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仙途 第147节
次日清晨,许伯阳带着三位灵犀子准备下楼吃早饭,毕竟三个孩子都没开始修行却是扛不住饿,该吃还得吃,不料方一推开门,便见丁雪廉笑意盈盈站在门口,招呼孩子下楼。
昨夜一整晚不敢妄动,许伯阳趁这个空档,迅速用灵识探查了一遍房间各处,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时间苦笑摇头,跟着下了楼。
他才下去,房梁上六个小纸人身子迅速从四面八方的木梁上显现出来,纷纷跑到中间瞧了瞧,嬉戏打闹一阵,方才又各回原位,没入房梁之中。
不一阵,费家兄弟俩和吕阳羡也相继下了楼,相继寒暄一番后,吕阳羡笑道:
“许兄可有闲暇?若无要事,要不咱们一起逛逛这郁川城?”
许伯阳求之不得:
“正好,此番出来,少了一把趁手的凝元法器,可以一起去逛逛!”
众人一拍即合,准备出发,许伯阳见他们说话之时,丁雪廉一声不吭,恬静坐在桌前招呼孩子吃饭,心中感到意外,问了一句:
“丁姑娘,我打算和二位费兄、吕兄出去逛逛法器铺子,你可愿一同前往?”
丁雪廉甜甜一笑:
“我倒也无事,出去走走也成,不过带着孩子却是不便,不行还是算了,你们去吧!”
费文龙上楼送了早饭回来,讶异说道:
“这有何不便,都是八九岁的孩童了,放房间里让他们自己玩,反锁了就好,我家和阳羡家四个都在我房中。”
许伯阳见丁雪廉反应有些反常,心头一惊,便附和道:
“不错,雪廉姑娘之前不是来过郁川,正好给我们向导向导,这风和日丽,不出去走走,待在房中岂不是闷得慌?”
“这…”
丁雪廉睁开美眸,没想到许伯阳竟然主动邀请,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来昨晚当真是碰巧,还好自己说服了丁允山和许汝城,否则真是误会了人家。
眼见许伯阳目光真诚,丁雪廉笑逐颜开,喜不自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身后有人呵呵笑道:
“几位客官可是要出去办事?没事,孩子留给我,我来带着,客官只管去,少了一斤肉回来拿我是问!”
众人回头,只见客栈里那胖乎乎的掌柜搓着手笑眯眯过来。
“也好,那就麻烦掌柜!”
丁雪廉心领神会,从袖口摸出钱袋子,放了一两百花银在桌上,“若是回来晚了,还请掌柜招呼吃喝,莫饿了他们。”
费文龙一拍脑门,连忙说道:
“对对对,楼上还有四个,还请掌柜一并招呼了。”
许伯阳没料到昨日还凶神恶煞的掌柜,今日笑得如同寺庙里的弥勒佛,殷勤至极,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拱手谢过。
五人相继出门,出了人迹较少的东浦巷,便往城中走去,一路上走街穿巷,男者轻袍缓带,神丰玉朗,女者一尘不染,飒爽英姿,惹了不少凡人百姓纷纷避让。
路上也碰到不少修士,皆是礼貌点头致意,许伯阳暗暗留心,确实没发现什么高修为的修士,想来筑基修士,不屑于来此市井当中。
没过多久,便见一条宽阔的街道,店铺比比皆是,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门口都挂着不少兵器,许伯阳随便一扫,便知道这些都是法器,只不过法器铺旁边还有一家凡人开的包子铺,排起了长队,这郁川城仙凡混住,大家都司空见惯,当真是有些稀奇!
想想终归是一郡之治所,有羽士坐守,毕竟世道不一样,怎么说也是青神四大城之一。
“这条街叫八尺街,名字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不过郁川上好的法器都在这里售卖,许公子可以去逛逛!”
丁雪廉负手俏丽,语笑嫣然,
“咱们郁川的法器虽然不如南淮城的出名,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这街上也有一些南淮世家过来开的店铺,诸位都可以选选。”
费文龙和吕阳羡全是为了结交感情,他们本身就是南淮人士哪里会缺什么凝元法器,假装陪许伯阳进去逛了两家,便瞧都懒得再瞧。
反观费文玉倒是极为上心,他见多识广,对法器评鉴很有一套,没过多久便按照许伯阳的要求,帮他选到一把长剑,名为「六合」,此剑剑身光滑如鉴,只是两侧微微发黑,却是一件如假包换的离火法器。
许伯阳瞧了瞧不错,当下付了账,总共一百五十灵石,这价格适中,不算贵也不算便宜。
丁雪廉见他当真买剑,心中又安稳了几分,看来自家人当真是疑神疑鬼,错识了好人心,如此说来,他服下敛息丹,多半还是怕三更半夜,惊扰了他人。
后来众人又逛了一圈,瞧了瞧符箓,瞄了瞄丹药,各自采买了一些,渐至傍晚时分,不知不觉来到横穿郁川城的陵淮河畔。
只见河畔垂柳依依,画舫点点,两岸花楼酒肆栉次鳞比,数不胜数,不时还瞧见有修士采着“履泽术”在水面行走,看来这郁川城非仙宗修士不得飞行的禁令确实严苛。
许伯阳瞧了一阵,夕阳西下,余晖晚照,河水鱼光粼粼,但河面上方空空荡荡,并未发现费文玉所说的“地煞九宫台”,正自奇怪,忽然目光一凝,果然发觉一处河道曲折之处,隐隐散发着难以察觉的灵光,一个满是符文勾勒的巨型圆形光阵在天空中若隐若现,若是不注意瞧,还真瞧不出来。
费文玉有所察觉,嘿嘿用灵识笑道:
“许兄,这紫府大阵纯以灵能构筑而出,平素收着呢,不仔细瞧难以发觉。”
许伯阳点了点头,悄悄掐了一个“千里”术,仰头仔细瞧了,目力增加,果然瞧得清楚了许多,这看似圆形的光阵,一共分为八块,拼凑在一起,中间还有一个貌似阴阳鱼的图案在缓缓转动。
这抱阴负阳的阴阳鱼连带着整个大阵无声运转,扑闪着少许灵光,映照着下方的陵淮河上灯火辉煌,繁华似锦。
许伯阳又左右瞧了,这陵淮河河道蜿蜒如蛇,九个巨大的光阵连成一条曲线,远望宛如夜空之中九星连珠,近看又好似白日里的大日圆轮,在河面二三十丈处的半空之中铺陈列设,蔚为壮观,不禁叹为观止。
“诸位兄台,既然来到此处,要不喝上一杯?”
吕阳羡盯着这湖面上的画舫来来去去,琴声曼妙,轻纱垂悬之下,人影绰绰,身姿婀娜,早就看得心花怒放,跃跃欲试。
这郁川城的陵淮河在青神可谓是大大出名,无它,青楼花魁,歌伎舞者名满天下,堪称一绝,是多少人纸碎金迷、流连忘返之地。
吕阳羡从小娇生惯养,素来风流倜傥,之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时心痒难耐,眼下驻足此处,若是不能一睹真容,一亲香泽,岂不是白白到此。
丁雪廉神色鄙夷,瞧了吕阳羡一眼,没好气道:
“吕公子,烟花之地,最迷人眼,最乱道心,小心拜倒在那些狐狸精的石榴裙下,精疲力竭,没了力气比试了。”
说罢望着河边一行行烟花酒肆,欢声笑语不断,自顾自轻叹一声,
“我是想不通这堂堂仙宗脚下,道家清修之地,为何会有这等勾栏听曲的地方,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吕阳羡哈哈一笑:
“丁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陵淮河在古青神之时,便是王公贵族的消遣之地,距今已有上千年之久,这郁川城的历史可是比淮右仙宗长得多。”
“要想百姓安居乐业,娱乐消遣必不可少,否则那些凡人富商巨贾赚了钱又丢到哪里去花,再说了,我辈修行,清苦寂寞,偶尔排忧解闷,寻点乐子,也是再正常不过,这郁川城若是没了这陵淮河,还能叫郁川吗?仙宗若是把这条河毁了,只怕以此为生的老百姓都要造反了!”
丁雪廉忿忿道:
“什么邪门歪理?小小凡人,能活着就算不错了,还想跟仙宗抢饭碗?他们配吗?若不是在青神,出去早给妖怪吃了。”
吕阳羡闻言有些不高兴,冷笑道:
“丁姑娘此言差矣,凡人乃我辈修士之根本,若无凡人,又何来修士,莫要东施效颦,我等在羽士真人面前,又和凡人有什么区别?”
丁雪廉俏颜薄怒:
“你这人满嘴胡言…胡说八道…简直是不可理喻…”
“吕兄,走走,去喝一杯!”
费文龙眼见二人莫名其妙起了争执,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一声,拉着吕阳羡便往酒肆去了,又低声耳语一番。
吕阳羡听完瞬间没了气势,瘪瘪嘴,想想和女人计较确实有失风度,耷拉着脑袋,拱手道:
“阳羡莽撞,多有得罪,还请丁姑娘原谅。”
丁雪廉倒也没有计较,只说道:
“吕公子,偶尔发发牢骚无关紧要,不过我辈修士求得是长生大道,自当严律寡欲,克己守心,诸位好自为之吧,雪廉先走一步。”
说罢径自转身,白衣飘散,便打算往来路折返。
没想到一行人出来兴高采烈,转眼间一拍两散,费文玉苦笑一声,眼巴巴望着许伯阳,寻求他的意思。
许伯阳心念一转,笑道:
“这陵淮河夜景倒是迷人,只不过此等烟花酒肆,胭脂气太重,丁姑娘却是不便,不如我陪她先回去,费兄、吕兄你们去便好,不必管我们。”
丁雪廉眼前一亮,停住脚步,心中欢喜,不自觉嘴角扬起。
费文玉不知二人莫名其妙关系又好了起来,真如欢喜冤家一般,当下干笑一声,只好拱手作别。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掌柜招呼孩子过来,丁雪廉领回房间,含笑拜别,许伯阳拱手告退,暗自舒了一口气。
放到房中,他也不敢有所动静,只坐在床榻上打坐修行。
待到天之将晚,华灯初上,费文玉才醉醺醺回来,眼见许伯阳坐在榻上闭目养神,打了一个酒嗝,笑道:
“伯阳,今晚这顿酒也不白喝,原来不少修士也都聚集于此,这陵淮河并非全是庸脂俗粉的勾栏酒肆,也有除尘脱俗,会酒品茗的高雅之地,却是一个打探情报的好去处!”
“哦?”
许伯阳灵识铺开,检查四周动静,笑问道:
“可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费文玉哈哈一笑:
“这是自然,莫看没待多久,我与四郡修士推杯换盏,却是得了不少小道消息!”
许伯阳下得床来,提壶给他倒了一杯已经泡好的灵茶,坐在桌前,笑道:
“说来听听。”
费文玉喝下一杯茶,清了清嗓子方才说道:
“伯阳,我碰到一个淮右支脉的筑基修士,名叫方知安,相貌平平,不过气度不凡,我听他说啊…”
“等等…”
许伯阳挥手制止,“方知安?此人是哪里人氏?”
费文玉不明所以,他此时面红耳赤,也没想那么多,直直笑道:“莫非伯阳识得此人,他家是郁川中部清玄镇的镇守。”
“明白了。”
许伯阳缓缓点头:“无妨,你继续。”
费文玉点头:
“此人不凡,乃是上一届的‘地元六丁’一甲前三,虽然如今仍然是仙宗支脉弟子,但我听他口气深得仙宗器重,此番刚刚闭关回来,却是来争夺天元六甲!”
“不过这人平易近人,我孝敬一点灵石给他,他十分高兴,便和我透露了不少消息。”
许伯阳忍俊不禁,这出门在外还是真是金钱开道,费文玉这人莫看修为没什么长进,人际交往确实有一套。
费文玉笑道:
“此人有些门路,不光对郁川世家小宗小族极为了解,对青神另外三郡的情况也很熟悉,简直神了!”
“他和我说了,地元四个组之中需要注意的对手!罗列出了十八个人,这是他猜想的地元十八强!”
“这可当真神了!”
许伯阳一听登时来了兴趣,想不到这清玄镇方家居然还有这一号见多识广的人物,看来此人必是那方知南的哥哥或者堂兄之类,不然名字不会只差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