多,昏厥过去。
浑身染血的少年,就和残肢断臂的少女,挤在狭小的箱子里颠簸,‘小荷’的头颅,滚到铁蛋胸前,睁着双眼,白花花的脑浆顺着额前流下,盯着铁蛋的瞳孔,仿佛在朝他欢笑,欣喜还有个同伴,与她共赴黄泉。
我不会和你一起死的。
铁蛋盯着她的眼睛,咬着嘴唇。
狼头叫我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在这似睡非睡,如梦如醒的幻境之间,铁蛋好像看到那‘小荷’的双目中,竟发出了红光……
不,不是她发出来的,是照在瞳子上的反光……
铁蛋低下头,发现腰间的血玉,雕着美女人头的那颗,被自己的鲜血浸润,正发出血色的光影。
自得了这血玉,铁蛋也始终没研究出什么门道,又不知是什么法器,也不敢贸然激活。所以一直随身藏着,本来想拿去询问陈胡子的,谁知后来被那疯婆子半路伏击,打了个两败俱伤,反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那血玉分明再次被激活了,一层血光映照在‘小荷’那被劈裂,被刀划,被淋漓鲜血染满的恐怖面孔上,竟似湖面倒映的粼粼波光,生出无数玄妙的画面。
起初生出无数绝美幻景,好似无数极端美艳的美人颜面,接着又投影出无数秘文法咒,密密麻麻印衬在‘小荷’的面孔上,而到了最后,竟投影出一幅幅点线相连的图谱,一点红星,左闪右跳,在图形上游走。
铁蛋看了两眼,便认出来了。
玄门秘传的经脉行炁图。
这张图记着人体周身奇经八脉与气窍穴道,是修炼炁功的基础,铁蛋自然早就熟记于心了。
这血玉之中,记着一部炼炁法?
记得这东西,是死去同门的身上掉下来的,大概是那童子家传的修炼秘笈吧。
铁蛋这会儿头昏沉沉的,生怕一不小心昏迷过去,便强打精神,盯着那炼炁法看了一会儿,试图集中注意力,然后忽然发现……
好像不对啊?
这经脉图,竟比师门传授的,多了几条奇经,而行炁路线也不对,其中几条行炁路线,竟然还经过师兄所说,绝不可碰触的‘死穴’。
原来如此,莫非当初同门走火入魔,就是一边习练《炼炁铸剑诀》,一边用此旁门之法炼功么……
然后铁蛋忽然感到冰凉的大腿,突然一阵火热,竟是与之前炼炁截然相反,仿佛有一道活蛇,正逆着一惯炼炁剑的经脉逆走!
铁蛋一愣,随即大惊!
遭了!迷迷糊糊的,一不小心,竟下意识按照这行炁口诀修炼,而且居然一下就炼成了!
这下铁蛋昏昏沉沉的头脑,登时清醒,全身都紧绷起来!
无人指点,贸然乱炼其他门派的功法,本就是大忌!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更何况他剑宗的《炼炁铸剑诀》,本就是玄门凶险第一的功法了!
而这部《血玉功》,竟然还更加诡异!不仅行炁路数完全相反!而且还多走奇经死穴!完全是找死一样的修炼之法!
但铁蛋也停不下来了!
就像他和岳师兄说的,炼炁炼一半什么的,他是真不会,因为他灵根道骨,资质真的太好了!真炁在体内走得太快,biu一下子就成剑炁了,根本拦都拦不住的!
而这血玉功法,竟然还要更快!只转眼之间,一眼扫过,铁蛋就感觉到浑身都温热起来!全身真炁逆走!内力乱涌!好像体内的鲜血,都奔涌沸腾起来!似乎整个人都被煮沸了,即将燃烧起来一般!
走!火!入!魔!
经脉肺腑中一片炽炎,铁蛋心底却一片冰凉,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怕已危在旦夕!
稍有不慎,旦夕的差池,他就是那几个同门兄弟一般的下场,剑炁破体,崩血而亡!
事已至此,铁蛋已经别无选择了!
停是停不下来的!那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是的!这《血玉奇功》虽然经脉逆走,截然相反,但归根结底还是炼炁之法!
而且虽然此功剑走偏锋,极其霸道!但剑炁之凶之利,与其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有准确无误,强行把此功炼成了!把逆炼之道炁,注入内景之中,方才有一线生机!
红光满面的‘小荷’,似笑非笑的躺在血光中,灰蒙蒙的眸子里,倒映出的少年身影,正浑身染血,状若天魔。
一道红线,正逆着他经脉游走,竟和那血玉经络图的幻化,玄妙得重叠在一起,最后汇集于眉心。
“嘭!”
衣箱被扔进乱坟岗中。两个婆子也不多看,转身便离开了。
反正就抛在这,不出三五日,自然有盗墓贼,或什么豺狼妖鬼的,过来开箱食尸,替史家收拾干净,到时候自然谁也寻不着‘小荷’的下落了。
而她们自然也没注意到,从那衣箱的缝隙中,隐隐有红光闪烁,宛若什么魔神,正要孵化苏生。
第16章 乱葬岗
“张哥,那箱子真是丢在这儿么?怎么没有啊?”
“嘿,还不信我,三姑和我说了,昨晚史家打死个逃奴,是她把人装衣箱里,丢在城西乱坟的。
那里头还有不少金银首饰陪葬,咱们刨出来分分,还了赌债和酒钱都有了。”
“可是……那史家的家奴,怎么会丢在外面?而且为啥要连首饰金子也一起丢出来?”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三姑说那小婢在家是个得宠的,和几个主子纠缠,骄横跋扈,早就触怒了大夫人,惹得姨娘们嫉恨。
我估计啊,这次就是史家哪个姨娘,趁着昨晚家里失火,男人们不在,人慌马乱的,偷偷把这小婢弄死了,才叫三姑丢出来的。
回头史家老爷们回来,就说是这小婢,卷了家里的金银,和情郎私奔,这样死无对证,便不会多追究了。”
“嚯,这大户人家,做事儿这么阴毒啊。”
“那可不是么,不心狠手黑,卑鄙无耻,怎么能封侯呢。”
夜黑风高,两个男人扛着锄头,捏着火捻子,在乱葬岗里刨土,找那个‘装着金银’的箱子。
梁州府也是户口十万数的大城,只有达官贵人,豪门大户才供奉得起祖坟阴宅。平民百姓没了,大都是草席一卷,往城西这片乱坟一抛的。
这倒不是说平民百姓就不祭奠先人,甚至穷到连口棺材都买不起,实在是兑国这种外藩地方,土地贫瘠,穷山恶水,妖魔横行。
不止城里的门阀士族要吃人,城外的豺狼虎豹,妖魔鬼怪,也一样要吃人的。若是不把它们喂饱了,那些鬼物是会闯入村里食人的。而梁州城的衙差捕快,私兵部曲,一个个人高马大,披坚执锐的,欺负起老百姓那个个是一把好手,但真到斩妖除魔这种事,他们是从来不管的,这不每天入夜,都早早闭守城门,把城外的平民,都祭给妖魔享用么。
所以这些年下来,底层人也总结出一套和妖魔共存的默契办法。
就是祭死人。
把死者统一扔到城西乱葬岗,随便刨个坑填点土,把人埋进去。入了夜,那些妖魔鬼怪,自己便会来取用。
梁州城人口这么多,门阀老爷们这么杂种,每日都能凑个百十具新鲜尸体的,自然足够那些个妖魔饱腹,它们也不必入村破屋,狩猎食人了。
虽然这深更半夜,往乱葬岗里摸,若遇到出来食人的妖魔,搞不好连小命也要赔掉,但张哥和他的小弟,此刻也是财迷心窍,胆大包天,为了三姑说的‘一箱金子’也是豁出去了。
这里抛抛,那里挖挖,你还别说,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们找着了。
不过也是,周围都是麻席卷的,那么大个箱子,自然惹眼的很,两人借着微弱的火光,远远看见那衣箱滚落在个深坑里,也欢天喜地得扒着满是砂石和骨片的泥土,冲下土坡,跃入深坑中,冲到那大箱子旁。
“张哥,翻过去了……”
这箱子从土坡上丢下来,滚了一路,底朝天埋在坑底,小弟试着用铲子撬了两下,竟没撬动。
张哥乐呵,
“乖乖,死沉死沉的,看来装了不少金子呵,来来,咱们使把力!”
“好嘞!呵——!”
“一二三!嘿——!”
两人并肩用力,把那箱子撬翻过来,欢天喜地得一瞧,却见开口被符贴着,竟闭得严严实实的。
“护着火,我来撬开。”
于是让小弟拿火光照着,张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上血迹未干,是按照三姑嘱咐的,临行前捅死了隔壁的黑狗,沾了血污来破这符的。
先把刀尖贴在那黄符咒文上,“哧——”得一阵腥烟,那符咒果然被黑狗血化开了,于是张哥把刀尖往里攮,顺着箱口的合缝把箱子撬开。
“嘿嘿,好了!我的宝贝……”
“嗖——哆!”
一声轻响,张哥抬眼之间,便见一只羽箭从黑暗中射出来,一箭钉在手持火捻子,正凑过来看宝的小弟面门上。
箭矢入骨,几乎穿透了头颅,只剩半根箭翎兀自抖动不停,黑红的血泉,一下便从小弟口鼻中溢出来。
“咯!”得一声,热血喷了张哥满面,白眼一翻,倒地便死。
“啊,啊,啊……”
张哥一时竟骇得叫都叫不出来了,脚下一软,瘫在箱边,直接尿了裤子。
然后坑道里,一排伏在地上的黑影站起身来,围上来。
不过这些黑影,却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人。
这是一群穿褐衣,系小绦,踏官靴,方巾遮面,持弩佩刀的武人,一个个身上还罩件灰蒙蒙,黑乎乎,戴兜帽的大氅。
伏在地上时,竟如影子一般,无色无相,人兽从旁经过,竟也不知不觉。
“拿了。”
一声尖嗓子从阴影中传来,不等张哥反应过来,两个武士如贴地滑翔而来的蝙蝠,箭步窜来,左右夹击,一个刀鞘击肩,一个铁鞭砸膝。
“咔!咔!”两声脆响,张哥便被打碎膝窝,敲碎肩胛骨,白眼一翻,一头砸进污泥里晕死过去了。
两个武士麻利得卸了张哥下巴和四肢,搜了身,一人把匕首呈送给尖嗓子的头目。
“档头,这人不会武功。”
这人正是之前在史家拦这箱子,还刺了一剑试探的‘程档头’,而身边的几个,也是他带来的番子打手。
“哼,特地来找这箱子,肯定与钦犯有纠葛!拿了他全家!押回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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