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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433节

  “哦?”费南応显也是头回得听此事,当即眉头一凝,沉声发话:“继续讲,莫要停!”

  “小子从外间探得消息,似是那位金丹上修身受重伤,现下正匿在了平戎县某处地方!而适才莫合谷等一众两仪宗上修冒险入得州廷辖下,亦也是为了探访此獠下落!”

  “啪!”

  费南応猛地将手一合,面上生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栗云那厮咬死不认,原来是白白陷了一正品金丹在我家手中!”

  他攥着康大掌门粗腕一提,手中灵决掐得飞快:“老祖言他今日便要成行、重返寒鸦山脉,走,我带你先去觐见。”

  ————

  二人行到费天勤身前的时候,这老鸟才与刺史朱彤点过武库。

  有了山北道总管府的前者之鉴,点验兵马、整备武库这些事情云角州廷也需得着专人做起来了,万不能再出来一个王北星将山南道也扰得天翻地覆。

  不然非但摘星楼及他辖下“三管”要看热闹,便连匡琉亭回转过后,云角州廷上下照旧得吃挂落。

  做完正事过后,费天勤便就也要出行了。这宣威城在左近几州能算得数一数二的仙城大邑,可在这老鸟眼中看起来却是逼仄十分,难待许久。

  或许等它晋为四阶灵兽,能比元婴、可化人形过后能得适应,但现下而言,费天勤还是想尽快返回寒鸦山去。

  一来心头舒爽、二来在沿路也好检索一下那个血道金丹下落、三来嘛,这费家老祖还欠着康大掌门一枚兽丹呢,它是只爽利鸟,哪里肯拖沓太久?

  费天勤心头才打定主意,要好生将寒鸦山翻一翻,看看有无漏网的、无有跟脚的三阶妖校,却见得费南応提着康大宝行到身前,长揖拜过。

  “这康小子追债来了不成?这十年之期可还未到呢!”这老鸟不喜之际又有些赧然,虽为长辈,但毕竟欠债时候是无底气,只轻声道:“你们翁婿来寻我又是作甚?”

  费南応将康大宝朝前一推,后者肃色言过一通,费天勤一双锐目中便就显出来沉思之色:“如若那血道金丹是出自两仪宗的话,这事情确就有些不简单了!”

  老鸟脑海中浮现起万魂幡与彭道人所施的各式血法,缓声言道:“当年沈灵枫从山南道返京时候,便就与我讲他探得过两仪宗与边地无法无天,放任蛮乱做大、好供给门中邪修采集血气。

  这事情说来可恶,但认真说来,平心而论,边州地方,天高皇帝远之下,又有几家门户无有做过?!只是那彭道人一身血法.端得夸张,其手中害下的人命,怕是自己都难数得清楚了!”

  康大宝心下一沉,本来是来费家只是为了稳妥,企盼着靠着长辈之力,轻松赚得金丹入手。但听得费天勤所言,又联想到那厮正在平戎县中,登时便就变得紧张了许多。

  “你小子倒是孝顺,一块肥肉凑到嘴边都不先试试烫不烫嘴,便就捻了过来做孝敬。”

  康大掌门也不晓得老鸟这话是褒是贬,正思忖着该如何作答,却就听得费天勤一锤定音:“抽调人手大搜,挖地三尺都要将其搜出来!绝不能令其先一步被两仪宗寻了回去!”

第454章 迎客人了

  对于那彭道人的行踪,费天勤显要比康大掌门之前所想重视许多。

  这老鸟暂停了还归寒鸦山脉过后,还亲自带着费南応与乌风上修入驻重明城。

  除了费伯风、费仲云、曹显鹿三人带着一营应山军入驻平戎县外,还有各县乡兵自带干粮过来相帮。

  原本有了点儿安宁模样的平戎县,登时变得风声鹤唳。

  一般而言,本地门户勿论对于仙朝亲近与否,对于大军进驻心头总是有几分抵触的。

  要知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道理可不止适用于凡人之中。

  若是仅献些资粮、人丁,便能护得家宅安宁还便罢了,偏这些受诏令被催发过来的各县乡兵素质良莠不齐,好些甚至都是各县县尊为图方便,直接募了不少战力尚佳的散修从军,这便有些令得本地门户人人自危了。

  是以费天勤以云角州廷颁布的敕令才下三天,便就有一股不开眼的呙县兵马在斤县几个小家族犯下了屠族的祸事。

  本以为做得漂亮,无人追究,却不料还是不甚熟练、未能处理干净,遭人告发出来。

  统领呙县乡兵的书剑门掌门叶真只觉挂不住脸,但这厮却还未及反应,便就又闻听了犯事兵马已被重明宗康荣泉、段安乐、明喆三名长老携青玦卫一举击溃。

  那股为祸斤县乡梓的呙县乡兵当场崩散,死伤难计,便连书剑门新晋真修恒益怑亦丧在此役、未得全尸。

  按道理言,呙县乡兵这回做得固然不对,但屠灭的无非是一些练气门户罢了,于仙朝军中也算常态,长途跋涉过来,总要做些消遣,说起来也不算太过出格之事。

  若是寻常门户作为地主,心头虽然不爽,但却不会如重明宗一般反应这般激烈。

  不过康大掌门是何许人也?人家既然敢跑到自家田里头来割自己辛苦养成的庄稼,那他就敢砍这些不守规矩的手。

  此事一出,非但叶真大为不满,聚在平戎县的客军尽都大躁起来,若不是顾忌着此次有上修坐镇,说不得当场就要与重明宗行次火并。

  不过饶是他们这番小心却也未得到好结果,费天勤闻听过后,要康大掌门列了名录,将其中推波助澜之人着应山军出马一一索来,挨个押于衙前,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当其时,勿论是假丹丹主还是练气族长,尽都被扒了短袴,打得鲜血淋漓、颜面大失。

  这老鸟倒不是因了乡兵军纪不整、为祸一方而生出恼怒,而是因了这些聚来的乡兵居然未有十成十的惧服而愤懑十分。

  大卫仙朝这些年来固然因了实力不济,渐渐压不服域内的大宗大族,不得已看上去变得有些软了身段。

  可自太祖朝传下来的酷烈手段可是从未停过。最多不过是从“贵胄同罪”降成了“刑不上大夫”罢了。

  鼓噪不满这事情,充满了贵胄子弟的帝京禁军做得、大宗大族的道兵私军做得、这些边州的泥腿子却是万万做不得,稍有造次,便就真是做了死。

  若不是此番正值用人之际,令得费天勤这老鸟强按下了心头杀意,它甚至舍得在念头一转过后,便就将这些数以千计的各县乡兵分拆拾掇了。

  或杀或埋、或流或斩.不一而足,这老鸟有的是手段。

  什么爱兵如子、什么爱民如子.费天勤从来不听。

  只要够凶够狠,能带着帐下士卒打下一个又一个胜仗,得来一个又一个实惠,他们也自会发自内心的惧服,效用可要比劳心劳力去做那些表面文章快上许多。

  这类带兵之术虽不见诸于兵家正法之中,却是殊为敦本务实的御下手段,费天勤对此心得颇多,堪称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待得这些光屁股鸡见了血过后,各县乡兵内中的心猿却就被强压下来了。

  康大掌门对此稍松了口气,费天勤却是不以为意,它成日里头只一门心思催使应山军带着各县乡兵搜寻那彭道人下落。

  而重明宗除了派出青玦卫与平斤二县乡兵听从应山军差遣之外,却也未有忘记做生意这件事情。

  有了恒益怑的人头做教训,这些乡兵非但不敢耀武扬威了,便连买东西不给灵石的都是少数。

  近万名恨不能样样都需得买的客军入驻下来,这得是笔多大的买卖?粗鄙些说,这买卖大到平戎县鸳鸯楼的姑娘们都累得恨不能将下面缝起来了。

  重明坊市毕竟是二位司马的生意,自然赚得盆满钵满。作为其中最大店铺的重明小楼也分了一杯羹,还有重明盟各家、寒鸦山各户,亦都是收获颇丰。

  然而康大宝是带着弟子们、附庸们将灵石赚入手了,可这彭道人的下落还是迟迟未有寻到,他这心头便难免生出了些烦闷之心。

  偏勿论是费天勤还是费南応都只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对这万人队伍的人吃马嚼视而不见。

  说起来,此次莅临重明城的三名上修之中,似也只有乌风上修一人成天忙个不休,真正对检索出彭道人一事上心十分一般。

  也不晓得是不是失了本命法宝过后,想从已经重伤的同阶身上找补些回来。

  这日康大掌门忙中偷闲回了一趟青菡院,在与孙嬷嬷确认过费疏荷仍未出关过后,便就又骑上踩云驹返往重明城。

  孰料才行到了城门口,已经从城门官被降做末等门丁的散修宁道人还未来得及上来献殷勤,康大掌门双目一凝,便从其身上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

  “好纯的尸气?!”

  “宁道人,适才”话方说到一半,康大宝便就反应过来自己与这微末小修哪里问的出来个所以然?当即摇头一叹,从一脸茫然的宁道人身上拘来那道尸气,返身便走。

  ————

  彭道人现在已经彻底化成了尚白江的模样,在外人看来,确与一个凡人无异。他自冒险从重明城行出很远过后,方才敢大着胆子顾首一看。

  “可惜了,不想那老鸟这般快就得了消息,竟将真身搬来了这边鄙小城坐镇。若能给我些时间采集血气,我便可以”

  这些日子他一直龟缩不出,生怕遭了那老鸟窥破。

  许是天可怜见,这般长的日子里,也只有一二筑基登门查验,窥不破他炼成的尸傀、亦看不穿他所设下的幻术。

  不过这老儿却晓得于重明城中待得越久,便就越是危险,这才在伤势稍稍转好过后,即就冒险出城。

  “慢不得,那尚家一门尽都被我炼成了尸傀,下次无人遮掩,定瞒不过城中驻扎的那些州廷走狗的眼睛。”

  彭道人想通关节过后,便就只亡命赶路。

  身为两仪宗长老的彭道人,却不想在这等时候即就发出信符往霞泊山求援。他对所谓同门并不信重,心中照旧还只是存着先赶往别府、寻得资粮、还复大部修为再做计较的打算。

  只是还不及在心头生出些海阔凭鱼跃的快意之感,彭道人便就在前方见到了熟人。

  费恩华带着康昌晞与何昶二人朝他迎面走来,彭道人心下一凛,不禁在心头责骂起了自己为何不在出城过后换一张脸。

  不过骂过之后,彭道人却也晓得值此关头,慌却无用。

  只是勿论是夺路而逃,还是背身而走都不可行,对面那后辈固然根基稍显虚浮,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后期真修,彭道人暂且敌不得他,若要从其手中走脱,不晓得要付出多大代价。

  既然逃不得,那便只有装了。

  只见彭道人脑袋微微一垂,双手掩在背后一阵掐动指诀,只是须臾间,他便就换了副尖嘴猴腮的猥琐面容示人。

  他这幻术施的仓促,未及运行圆满,怕还不如平日里的五分效用,心头固然忐忑,但却不敢显露出来半点,而是列在路旁,学着平常散修见了贵家前辈一般见礼。

  费恩华过来时候,只看到一个面容丑陋的练气散修列在大道路边遥遥拱手,面上尽是谀色,便就心生厌烦,转头正要与康昌晞言讲些什么,却见得后者瞄向那个练气散修的眼神有些不对。

  “阿舅,您看看那人倒是有趣,是不是以秘法掩了真容?”

  “秘法?真容?”

  便连费恩华这货真价实的大家嫡脉都晓得自家那位贵婿的瞳术不差,便算放在颍州费家,也照旧有一分牌面。

  康昌晞得幸能随之一道修行,确是造化。且费恩华也晓得这孩子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性子,这便对这散修起了兴趣。

  值此多事之秋,行为举止有异者多看两眼,总不会错。

  费恩华想也不想,随手一招,一只大手便就将彭道人化成的猥琐散修拘来,后者做出来满脸惶恐,惊得支吾不停:“前前辈,晚辈是有何不恭之.举?”

  费恩华笑而不答,细声问道:“晞哥儿,你且看看他真容是何?”

  那散修登时瞪大了小眼,在费恩华凝成的灵气大手上挣扎起来,双腿乱蹬之际亦还大声惊呼起来:“真容?!!前辈明鉴,晚辈自小便是这人嫌狗憎的模样,爹不亲妈不爱,从来都”

  康昌晞运起法目,瞳中现出来一丝金光。只是他到底道行尚浅,饶是不缺资粮,破妄金眸也不过“粗通”之境。

  将费恩华手中那丑陋汉子上下扫过一阵之后,康昌晞却是摇头言道:“阿舅见谅,外甥看不出其真容,或是刚才看错了。”

  “看错了?”费恩华语气惊疑,面色一垮,只觉好没意思。正待包括彭道人在内的场中人都以为费恩华要撤了道术,放了前者行走之际,悬于半空中那只大手却是倏地合拢一紧,就要将这散修捏做肉泥。

  康昌晞身旁的何昶满脸讶然,似是未想过平日里和蔼十分的这位前辈居然有如此残暴的时候,偷偷咽口唾沫,似已能预见得不久后那血浆四溅的场景了。

  “前前辈饶命,晚辈哪里有有得罪之处.”

  “呵,你这厮倒是惯会装相!!”费恩华咧嘴一笑,半点未受那散修脸上摆出的可怜模样影响,令决一掐过后,却就是一声爆响。

  却不是如何昶所想那般的血肉横飞的场景,而是费恩华的灵力大手倏地被炸开,一个黑袍老叟立于半空之中,满脸阴鸷之色。

  “你这小儿,是如何窥破我”言到一半,彭道人便就哑然失笑,这话他若是问了出口,却是何其幼稚?

  伪作的一介散修罢了,费恩华杀之真如信手拈来,便是杀错了,亦不消顾虑后事,那么如此一来,又如何不赌一把呢?

  “是那日舟上船篷内静卧的老丈!!”

  二人一同惊呼起来,何昶被吓到浑身渗汗,“自己可是将其安置入了重明城!!”

  “哈哈,今日活该我来赚此大功!!”费恩华只转念一想,便就晓得自家老祖一直在寻的,起码有九成概率就是此人,当即祭出水火双刀猛然一挥,两道刀罡凌冽十分,朝着彭道人扑斩过来!!!

  彭道人半点不慌,指决轻捻,无数血气从毛孔中渗出,只须臾间便就将其包裹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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