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500节
若依着对面弟子叫阵所言,赤心教道子古成森、教主红骨上修,不知是何时候,都已成了三仙洞的太上长老。
其麾下所辖其中大半,也都是赤心教弟子。恰好借此机会,好与重明宗算个总账。
这事情于情于理,却也能说得通,只能说那春风使楚涵却是有一番好算计,环环相扣之下,却也令得与其议好“两家自决、外人无干”这章程的连雪浦无有话讲。
稍知兵事的人却都晓得,值此情形之下、跑是难跑得的。
重明盟的诸家队伍演练都是不差这一事实固然不假,但若是真是在退走过程中,遭了对面由两名上修领衔的修士一通背击,那么这数千兵马不当即崩散才是怪事。
届时便是重明宗直辖的青玦、赤璋二卫,说不得都难有几个囫囵活下来的。
好在因了适才蒋青得了消息通传的关系,以魏古为首的重明盟一众阵师却都已经早早地动作起来。
不过这也是因了三仙洞原本阵法品阶本就不高,魏古等一众阵师才能在这短短时间之内耗费大把资粮、将其还复起来。
待得二位上修带着原赤心教一部,以及才收容回来的数百三仙洞溃卒,重新回得雷华山的时候,便就已能看得到重明宗在此间经营不久,但在这短短时间里头,几乎是竖起来了一堵铜墙铁壁。
被康大掌门慧眼识英的选入宗门的魏古,这些日子被熬得整个人几乎都要干了一半,全身上下被炙烤到哪还看得半点血色?
不过这番辛苦却未白费,便算对方是有两名上修领头,靠着雷华山内盟中一众修士用心用命,却也做到了将其隔绝在外。
唯一值得可惜的,便就是人命又折损了不少。不过此次应募之前,重明宗众修代康大掌门立下的重赏,却是能令得守阵修士一个个悍不畏死。
红骨上修身上伤势其实直到现在都未痊愈,出来为楚涵做事,有一方面却也是为了挣些资粮、好做疗伤。
他与古成森又交替试探了一阵,所用道术除了令得重明盟阵中修士似秧苗一般倒下一片的之外,倒是并未逼出来三仙洞护山大阵的破绽。
二人当即罢手,交由麾下弟子冲阵消磨守方士气。
蒋青与三名丹主看着眼前情景有些唏嘘,盖因在这二位劳什子三仙洞太上长老眼中,原属赤心教的弟子确要比三仙洞的溃卒们值钱许多。
两名适才弃宗而走的三仙洞丹主,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甲具不精、金鼓不齐的弟子暂忘了心头恐惧、手持着各样法器。
继而便又是一阵阵冲、接着再又一阵阵垮,便就也在其目中现出悲色。
这倒不是在为弟子心疼什么,而是在心疼自己此后无了家底,便要与那些无根散修一般、重做积累。
是以他两倒也是恨极了横空出世的重明宗,战到关键时候,甚至还敢身先士卒、端得是有了些山穷水尽的味道。
蒋青见得此幕,有心趁乱挺剑出去赚个便宜。以他所见,只要他动作快些,将外头那两头丧家之犬斩落其一、便算是有两名金丹在侧,也当时能逃奔出来。
只是这想法刚刚才与袁晋透露出来,便就被后者摇头否决:“算算时候,掌门师兄是该回来了。届时你若有人护持、倒也是有些可能.”
蒋青这时候未有做孟浪之举,而是认真听了自己师兄所言,只又与卞、许、虎三名丹主汇做一路,时不时放出一道剑光、勾回来条真修性命。
红骨上修与古成森收容来的三仙洞溃卒终有穷尽,猛攻了雷华山一天过后,还能得喘气的便就不过三成。
便就是这三成之中,亦还有大部伤员在内,看得人叹息不停。
二位三仙洞丹主求请了将歇一天,翌日再战,得了准允过后本该欢欣,却未想过甫一到了晚间,竟就有三仙洞弟子私自逃窜!
“这军营是有金丹、假丹坐镇的,一般人如何能走脱出去?”
只是这道理虽不难想,可经历过白天里那绝望场景的三仙洞弟子却不顾的这些。下场自也是不言而喻,遭赤心教弟子当场打死大半。所剩人等,却又被红骨上修拣选出来了一部留用。
待得翌日攻阵,二位三仙洞丹主才晓得留用人等是为作何。
对赤心教留下来这所剩不多的本钱,二位上修才不会舍得耗在这一看,便就要拿许多人命来填的阵法之前。
只见得红骨上修牙关紧咬,以掌为刀,将左手指骨又削下来一截。淡黄色的指骨跃到半空之中,身上的血肉尽都褪去,变得晶莹剔透。
于此同时,其下千余名赤心教众手中一枚拳头大小的玄色圆珠也已炼化,融成了一滩铁水。
这指骨明明只有寸许长短,却将下头千余摊铁水尽都吸附干净,亦将自己镀上了一层亮色外壳。只是还未及阵中人诧异,随着红骨上修眉头一拧、口中灵决吐出,那枚指骨便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破开了中途的重重拦截、径直扑在了雷华山外的大阵玄光上头。
“啵”
一声轻响过后,运行阵法的魏古便就觉察出来不对,急声道:“它是将这枚指骨当做了破阵珠来用!”
只是魏古这呼声却不及时,眼见得那吸纳了千余枚一阶破阵珠菁华的指骨落在玄光之上、便如卤水点豆腐一般轻松。
厚实的玄光似涟漪一般荡开,继而又迅速消融下去。随着一杆杆阵旗炸裂开来,阵中无人面上再有轻松,尽都晓得大阵将破。
重明盟一众主事都已准备出阵搏命,好给门下弟子挣些转圜余地,却意外的在对方阵中,听得了一声高亢十分的惨叫、与同时响起的悲呼。
“师兄!!”
第515章 全功
红骨上修一颗红心遭人挖出来、曝露在外好似烂桃,冒着阵阵热气的同时犹在跳动,看得一旁的古成森眼皮跳动不止、好生惊诧。
“这厮,竟已结丹了?!!”
古成森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康大掌门自有印象,毕竟当年赤心教山门遭破之役,除了那手持宫灯的丰腴美妇之外最惹眼的,便要数眼前这个昂藏汉子了。
只是古成森都还未凝实真元、炼成真丹,眼前这卑贱小子,又是如何后来居上的?
康大宝筑基时候那门瞳术便算了得,可也远未有现下看来这般恐怖。
适才两道金光扑来,红骨上修仓皇祭出来的一面千鳞遁只是瞬息就遭掀翻,便连就在身侧的古成森都不及援护,即就见得红骨上修法身受创,整个人被瞳术炸成焦黑、胸腔肉眼可见地坍陷下去了一片。
随后早做准备的康大掌门竟就运起步法欺身近前,持戟径直将红骨上修红心剖了出来!
“师兄?!”古成森再呼一声,面上竟露出来了些惊惧之色。
红骨上修失了黍精,本来就苍白的面色更显难看,却反还要比古成森镇定许多。这也就是成就上修过后,兹要未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一身血肉便能重生、能得不伤性命。
不然红骨上修这位经年金丹,说不得只这么几息时候,就要陨在康大掌门的手里头。
所谓寻常上修真正要害,实际只有两处,一为首级,是为六阳之首、灵魄聚集所在,不可有所损伤;二为丹田,是为金丹巢穴、性命相关之所。
但黍精作为君主之官,却也不是寻常要害能比,就这么被康大宝摘了过去,红骨上修八脉逆转、周天不畅之下,一身玄力少说也要褪去五成,是以这局面变幻、确不可谓不大。
不过二位新晋三仙洞太上长老对视过一眼之后,却也未做退缩。既是都已接下来了楚涵的差遣,二人若是无功而返,不单得不到事前许诺的资粮,说不得还要遭了清算,哪有得选?!
康大掌门手头灵光一现,攥在手头的红心即就成了一滩浓血,从指缝间淅淅沥沥落了下去。红骨上修见得此幕未有做什么特别反应,只是又在左手选了根手指齐根斩落,化成杆玉色长槊直捅过来。
这经年金丹的底蕴倒是不容小觑,康大宝只觉周遭灵气,似都被这长槊裹来的劲风冲刷一空。
但见其手头指决捻拢过后未现灵光,可康大掌门却也不见惊慌,穿在外侧的河络玄甲甲叶上现出来一道道细密符文,足有碗口粗细的玉色长槊似要将天幕都撕扯下来一块,破风声炸得康大宝都是眉头紧蹙,确是被这重重符文卸了大半威风。
也就是这法宝康大宝入手时候太短,这才还是被红骨上修手段压了一头。
几息过后,本来声势浩荡的甲叶符文渐渐消弭不见,玉色长槊狠狠撞在了康大掌门胸前,可红骨上修却都未来得及生出喜色,便就又发出惊呼:“怎.怎会这般?!”
却见得明明那河络玄甲甲叶遭玉色长槊撞得灵光黯淡,这力道也未见得减去太多,可康大宝挨了渗透宝甲的重击,却只闷哼一声,继而咳出来几点血星,便就双拳崩出,猛然挤在了长槊槊身。
由红骨上修指骨所化的长槊一节节烂成肉泥,骨屑坠落下来,扎得好些踯躅不前的赤心教众血洞遍身。
“体修?多少年未见得晋为金丹的体修了。”红骨上修强按下心头讶异,又与身侧的古成森使个眼色。
后者修行的乃是《血寰烬灭经》这门赤心教的镇派功法,便算成就金丹过后,亦也未做转修。只是这些年在凝实丹体、转化丹元之余,他也对这门功法又做了好一番梳理,对比从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见他猛呼口气,从喉头滚出来的一道金炁灿光夺目,直撞向康大掌门法身。
康大宝这时候甚至还有余力甩一甩手上沾染的腥臭血水,相隔许久再见得古成森所出金炁,他却已不觉凌厉了。
但见其眸中金瞳复又亮起,两道金光破空而出,瞄向的正是古成森所用手段。二者相撞,一阵滋啦声登时传来,后者面色一黯,紧跟着脑海中倏然冒出来“膏沃于鏊、声若裂帛”八个大字。
无怪他做此反应,但见得这番古成森修行三甲子的得意手段甫一遇上康大宝那两道金光,只是须臾之间,便就泯灭成汽、消失不见。
“不施那物,敌不得他!”古成森顿时明悟过来,刚才他都已是全力施为,过后也不消再做试探,便就又退回红骨上修身侧。
二人出自外道宗门,能成金丹,自是不晓得经历过多少恶仗。便是不消言说,却也晓得现下既然难得力敌,那便是要避其锋芒。
想来康大掌门成丹不久,便算一身道术厉害了些,底蕴定也难敌得过己方两人,只要相持而战,总能拖到前者灵力不济、现出破绽的时候。
三位上修居于半空鏖战、招招都是不做保留,三仙洞那二位丹主初时还有些助拳意思,甫一挪步近前,便就又被那余波震得骇了心神。
同为假丹,他二人可与袁不文、岳檩那等存在远比不得,这要是有胆子卷入其中,须臾间遭人夺了性命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便就也只好落在了赤心教众阵中。
只是眼见得自家宗长以众击寡、却还受挫,赤心教众刚刚猛涨起来的士气倏然一滞,便是阵中数名丹主又做鼓舞,却也未见得有什么成效。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雷华山阵中重明盟众修反还兴奋起来。此时阵中哪还见得有人惊颤山外阵法玄光几乎尽破?
若不是袁晋、蒋青还未失了静气,本来就被鼓舞起来要做殊死一搏的重明盟众修,说不得早就已扑入了赤心教众稍显散乱的阵中。
袁晋戟指一抬,其头顶上的大纛表面灵纹复又亮起,大纛下的鼓手号夫不消人催、便就动作。
“咚咚”
“呜嘟——嗡”
隆隆鼓声好似春雷与厚重的号角声一同响起,层层声纹似涟漪一般荡在此间,重明盟诸修顿时只觉自己身上躁气褪去不少,心头战意反还再浓一分。
袁晋见得此幕颇为欣慰,盖因栽培这队鼓号金锣耗费资粮却也不在少数,几能比得两倍于同样数字的青玦卫开销。不过就以今日看来,这些资粮用得却也划算。
“无怪张祖师在手札中如此推崇鼓手号夫,甚至编练成阵,确是有其道理!”
一面面早已血迹斑斑的军旗复又高高竖了起来,阵内本来已经杂糅一团的队伍闻听鼓号、辨识旌旗,只是十数息工夫,便就又变得井然有序、散出浓浓凶气。
此时此刻,又何止对面二位上修晓得康大掌门丹体初成、灵力不济?!
“二师兄,”蒋青面上满是忧色,从虚空上落下时候还连连往那处关键战场看了过去。袁晋将前者仔细端详一阵,才又沉声言道:
“你去前头做个先锋,我携军阵在后策应。动作麻利着些,大师兄正在以寡敌众,若是动作慢了,外间怕又有人笑你我兄弟全无本事、饶是到了这般岁数,也只会与武宁侯做个拖累!”
“是!”蒋青得令过后,其俊朗的脸上登时换了表情、唤做坚毅。他从袁晋身侧离开过后,又返回虚空之上,将卞、许、虎三名丹主唤做一路。
只是简单言语几声,许留仙便就出声应和。可卞浒都已年近三百岁,便是在重明盟挂了个副盟主的名头,又哪是那般容易鼓舞的?
虎姓丹主闻声过后,面上倒是无有异样,只是蒋青却也历练了这般多年,多少也能看得出其那虚与委蛇的念头。
到底是要冲出军阵拼命,上头那处金丹战场胜负也未分明,这二位经年丹主又未受过重明宗栽培之恩,能被蒋青三言两语鼓动起来才是怪事。
不过后者性子向来果决,既晓得多说无用,便就索性不再赘述。
眼见得其横剑胸前,剑气分出一丝一挑、发髻上的介帻便就断裂开来。旁人只看得他目生赤芒、散发披肩,满是果毅无惧之色,便就径直杀入了杀入了稍显散乱的赤心教众的阵中。
许留仙紧随其后,二人的剑光赤焰才在赤心教众阵中收割下来了一大圈人命,便就有赤心教假丹挺身来挡。
勿论是否拼命,面上功夫总要做个清楚,卞浒与虎姓丹主,一使九环大刀、一使玄文金钟,亦都是入品的法宝,留在赤心教众军阵外侧,静等着一位丹主从中跃出、撞了过来。
袁晋哪会令得自己师弟失了奥援,他将已然齐整的一列列军阵看个清楚,又将才成真修、任职旗官的韩寻道往后一推,朝后大声喝道:“袁长生何在?!”
松风义从阵中突然传来高声回应:“回长老、弟子在此!!”
袁晋将神识探了过去,却见得身披佰将鸳鸯红袄的长子固然说话时候强做坚毅之色,但其实现下都已是创处遍身。
后者脚弓上还插着一支断箭,或是因了时候紧张,未做处理,这时候创口周边尽是翻起来的肉芽、犹在汨汨渗血。
周宜修不消发问便就晓得袁晋念头,刚要踉跄近前、出声要劝,却就被后者止了动作,要韩寻道扶下休息。
“过来擎旗!!!”袁晋心头一痛,口风不软。
前者眼见得袁长生将身后认旗交给了尤小宝执掌,自己则趔趄着踩着飞行法器奔向大纛,却也不做多看,反是朝着阵中人马高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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