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186节
听到“娘”这个字眼儿,司命厉嘉南的眼神,方才柔和了几分。
但双目之中,仍怒火中烧。
“那不就是几个百姓吗?几个平头百姓,死了又怎么了?”历命一边捂著红肿了的脸,一边不忿道。
听得这话,厉嘉南又是一阵鬼火冒三丈!
看著这不成器的儿子,他厉声呵斥!
“对!就几个百姓!平时死几个都无所谓的百姓!”
“可你想没想过!那地儿是哪儿?是福泽城!”
“福泽城是什么地儿?金陵九成的富豪商贾都住里边儿!”
“可以说整个金陵的经济命脉都是他们撑起来的!官府里边儿无数人也跟他们裙带牵连!”
“现在你在福泽城杀人,今儿你杀了一个武馆馆主,明儿你会不会杀他们家里去?”
“这些个富豪商贾,家财无数,重金买下福泽城的地盖房子,就是图个平安!”
“但现在,这个平安被打破了!福泽城万千富商的平安都被踩在脚底下!更重要的是,你还不是什么盗贼恶匪,你是官府的人!”
“你觉得这事儿能那么简单就完了的?”
“大刑司的徐州会放过你?会放过老子?”
“他今儿要是敢放了你,明儿就能被举报到死!”
福泽城,富商之城。
死了一个武馆馆主,不是大事儿。
问题是,他就是死在自个儿家里,福泽城最大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这足以触动所有富豪商贾的心头那根弦!
关键这还是官府的人动的手!
谁知道今儿死的是一个馆主,明儿会不会是他们自个儿?
厉嘉南看的透彻——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桩人命案子的问题,这是整个金陵所有富商安全底线的问题。
虽说吧,大夏朝廷,官肯定强势于商。
但人情江湖,哪儿分那么清楚?
就像那金阳商会的会长,不就是官府里某个司命的亲戚?
这会儿,被自个儿爹几句点醒,历命一下子脸色煞白!
想到那大刑司恐怖的手段。
只感觉浑身都软了,冷汗直冒!
再也没那般嚣张跋扈的模样!
“爹……那怎么办?爹?我不能去大刑司……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瞧见自个儿儿子这般模样,那厉嘉南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老秦,给他关屋里,不准出来!”
管家带著双腿发软的历命公子,去了。
剩下兵参司命厉嘉南,神色阴沉。
不一会儿,一位副官模样的男人走进来,问:“司命大人,生死状的事儿不告诉公子么?”
“先不说,吓唬吓唬他,让他长长教训。”厉嘉南摇了摇头,旋即眉头一竖,“但我厉嘉南的种,也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正当这时,外边儿,来人了。
大刑司主事,陈明!
厉嘉南和那副官一同走出去,刚想客套寒暄一番。
可那大刑司陈主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厉司命,令郎历命涉嫌一起人命案子,请他跟本官走一趟吧。”
厉嘉南脸色也冷了下来,晓得这是有大刑司命徐州授意了,要不然他一个主事哪儿敢这般强硬?
但厉嘉南也不怕,早有准备,命那副官取出一张纸卷:“嗯?人命案子?本官听到的可不是人命案子,不过是一场生死比武罢了。”
陈主事接过一看,只看上边儿明明白白写了“生死状”!
生死状里内容简单,就是一场比武,生死不论。
纸卷最后,有几个名儿,首当其冲就是历命,然后是另外几个名儿,应当就是那些死者的。
那每一个名字上边儿,各有一个手印儿,红彤彤的,刺眼得很。
陈主事脸色一变。
生死状?
这啥玩意儿?
要是有生死状,这性质了可就完全变了。
大夏尚武,比武切磋之事,常而有之。
但正所谓刀剑无眼,比武失手死伤之事层出不穷,便有了生死状一说。
生死状一签,那便生死有命,不受律法约束了。
但问题是……谁他娘跟你一个司命之子签生死状啊!
那不是打赢打输都得死吗?
输了自不必说,赢了……打死了司命儿子你还想跑?
还有,您他娘的能不能再离谱一点儿!
那死者里边儿可是有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啊!
她跟你签生死状比武?
咋?胎教学的擒拿手还是通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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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乐极生悲,真言之笔
这会儿啊,包括大刑司陈主事在内,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
——您能不能再他娘的荒唐点儿。
若说那大通武馆馆主,好勇斗狠,签下生死状,尚且可以理解。
可人家那身怀六甲的夫人,也会跟你一个司命之子签生死状的?
“您觉得,您这说法传出去,谁信?”陈明面无表情,看向厉嘉南。
“信与不信,很重要吗?”厉嘉南缓缓摇头:“福泽城的富商要一个交代,本官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指著手里的生死状,“这,就是交代,”
又看向陈明主事,“倘若陈主事不相信,本官愿随陈主事前往大刑司,查验这生死状上的手印儿是否就是那几位死者。”
“走。”陈明依旧面无表情。
一行人回了大刑司。
唤来捕快,拿著那生死状与大通武馆馆主等几名死者一验。
嘿!
果不其然,一一对应上了!
那生死状上的手印儿,就是他们!
也就是说,这生死状看起来的确是他们签下的……个鬼!
“本官记得,在大刑司的人抵达现场前,厉司命的属下曾进入过现场吧?”
陈明望著气定神闲的厉嘉南,开口道:“那会儿,大通武馆除了厉公子和几位死者外,就是厉司命的人,想要伪造一张生死状脱罪,那当真是太简单了。”
“陈主事。”厉嘉南突然转过头来,“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应当知晓,污蔑一位司命是何等罪责?”
——这事儿,不难猜。
厉嘉南也清楚,别说是陈明,哪怕就是一个经验稍微丰富一点儿的捕快都能猜到他们兵参司的人是在大通馆主等人死后,大刑司来人之前去伪造的生死状。
但猜到了,又能如何?
没有证据的事儿,他厉嘉南怎么可能承认?
只要这生死状在,别说陈明一个小小主事,哪怕是徐州都动不了历命!
所以陈明眼睁睁望著厉嘉南,走了。
趾高气昂,潇洒离去。
底下吏目,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回到大刑司,把事儿给徐州一说。
大刑司命徐州并无意外,感叹道:“果然不愧是厉嘉南,未雨绸缪,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档子事儿。”
“司命大人,那这事……”陈明不抬头,问。
“哪儿能就这么算了?”
大刑司命摇了摇头:“生死状也好,别的什么东西也罢,假的变不成真的,真的也变不成假的——只要那历命来了我这大刑司,他只能说真话。”
陈明眉头一抬,“您是说……刑讯?”
“疯了?”大刑司命摆了摆手:“毕竟那是厉嘉南的儿子,若是用刑,恐怕那老小子明儿就要把我这大刑司拆了!”
“那您的意思是?”陈明不解。
“本官啊,在万晟楼有几个朋友。”徐州开口道:“而那万晟楼有一件法器,唤作——真言毫笔。”
陈明当即脑袋一炸!
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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