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躺尸的我被迫修仙 第99节
“比起这个,我倒是有件事要说与你听。”
厢房门口,清清月色透过门缝落在屋内。
徐青将焚尸案告破的消息向绣娘道出。
绣娘听罢愣了好一会儿神,随即便忽然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只是当她情绪稍缓,抬起头时,徐青却没在对方脸上看到泪水,有的只是一缕饱含阴煞毒怨的黑气从她双目溢出。
徐青心中微动,他定睛看去,只见原本攀附在绣娘脸颊脖颈上的狰狞黑线已经褪去,如今的绣娘鬼体更加清灵,身上的阴气也明显更加纯净。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亥时二更,正是人定时分。
远处更夫敲起铜锣梆子,刚好是锣声两记,梆敲两次。
朱怀安得到下属回禀,已然得知徐青归返的消息。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就趁着夜色,前去拜访。
仵工铺外,朱怀安隐隐约约听到铺子后院有噼啪噼啪的脆响传来,他叩门半晌,虽不见有人开门,但却听到身侧不远处有女子问话声响起。
“又是你这小胖子,你深更半夜不在自己家睡觉,跑来敲我家门做甚?”
朱怀安和身后跟着的护卫侧目看去,就瞅见一名气质清冷的红裳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仵工铺外,向他们质问。
在女子手上,似乎还拿着一把颜色艳丽的雉毛。
“原来是二娘,我听闻徐兄今日已然回返,便忍不住过来拜访,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二娘见谅。”
玄玉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你来晚了,他回来时,只呆了半个时辰,便又走了。”
朱怀安不信邪,他狐疑的看了眼玄玉,对方面上的表情不似作伪。
可他仍不信自个运气会这么背。
朱怀安后退两步,面朝仵工铺,下一刻小胖子恢复本性,扯着嗓子就嚎叫起来。
“徐兄!徐兄弟!是我啊,我怀安!”
夜里素来寂如荒岭的井下街,头一次响起这么亮的嗓音。
斜对门香烛铺正睡的香甜的老板娘猛然惊坐而起,引得鼓囊囊的亵衣一阵乱颤,她还当是偷鸡蛋,偷菜蔬的贼人要来偷人了。
“谁啊!大半夜家里死人了,鬼哭什么!”
程彩云再也睡不着觉,她一只手抓着枕下藏着的剪刀,另一只手攥着放有平安符的荷包,惊疑不定。
“徐兄啊徐兄,你莫非是故意躲着不肯见我?”
眼看仵工铺里没人答应,朱怀安只好转头看向孙二娘。
结果他却刚好看到二娘轻盈翻过仵工铺房脊的身影。
空中还有二娘清灵的声音传来。
“都说了表兄不在,你等明日再过来寻他,还有,不许再狗叫了!”
“.”
朱怀安不知道的是,在玄玉那里,能让她说出狗叫这两个字的,必然是真的惹恼她了。
要知道寻常时候,猫仙堂的猫仙可是从来不讲脏话的。
“殿下,要不咱还是明日再来吧?”
朱怀安身旁的护卫只觉嘴角干巴巴的,额头已然有冷汗浸下。
想他一个凝罡武师,却一直都没察觉出那红衣女子的异常。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对方的武道层次不输与他,另一个则是对方隐匿气息的手段远比他高明。
朱怀安无奈转身,可还没走几步,他却又忽然顿住脚步。
“不回去了!今日就在这里过夜,我就不信等不到徐兄!”
“.”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
次日一早,徐青离开别院,只觉神清气爽。
昨夜时值月圆,正是妖邪阴祟感应天地,接引月华的好时机。
他修行时,头上乌烟升腾,鼻尖有黑雾弥漫,似是在山间云中喷吐雾瘴湿气的大蛇。
绣娘当时看到他这副模样,还当他是走火入魔了,一直战战兢兢不敢乱动,直到天色渐明,她方才确定徐青只是在正常修行。
徐青仍记得他离开别院时,绣娘向他提出的疑问。
“你难道也是一只鬼?”
徐青从没见过这么蠢笨的女鬼,他指了指微弱天光映衬下,地上恍惚可见的影子。
“咦,竟然不是鬼,那难道是妖怪,妾身听说妖怪修炼时间长了,也能化成人形”
当时徐青没再选择解释,而是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糖炒栗子。
除了一声痛呼有些吵闹外,世界顿时就清净了不少。
离开水门桥,徐青趁着早市热闹,中途便又拐去菜市口买了些零碎物。
等到天色彻底大亮,他这才喝着让小贩炖煮的一分熟鸭血羹,晃晃悠悠的往井下街走。
来到街头,棺材铺门口紧闭,自从讲课七日后,胡宝松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知道这小老头在鼓捣什么。
只有徐青知道,这小老头一直都在为逸真师姐努力备课。至于他,顶多就是个旁听生,老头子可不会单独为他一人这么殚心竭虑。
穿过一半街道,等快走到仵工铺时,徐青忽然看到,在自家门口前,有四五个气质迥异常人的访客,正以农民蹲的姿势靠墙蹲作一排.
第102章 一杯浊酒
“徐兄可真是想煞我也!”
苦守多时的朱怀安双目通红,也不知是熬了一夜未曾入睡,还是看到他太过激动的原因。
朱怀安伸手抓住徐青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握着他的手掌,生怕他再跑没影了。
“撒手!”
徐青嫌弃的推开小胖子,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不在津门府城,跑来找我做甚,我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
仵工铺里,朱怀安正在那儿长吁短叹:“不瞒徐兄,我心里愁闷啊!”
“你一个金贵世子,还愁闷上了?有多少人想过你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过不上哩!”徐青没好气看着自来熟的朱世子。
眼下朱怀安口中饥渴,看到铺子里有水缸,便拿着水瓢想要舀那缸里的红梁细水喝。
吧咂一口,这小胖子立时便眼前一亮。
“好酒!”
徐青心想那可不,水缸里面可浸泡着他丢进去的酒虫,一缸的假酒不掺任何佐料,可不比外面卖的真酒健康多了。
朱怀安满饮一口,只觉心里的苦闷一下就有了宣泄的地方。
“穷有穷愁,富有富愁,徐兄何必明知故问。”
徐青心中微动。
“父有父仇?你莫不是想要为父报仇?”
朱怀安眼皮一抖,默默放下水瓢。
徐青见他沉默不语,便知道自个猜对了。
“如此也好。只是日后山高路远,还望世子殿下多多保重。”
徐青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朝朱怀安拱了拱手。
长亭王的仇不是一般的家仇,那必然是和国朝气运绑在一起的大仇。
他一个小小的赶尸匠,一个仵工铺子里的小僵尸,可不想掺和到这片深潭泥泞里。
王朝之争向来是有进无退,就像是滚滚车轮碾过蚁窝,莫说人力,就是武道宗师也不一定能在车轮下全身而退。
朱怀安看到徐青的反应,只觉心中愈发苦闷。
“我真羡慕徐兄,能一心一意过着闲云野鹤的安稳日子。”
徐青闻言摇头否认。
“称不上闲云野鹤,顶多算是一个苟且偷生的草民罢了。”
朱怀安见对方油盐不进,心知必须得换个方法打开对方的心扉才行。
既然友情不够,那就悲情来凑。
朱怀安眼眶一红,眼泪可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
徐青看的眼皮直跳,心说咱唠嗑归唠嗑,怎么还一言不合就掉起小珍珠了呢。
“从我记事起,父亲便在北境征战,那时他三五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
徐青还当朱怀安要讲他身上背负的深仇大恨,却不曾想这小胖子反倒是讲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时母亲常说,正是因为有父亲这样护佑山河的人在,百姓才能过上家殷人足的日子。”
“若没有挺身而出抵御外敌的将士,那些蛮夷一旦开始侵吞山河,不定会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
徐青越听越不对劲,这小胖子明显是话里有话,拐着弯的在点他。
“当今圣上不思民生国事,反倒是只想着将我朱家赶尽杀绝.这事但凡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圣上让我朱家迁府是假,想要根除隐患才是真。”
朱怀安讲起永兴皇赵冗下达口谕,让他前往北境的事情。
徐青默然,长亭王在北境诸军里颇有威望,朱怀安是长亭王的唯一子嗣,若是他去到北境,必有军镇附和庇护。
永兴皇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徐青稍微思忖,便明白了这里面蕴藏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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