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7节
到视线向下一瞥的时候,愣住了。
——这殿宇中央,一口古铜色的兽首大锅矗立,锅里是漆黑粘稠的不明液体,仿若择人而噬的可怕深渊。
当然,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余琛现在就在这口锅里……
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撑住锅边,跳出去。
但那漆黑粘稠的液体却仿若万钧沉重那般,让余琛的四肢完全无法动弹!
紧接著,余琛脑中,有轰鸣之音响起。
【锻体淬骨,洗筋伐髓,由后天入先天,乃炼气之始,万物之基】
那一刻,余琛愣住。
难不成这口锅,就是所谓的“锻骨淬体”?
也就是说,眼前这一切不是有谁要把他给煮了,而是……度人经的好处?
铁锅炖自己?
可真够别致的。
余琛心头嘟囔。
但很快的,他就没心思想那么多了。
——因为那漆黑的不明液体,开始沸腾起来。
就仿若烧开水一般,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腾腾热浪翻涌!
与此同时,仿若铜汁铁水一般的可怕高温,作用在余琛的四肢百骸!
更诡异的是,这热劲儿并非仅作用与肌肤,更是像那附骨之疽一般,朝余琛四肢百骸涌去!
一时间,余琛整个人,都仿佛陷入恐怖岩浆当中,痛不欲生!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能清晰地体会到,他的骨骼,血肉,肌肤和脏腑都仿若烧红的铁胚被无数次锻打那般!
更加强壮!
更加坚韧!
更加有力!
无数莫名的杂质,从余琛身躯的每一个降落被析出,就像是一块脏兮兮的海绵,在水流的冲刷下,逐渐变得干净。
这个过程无疑是非常解压的,特别是对于余琛这种沉闷的性子来说。
——当然,倘若不那么疼就更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
剧烈的痛苦宛如潮水一般一遍又一遍冲刷余琛的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
淬炼!
锻打!
仿若永无止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个日夜。
无法形容的剧痛当中,余琛能感觉自己的身躯仿佛被锻打了千万遍。
直至骨如桁架,筋如铁鞭,皮肉作金革,气血宛如沸腾的熔炉呼啸不停!
他才终于被度人经踢了出来。
那股仿佛被岩浆淹没浸透的可怕痛苦,也缓缓退去。
现实世界,还是那破落小屋,时间也仅过去一瞬之间。
——和上一次学习那纸人纸马要术的时候一样,尽管余琛主观度过了很久,但现实世界,可能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余琛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嘀咕,“这就是所谓的锻骨淬身么?可有够折磨人的。”
但虽说痛苦,好处,也是颇大。
当睁开眼后,余琛就清晰地感受到了……变化。
他的眼睛,能看清地上的每一粒灰尘,他的耳朵,能隔著墙壁听到外面的雪地里乌鸦振翅的声音。
耳聪目明!
不止如此!
余琛低下头,看向手中的度人经。
书卷之首,那烟熏灰字,有了些许变化。
【持书人∶余琛】
【司职∶无】
【道行∶先天】
【神通∶纸人纸马】
先天?
余琛眉头一挑,倒是在县城里那些老江湖口中听闻过这种说法。
那些练武的武夫,将血肉之躯练到极致的时候,便会借各种草药沐身,洗精伐髓,练出所谓的“劲”来。
有了这股劲儿,便能被称为先天,拳可出声暴,掌可断流水,力能举鼎,碎石击铁,不在话下。
更有传闻,这先天之境,乃是迈入所谓的“修道”、“炼气”的基础。
当然,先天武夫少,那入道仙师就更少了。
——整个渭水县城,似乎也只有衙门望气司中有一两位大人踏入了那所谓的“修道”的大门。
余琛思索片刻,双目一闭,便能感受到四肢百骸中,当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正在蛰伏。
仿若本能一般,他的筋肉律动,驱使著这股劲儿,挥出一拳!
轰!
震耳的音爆声在屋内回荡,带起劲风,撕裂空气,吹灭了那正在燃烧的油灯!
啧!
此时此刻,余琛才体会到,这所谓的“锻骨淬身”究竟是如何的好处!
所谓穷文富武。
渭水县城本就不大,虽说练武之人不少,到能练到先天的,除了要天赋以外,还要有钱。
——都不说洗精伐髓需要的各种珍贵草药,就是平日里吃的血食,都是一大笔银子。
总不能吃青菜叶子喝清水稀饭,还妄想炼得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吧?
甚至即便如此,一个从小练武的武夫想要练出内劲,多少也要十来年的功夫。
而度人经,仅仅用了……一瞬间?
倘若不去考虑他在度人经中的时辰的话,真的就只用了一瞬间,他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少年,练成了一个先天高手。
虽然暂时,空有体魄而无技法,空有力量而无经验。
但身躯的变化,仍让余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倘若是这个时候,他遇见那刀剑与大壮,不需要什么纸人纸马,不需要什么装神弄鬼,仅凭这先天境的躯壳,就足以轻易碾压那两个泼皮无赖!
只可惜,暂时没用的上的地方。
片刻的心神澎湃后,余琛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极度的饥饿感,从他的每一寸血肉之上袭来!就像是饿了十天半月的饿死鬼一样,拨动余琛的每一根神经!
——先天武夫的副作用,来了。
练武这事儿,本就是炼得越好,吃得越多。
度人经能一瞬间将余琛的身躯淬炼到先天之境,却不能替他补充这身躯所需的营养和能量。
思索片刻后,余琛取出这些年攒下的钱财,下了山。
别的不谈,先把五脏庙填满才是!
第7章 杀头表演,宿老遗愿
时辰正值晌午,渭水旱桥一带,虽比不得天桥一带繁华,但也不缺热闹。
这好不容易风雪停歇,大伙儿都约好似地出来赶集。
“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米桂糕!热气儿腾腾的米桂糕!”
“慢点儿吃,别噎著,你这孩子真是的……”
“……”
余琛行走在人群里,周遭繁杂喧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清晰得让他有些不习惯。
就连周遭行人靴子踩在积雪上的沙沙声,都叫一个明澈!
想来也怕是那先天境界带来的好处了。
余琛心里一边念叨,一边混在人堆儿里,朝著旱桥一带的明通菜苑走。
作为旱桥一带的饭馆儿,相比起那高朋满座春风酒楼,明通菜苑自然没那么美味,相对得,这价钱嘛也没那么吓人。
虽说不打算用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去孝敬那流放路上当差的,但习惯了节俭的余琛也舍不得到那春风楼去大快朵颐。
到了菜苑,人声鼎沸。
余琛点了两只烧鸡,一盘猪头肉,一桶米饭,花了半个时辰,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在那小二惊悚的目光中,抹了抹嘴,迈开步子,走出门槛儿。
路过旱桥时,又听闻桥下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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