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483节
念到这里,康大宝稍稍翘起的嘴角很快即就被其压了下去。这黑骨干系甚大,只是康大掌门手段不强,这才琢磨出来出来了些许神异。
若是在那些高修眼中,那些被康大掌门认定的所谓秘辛,说不得便就只是件人尽皆知的轶事罢了,并不足奇。
黑骨若落在他们手中,当是有极大概率显露真容。
好在黑骨自第二枚仙篆被参透过后,便就与康大掌门稍稍建立起来了些许羁绊。是以值此时候,康大宝还是能有本事不动声色地将其按落下去的。
费南乂与费晚晴不晓得康大掌门心头早已经波涛汹涌,前者沉着脸端详了这谷中恶气好一阵,才又皱眉言道:
“这些奸贼却是有些本事,明明当年被纠魔司缉拿时候都已是行将就木、难有命在。可就这么一二十年过去了,现下看起来,活得倒是有些滋润。”
只见得费南乂言罢了,却又伸指一勾,便就召来了一阵恶风。
他在五指上头泛起灵光,将这缕恶风揉搓一阵,直捻成了一个墨色丹丸过后,这面上便就多了些了然之色。
“是三花瘴气变种,这厮蕴养瘴气的造诣不浅,怕是勉强都能够得三阶了。晚晴,你可有破解之法?”
说话间,费南乂将手头墨丸投向费晚晴手中。
康大宝在榻上时候,偶尔便就能听得自家正妻对她这从妹的溢美之词。在其眼中,费晚晴要结金丹,不过是时间问题。
加之费晚晴熟通药理,这边小小年纪,便就已能算得二阶上品丹师,便连那位向来骄矜的栾供奉,都屡有赞誉。
康大掌门随着费南乂动作,将目光投在了费晚晴凹凸有致的身上。
后者祭出张手帕来包裹住,以金针刺入、验明清楚,又在一张素帛上头演算一阵过后,方才秀眉轻舒、脆声言道:
“族叔,当年银鞭驸马率军回朝过后,曾命亲将著《山南七州行记》,广布京畿。这其中便就有驸马当年平蛮时候、遇得数种瘴气的破解之法。眼下这阵阵恶气,便就有些类似行记所述的赤血瘟云。”
“赤血瘟云?”对面二人同时轻念一声,继而两人不消再次发问是否有解法,费晚晴便就动作起来。
其素手中现出来的一层灵氛散出香气,好闻十分。又从储物袋中祭出来几颗早就备好的白丹,丹丸被这灵氛一裹,似就渐渐显露出来道道丹纹。
康大掌门看得在旁暗赞自己这妻妹当是了得,居然只在这数息时候,便就能调制好一样品阶不低的辟毒丹药。
看来颍州费家诸位上修如此栽培,倒也不全是因了费晚晴那位结成了中品金丹的父亲。
康大宝行事向来小心,便是费晚晴小香手递来的丹丸,亦要偷偷以法目验看、确认过上头无有手脚之后,再含在口中、缓缓炼化。
待得第一滴丹液化在体内无有异常过后,康大掌门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关系着黑骨之事,是以对于这瘴气中潜藏的那位丹主,康大宝可要比费家叔侄还认真许多。不过他却是未有表露出来,面上照旧是不疾不徐,反还落在了费南乂身后。
三人冲破瘴气过后,虽是已经尽量遮掩身形,却还是未有瞒过这峡谷主人的探查。适才诸般准备尽都落在了空处,便就被一辫发文面的红脸老修,撵了上来。
“看来中域的那剑客说得当真不差,居然真有外人入了丙六监室?!有趣有趣,居然还有个娇俏女娃
嗯,如此说来却是不差,外头是有高修要拿我们这些烂骨头给你们这些小辈磨刀。”
辫发老修说话的时候语带笑意,只是眉眼中一丝悲怆却也掩盖不住。他再次开口时候便就是连声大笑,巨口里头满是龋齿烂牙,话随风来,带有几分咸腥味道:
“哈哈,老夫当年在山南时候,还是练气都能摘得一个京畿真修脑袋、回归部中叙功。而今老夫都已活过三百载,便连上修亦曾斗过几个,便就在临死前,好好称量称量你们这些后人的本事。”
康大掌门听得这辫发老修是山南同乡,倒是不觉亲切,反还面色一肃,低声念道:“恁般倒霉,竟又是个寿元将尽的老鬼!”
这类修士可不好对付,便算陈野早就身殁,可给康大宝留下的印象却殊为深刻。是以甫一听得这辫发老修一番概叹,便就倏然提起小心。
当头的费南乂要比康大宝果毅许多,在这辫发老修概叹未有言述完全时候,便就已经猝然出手。
重重雷霆自太虚降下,溢散的雷光将这峡谷中的浓郁瘴气冲散大半。
康大宝只觉自己周遭亦都跟着清亮几分、无有浊气傍身,却也不觉心喜,因了面前这辫发老修手段属实惊人。
入得这丙六监室已有了些日子,康大掌门却也觉察出了些门道。
这监室中的罪囚若修得是正法,那被锁了这么二十余年过后,大多便就已是孱弱不堪;若是修行的是邪法,那么这些罪囚的实力便就不会有什么太大削弱。
毕竟这监牢中便算少有灵气,但却有数百名筑基、假丹,在那些邪修眼里头,兹要是能战而胜之,这便照旧是合用资粮。
先前殒在康大宝手里头那位仝河丹主,与现下其面前的辫发老修,显就都属于后一类。
费南乂雷法造诣不差,于康大宝眼中看来,当是不逊于夙长秋这位元婴大族的少主多少,且雷法至阳至刚,显是这辫发老修一身巫道手段的克星。
可辫发老修手中那枚乌箭却是十分犀利,明明从这乌箭箭头到箭尾都裹着重重邪气,箭身上还有几处殊为明显的破裂之处,可迎着道道雷霆亦也不避分毫。
足见得这老修道行之深、法宝之强,却不是寻常假丹能比。
费南乂拿做依仗的雷法被乌箭迫得节节败退,有那么一瞬其身前雷霆甚至还被乌箭破开,箭锋上头的邪气冲得他法衣黯淡,险些就遭伤了要害。
一旁的费晚晴与康大掌门自是不会坐视,前者手中逐虹灵动十分,固然也远远挡不得辫发老修手头法宝,可却也能稍做周旋;
后者祭起屠劋迅疾撞上乌箭,戟尖小枝一别,勉强将这法宝稍稍锁住一瞬,继而眸中再放金光,打得这横行无忌的法宝倏然一颤。
辫发老修手头指决一顿,继而在脸上显露出来一丝追忆之色,那头的费南乂却是抓住了前者这分神时候,头上独角倏然大亮、泛起雷芒。
本就狂暴的雷霆威力顿时更上一层,辫发老修还不及将已被康大宝眸中金光打得颤栗不停的法宝抽回,便就又遭这后头撵来的雷霆一洗。
费南乂显是发了狠未曾留手的,场中的炎雷之气只是瞬间即就将乌箭上头的恶气冲散大半。辫发老修痛得脸皮一抽,指决一变。
其一面将法宝收回落入手中、一面朝着康大掌门低喝一声:“破妄金眸!小子!!张元道是你什么人?!”
只凭其此前语气、言述推断,便就晓得这老修怕是当年平蛮之役的漏网之鱼,是以康大掌门哪敢应声?
重明宗张祖师当年为争前程,不惜在京畿应募禁军,远赴山南用性命换得进身之阶。
这类人物临阵时候端得是心狠手辣,怕连其自己都不晓得其手上是沾了多少山蛮一族修士性命。是以张祖师若是与这辫发老修有些仇雠未了,确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便算康大掌门闭口不答,那辫发老修怨恨之色也依然顺理成章的转到了康大宝身上。
后者自是不敢怠慢,毕竟面前可是一握着犀利法宝的经年丹主,由不得半分小觑。
双方这时候战意皆浓,一方修为高深、法宝不凡;一方是合用道术层出不穷,勠力同心之下,便连正品金丹见得亦要忌惮一二。
很快,只不过战了不到半柱香功夫,飞溅的道术余波将周遭矮山都削矮了数丈。
辫发老修浮在半空的乌箭威势不减,仍靠着法宝之威,与一众小辈战了个不分胜负。只是很快过后,这辫发老修手中灵决便就连错数次,还险些遭康大掌门的屠劋摘了脑袋。
他活了三百余载,战阵经历不晓得要比晚辈们高出多少。只是瞬间,便就晓得了这是灵力不济了,难得持久。
辫发老修心里遁逃念头才起,这便就又看得眼前三名后辈次第服下回灵丹丸,面色即就愈发难看。
只是他自是想走,可面前三人却也探清了这老修的窘迫,自是不舍得放。
于是这场中的争斗便就愈发激烈起来了,渐渐的,辫发老修面上似也有悲苦之色浮出来。旁人看得清楚,这老儿却也未如适才所言的那般洒脱。
谁能想到这些大家嫡传这般能战?
现下辫发老修只图能囫囵活着,显也不是不能放低姿态、逃得命在。
也就是在这一时候,峡谷外头,似也有厮杀声传来。为首之人手持刀鉞,所用的却是剑法,端得是奇怪非常。
随着他辟开杂气、进入峡谷,监室外间的蜃气屏边上却有金丹面容一肃、沉声发问:“他怎的未死在里头?!!”
(对教员发誓,明天多更些,尽快把这副本结束掉。)
第500章 谋划
问话的上修不是旁人,正是与已然身殁的束远江同行而来的那位护道金丹。
此时这位上修面上倒是无有什么悲恸之色,不过发问时候,倒是严肃非常。
居于费叶涗身侧的费东文听得诘问,思索一阵,还是淡声应道:“束道友莫怪,收监此僚时候恰逢魏大监莅临司中,他老人家惜才,特命暂留其性命,以待过后调其赴凉西戎边,是以司监这才未有动作。”
“一介假丹而已,哪有前途?!什么惜才!”束家上修面色难看,看着蜃气屏上那持刀修士,心头满是愤懑。不过费东文将“魏大监”这三字甫一念出过后,他便就再不敢置喙一字。
场内上修们毕竟修行的年头长了,性子多为淡漠,是以勿论晓不晓得双方恩怨,眼下都未将束家上修这反应放在心上。
费疏荷携二子立在这玉堂中一角,本见得康大宝三人合战那辫发老修大占上风、稍有心安。可甫一见得持刀剑修步入场中过后的束家金丹反应,即就又紧张起来。
康昌晞对自家老爹倒是信心十足,面上连丝担忧之色都无。只是他却未料到,不过又过了几息时候,蜃气屏中景象便就一变,骇得他与身侧的康昌懿大惊失色,险些随费疏荷一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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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戟光与刀身重重相撞,康大掌门接回屠劋,掌心便就传来了一阵酥麻。虎口绽开之际,殷红鲜血慷慨涌出,将其足下厚土都浸成了紫黑颜色。
康大宝暗道不妙、心头未慌,体内《玄清枯荣秘册》所带灵气复又运转至了掌心穴位,右手虎口也跟着迅速结痂。
太古灵体确非是一般的炼体之法,只是又过了几息时候,康大掌门这虎口黑痂便就被新皮冲破,登时便就止住了这不适之感。
对面那持崔五羊士面上生出一丝讶然之色,
能令得现下的康大宝都稍稍吃瘪的存在,自是事前被那纠魔司胥吏着重讲过的。眼前这持刀剑修唤做崔五羊,实打实的贫贱出身。
不过在自百年前以散修之身结成冰叶道基过后,便就得了大卫禁军的青睐。
直到其犯事入监之前,他已在千牛卫做到了副将的位置上,统管一营,地位只在诸位上修之下。
随后却不晓得崔五羊是触了哪位大人物的霉头,不单入手的结丹灵物遭人用计调换,害得他道心纷乱,只落得个结成假丹的下场。
过后更是因罪入狱,从堂堂仙朝正官、变成了卑贱刑徒,也是令人唏嘘。
康大掌门无有闲暇替眼前之人嗟叹,眼见得那辫发老修因了崔五羊入内过后,都已息了要遁走的念头,手头乌箭再发毫光,险些钉在了费晚晴那如花似玉的脸上。
费南乂自是要救,他这雷法消耗甚大,便是有回灵丹丸相帮,威力亦比不得最初时候,辫发老修自是能制。
空气被雷暴灼得滚烫十分,辫发老修枯瘦的指节攥着乌箭,轻易将面前雷光打散,继而乌箭箭身渗出黏稠黑芒,将周遭的碎石都腐蚀成齑粉。
“嗖”又是一阵破风声来,费南乂双手结印而当,其手中符印冲出来的雷霆又变得耀眼许多。
只是辫发老修这一击同样未有留手,乌箭轻松地破开雷霆,大片黑芒向外侵蚀,压得场中雷光须臾间便就消逝不见。
“砰”,费南乂头上独角冒出玄光,总算将这乌箭箭锋挡下,而其一身法衣却也已被罡风撕成碎缕。
饶是裸露的脊背都已爬满血痕,可费南乂却仍掐着雷诀,不肯后退半步,用命之下,总算将这乌箭击飞回去。
辫发老修面上露出些惊疑之色,只觉将将捡回来的乌箭亦是滚烫无比,手掌皮肉绽开,淌出血来、如线坠下。
他到底鏖战许久,灵力不济,只这么一顿,便就被费南乂抓到了破绽。
“轰——“
只见得费南乂并指劈落,青紫雷光如毒龙穿云,倏然坠下、却在离辫发老修三寸处骤然扭曲。
后者自是不会坐以待毙,辫发老修汇集起所剩不多的灵力,运在乌箭尖端腾起漩涡状黑雾,竟将暴烈雷弧绞成寸寸光星。
阵阵风浪将这老修辫梢掀起,激得他面上现出来了些欢悦之色:“外头上修来的就只这般手段?既如此,我这磨刀石今日可就要崩了他们的刀!”
辫发老修的沙哑笑声裹着腥风,撮指成剑,一挥一落之间,黑亮的箭簇便就已经瞄向了费南乂的眉心。
恶风阵阵袭来之际,费南乂足下坚实的地面又倏然陷落下去。
费南乂眉头一紧,足下升起灵光,险险避过。只是这时候辫发老修法宝已至,费南乂只靠独角、玄印合力抵挡不得,整个人都被打落下去。
他只觉喉咙一热,喷出血雾的同时脚下灵靴也已挨上了粘稠腥臭的烂泥。
费南乂未及动作,便看见自己呕出的血雾悬浮半空,被残余雷火炙烤成赤红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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