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镇世地仙 第8节
“两眼反观内照,随呼气之势瞪圆。”
“好,气尽时吸气,屈臂,两手经面前、胸腹前缓缓下落,垂于体侧,好,如此六次,是为一回吐纳。”
这一次,云气感觉吸入了一团清凉之气,清凉之气遁入咽喉后消失,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右上腹一片清凉,连带着,连视线也清澈了许多。
云气知道,那是肝的位置。
接下来,在素空的指点下,云气先后试了又呼、呬、吹三种吐纳字诀,分别食五行之土气、金气、水气入脾脏、肺脏、肾脏。
“你很不错。”
素空认真说着,在她看来,这个徒弟实在是好教,什么话都不必说两遍,不用去费劲的解释每个字咒的发音和每个动作的要点,以醍醐灌顶之法配些口头指点就能很轻松的教会。
云气行了一礼,“学师指点得好。”
他说得也很认真,在他看来,这个老师实在高妙,言语凝练,恰到好处,不说一句废话,那门将古语直接映照到脑中的法术实在神奇,节省了很多时间。
“今日便到这吧,这五个咒字你且练着,记住,要结合天时、地势去练。这个法子吐气六次是为一重,等你什么时候练到九重了或是等到你什么时候食不了气了,再来寻我。”
“食不了?”
云气有些疑惑。
素空解释说:“肚子再大,也总有吃饱的时候。”
云气理解了,点头应下,准备告退离去。
“对了食气同时,还有一事。”
“请学师吩咐。”
“修行事,法不离念,念不离法,念行气随,念到气至,这念头要是散了,再多的灵气也无用。食气之时便要凝念,我这有一法,若要修行此法,首先要你在脑中搭一座道宫。
“这道宫不可照搬山上或书上,非要你凭空想出来,越华丽越好,越繁复越好,殿、台、楼、阁、塔、坛……随你心意搭建,但许多不许少,阶、门、窗、墙、院,极尽详实,任由发挥。
“只一点说明白,梁、柱、斗、拱、砖、瓦、漆,这些最最基本的东西,要遵从制式,遵从规矩,不可胡想。”
云气想了一下,感觉并不简单,便问了一句,“不知时间上可有限制?”
素空说:“没有限制,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进去看就是了,搭了多少,便是多少。另外记着,脑中搭建时,不可借之于物,不可落笔打稿。”
云气应下了,又问:“既是我道家宫观,宫中定有主奉之神,不知弟子脑中道宫又该供奉何神?”
素空闻言有些诧异,深深看了一眼云气,这才道:
“你果然才情不浅,我本意当下是只授你凝念之术,不过既然你有此一问,我便多说两句。
“你须明白,辟府之时所需要的五行气是海量的,品质和意蕴也是越高邈越好,要想早日辟府,观想法是怎么也绕不开的,在肉身窍穴中存思内景神是早晚的事。
“既然你现在提了脑中道宫供奉何神,我看,如真有余力,不如你现在就可以想想辟府时打算吸食何种五行气、欲存思哪位内景神,现在观想其神像,到时从脑中宫观中走出,入驻脏腑窍穴自然水到渠成。
“你初入山门,我也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些,这内景神,位格太高不好,难以存思其神,位格太低不好,于修行无益;成道时日太远不好,与这沧海桑田的天地灵气间的联系薄弱,成道时日太近不好,容易结下因果;出身人族不好,当心鸠占鹊巢,反之,妖、鬼、精、灵之属可取。”
云气点点头,若有所思,又问:
“请教学师,构筑道宫弟子尚可去观实物、阅规范以通晓制式要求,但内景神之神韵,弟子如何寻得?”
“宗内有古神妖灵之图鉴,可视图观想,日后你出宗行走,若在山野间看到庙宇,也不妨驻足停留。”
云气称是,遂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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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领赏
云气拜别了素空,折身沿着原路往竹林外走去。
刚出竹林,便见有一群白鹇鸟从竹林深处飞向天空,隐约的,他好像听见竹林深处有笑声。
竹林内阴凉,甫一出来,日光洒在身上感觉暖暖的,看了看天,日在东南,尚在巳时。
云气想起学师说的食气要结合天时地势,现在自己站在高处,万里无云,大日当空,阳气旺盛,应当食火气。
想到这里,云气当即就原地摆起架势,使用【呵】字咒食起气来。
这下,云气果然感觉到食入的暖流要比阴凉的竹亭里更强烈些。如此,云气更不着急了,索性就在此处食气,等到贺炳锟下晚课一起回去。
在吐纳休息的间隙里,云气也在思考凝念之事,要在脑中营造一座宫观不是易事,光是表象还不行,学师说的是一砖一瓦的搭建,搭建成型后还要维持,断不可两三日便忘了。
宫观构成繁复,但核心一定是神殿,是一座宫观的供奉之处,山外雨霖观有很多神殿,有王灵官殿,四神殿,玄都大法师殿,广成道君殿,斗姆元君殿,还有三清殿和葛仙殿。
在山中,莲花福地的平顶山上也有一座三清殿,供奉着三清道祖,还有伏羲殿,供奉人祖,还有阴阳二殿,供奉更为虚无缥缈的阴阳之气。
云气也必须先想明白自己要建的第一座殿是什么,方才学师说过,最好还得是与观想法、内景神、辟府这些东西关联起来,要事半功倍才好……
————
“发什么呆!”
云气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原来是贺炳锟。
“你怎么这么快……,咦,天黑了。”
贺炳锟笑说,“你倒是很容易入定,也是好事,回吧。”
雷雀将两人送到院舍。
“今天怎么样?”
“感觉还好,食气了。”
“嗯?学了食气,还是食气了?”
贺炳锟的语调突然拔高许多。
“学了食气,也食气了。”
“一天,一天就食气了?!”
贺炳锟两手扒上云气脑袋,上下左右使劲看了,“什么怪物?”
云气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笺子,笺子很薄,像是用竹子刨出来的一样,上面有一道细瘦娟秀的字迹:
「程云气得法后六息食气,温素空为证。明四百二四年四月初九于明治山」。
“学师说我凭这个笺子应该可以去都教院领奖金。”
贺炳锟一对眼睛都要贴到笺子上去了,“六息?你六息食气?”
相处有半个月,贺炳锟能感觉到云气不是一个俗人,但没有想到他这般不俗。
“不是应该可以,是肯定可以,走,我们现在就去!”
贺炳锟大笑出声,一把握住云气的手腕,大踏步出了院子,直往都教院而去。
街道两旁,屋舍门檐下、洞府山壁上都挂着灯笼,有的火红,有的橙黄,汇成两条光带,把山路照的十分清楚。
贺炳锟的嗓门是出了名的大,此时大笑而行岂有不惹人注目之理,山路两侧的门不断被推开,主人纷纷探出头来,
“老贺莫不是辟府了?”
“响王辟府了?”
“贺炳锟辟府了!”
“……”
恭喜的声音比贺炳锟的笑声传的还要快,一时间道贺声不绝于耳。
贺炳锟闹了个脸红,不过在灯光照耀下也看不出来,“我辟府乃水到渠成之事,现在时候未到,有甚好恭喜。”
“竖子,夜间狂笑毁人清修!”
“许是日日引雷,坏了脑筋。”
“一身横肉,有筋无脑。”
一时间,道喜之声转为谩骂。
“我舍友程云气,今日习法,六息食气,现去都教院领赏,可值一笑哇?”
山中小街顿时一净。
下一刻,街道两旁呼啦啦冒出大几十人出来,一下子把贺炳锟和云气给围住了。
没人去看贺炳锟的得意脸色,只是细细打量着程云气。
“六息食气!”
“长的倒是俊俏。”
“咦,是明治山那位吗?”
“哦,想起来了,新来的小道爷!”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云气也被吓到了,六息食气有这么惊人?
“同去!”
有人喊了一句。
“自然同去!”
“当然同去!”
于是,大笑大喊的,由一个人变成了一群人。
云气感觉不太好,这实在是太张扬了些,也不知怎么地,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哈哈,云气不必管,我们灯笼街好久没出过伱这般的人了,这下可不得让我们出口气。你不晓得,前年古藤街来了个新人,朝学法,夕食气,被他们吹上天去了,都教院明明还在他上头,可那群人去领赏时偏偏先往我下山走,招摇一番后再上山,如今天赐良机,我等岂可罢休。”
说罢,一群人便拥着云气往山上而去。
程云气躲在屋子里看了半个月书,街坊邻居一个也不认识,这下被众人拱卫而行,还没到都教院,已经把人认了个遍。
“家宝兄,我真是普通凡人出身,并非什么道子,你已经问了一路了。”
云气无奈又回了一次。
问话的是个看着有些福气的人,有个大肚子,脸胖胖的,总是在笑。
“不是道子的话,真的太让人惊叹了啊。”
“到底什么是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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