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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功十八法 第47节

柱地的金剑“嗡”声轻颤,刃口微斜暴穿,卓宣怪叫着往外滚出,大腿上业已连中三剑。

刹那间,狂棍岑春年的粗实铁棍像毒龙一样笔直捣出,程辉自牙咬的齿缝中发出“嘿”的一声,剑刃猝挥,“当”声震响,已将岑春年整个人带出三步。

快得不能再快,大腿上血糊淋漓的卓宣反冲回来,双臂猛掷,结结实实砸上了程辉背脊,这位有金剑之称的武士“吭”的闷哼,身子往业已插进小腹中的山叉硬倒,雪亮的叉尖透背而出,但是,他竟在临死前反手挥出十九剑。卓宣躲避得虽然快,胸前一块巴掌大的肌肉已应刃而起,血如雨溅。

狂棍岑春年望着死去的金剑程辉感慨道:“只他一个人,便令我们失去了一名鲸手,残废了一名鲸手,更重伤了一名鳖手,想想,真想生啖了他。”

钟国栋低沉的道:“春年,冷静点,不要太冲动。我们如果把持不住,弟兄们就更把持不住了,要是场面一乱,吃亏的必定是我们无疑。”

连连点头,岑春年汗颜道:“是是,还请大先生包涵。”

钟国栋道:“不用客气了,这里交给你,着人替紫谷他们裹伤包扎,我去帮助任福他们。”

他话尚未说完,侧面那一声催肝沥血的惨号便险些能扯断了人肠,急忙移目望去。天哪,原来是死不回屠锋正将他的对手蛇影鞭公孙年拦腰斩成了两段,公孙年一半身体倒在屠锋的脚下,另一半躯体却摔出了老远,连接这两截躯体的,却是中间那花花绿绿的内脏肚肠。

屠锋的右颊上凸肿起三条指头粗的紫红血痕,血痕横贯了他的脸颊直达颈端,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地上蛇影鞭公孙年的尸体,显然,他脸上的鞭印乃是公孙年留下的遗作。

岑春年深深地吸了口气,呐呐的说道:“又解决了一个。”

钟国栋慢慢的说道:“这一个真便宜。”

苦笑了一下,岑春年道:“不错,这一个真便宜,老屠没赔上什么。”

钟国栋不再多说,他移向大铁链任福那边。这位天马堂鲸手的首领早已豁出老命在与他的敌人死拼,一条乌黝黝的,粗逾儿臂般的巨大铁链子“哗啦啦”的连串震响个不停。

任福的对手是丝锦门中的大金铲鲍魁,他也是一等一的强者,他那一柄两头全带着月牙刃的金铲,非但沉猛凌厉,更且变化万端,任是任福进退迅捷,出手狠辣,却也丝毫占不着上风。如今,南个人业已汗透重衣,喘息如牛了。

斜刺里,钟国栋恻身暴进,抖掌飞劈鲍魁。

金铲绕舞,鲍魁快闪,同时狂笑道:“上吧,你们天马堂有多少人不妨一起上,看丝锦门的角色是不是差呀。”

任福手中的巨大铁链扫抡如龙搅海啸,他大吼道:“死到临头,你还充你娘的什么人王。”

单足柱地,鲍魁旋回如风,金铲上下翻飞,前后横穿,他厉烈的叫道:“以多凌寡,不顾江湖传统的一群畜生,我们是誓死不屈。”

粗大的铁链凌空飞旋,“哗啦啦”抡扫翻腾,任福暴叱道:“夺人基业,打人黑棒,你们还有鸟的个骨气。”

钟国栋半声不响,九十一掌猝挥,追风神芒“呼嗤”电射。鲍魁觑得准确,扬铲头,“挣”声硬挑。任福的大铁链贴地猛扫,鲍魁虽弹跃避开,但是被他挑飞的神芒又再度翩然袭到。

“咯噔”一咬牙,鲍魁的汗水洒落,他一个翻滚,双手执铲,连人带刃冲向了钟国栋那边。

任福的铁链随后猛砸,他急得大叫道:大先生,快躲开。“

金铲的光华,闪划过一溜刺目的芒彩,随着鲍魁魁梧的身体射向钟国栋,钟国栋不闪不动,一刹那,又是一枚追风神芒脱手飞出。

就在同时,鲍魁手中的金铲也脱手飞出。芒彩猝映,人体掠跃,钟国栋在这近距离的意外里被对方飞射而来的金铲月牙刃口擦胸而过,割开了一条数寸长的血朦槽,这犹是他躲得快,否则只怕就会被剖开胸膛了。而鲍魁,则已让被神芒砸碎了额头。

人影闪处,任福抢了过来,他连忙扶住钟国栋,慌急的道:“大先生,你受伤了。”

钟国栋咬咬牙,忍着道:“还好。”

回头瞧了瞧仰躺在丈许之外,脑门迸裂,血浆四溢的鲍魁一眼,任福恨恨的说道:“总算够本了,大先生,姓鲍的已被你干掉了。”

钟国栋强颜笑道:“这厮亦相当狠辣。”

任福面带羞惭之色,低声道:“这都是我任福无能,这才累及大先生你为了来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请宽恕我的粗失。”

摇摇头,钟国栋吃力的说道:“我们亲如兄弟手足,不须客气,这是我应尽的本份。”

这时,任福回头叱叫道:“赶快来个人替大先生上药治呀,你们这楞头青。”

一声回应,两名大汉提着药囊奔了上来,立即替钟国栋抹药包扎。钟国栋忍着伤处被擦痛时的抽痛,咬牙道:“简单一点就行,等这里事完了再说。”

任福满脸的铜钱大麻子全在泛着红光,他叱道:“放轻手脚,仔细些,他娘的两个粗胚。”

两名为钟国栋上药并包扎的仁兄,可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口里一叠声答应,额头上全见了冷汗。

任福目光四顾,苦笑道:“这一战下来,我们可是损伤惨重了。”

钟国栋身子痉挛了一下,说道:“是的,这就应了兵家之言,伤人一万,自损八千。”

在两位上药包扎中,钟国栋游目四处,只见无数天马堂的弟兄在匆匆忙忙的来往着,有的在清点伤亡,有的在救治同伴,还有的在搜集弃置的刀枪弓矢,几名鲸手、鲨手亦都在忙着指挥调度,叱叫个不停。他点了点头,道:“任福,这里便烦你费心了,我倒堂口看看元苍现在怎么样。”任福忙笑道:“应该的,大先生。”在岑春年的陪同下,钟国栋上了一艘尖头梭艇,两侧各有三名浆手,他便坐在中间,一声令下梭艇便离岸荡出,飞天一般的驰向对面江岸。回顾江边,钟国栋感慨地呢喃着:“又是一次生死斗,这就是江湖,刀口子和着血的江湖。”

江水是绿色的,晚上看去深沉得很,浪花在艇首翻涌,激起两条白线又迅速消失。人,这一辈子又何尝不似这浪花,刚刚呈现一抹彩霞,却又突然无踪了,

怒汉坡确是个安营之寨的理想所在,坡形峻伟,地势雄奇,不独有崎岖的险要,亦透着山水的清灵,鸭鸣江环绕如带,天马堂的垛子窑便落在坡的岗顶上,四周林木围绕,一片幽碧翠绿。成块的四方形巨石筑成一道围墙,墙里是左右各六排原木建造的长条形房舍,两边房屋的中间尽头有一幢石砌的二层楼宇,前面的大门由铁铸成,里面地上全铺设着一色一式的青砖,看上去不但气势浑壮,更且井然有序,干净爽落。如果再挂上一面军旗,缀以虎旌,这里不像江湖朋友安窑立寨之地,倒更似兵营了。

这是一场生死决斗之后的第七天,天马堂大摆庆功宴,在天马堂的堂口大厅上,两桌丰盛的酒筵摆开,恰好围坐了着两桌人。上首一桌是钟国栋夫妇、屈元苍傍着钟国栋,挨次是大铁链任福、雪里红紫谷、死不回屠锋、虎鱼曹南,另外多了一名,那是在外面办事才回来,也是天马堂惟一的龙手人鬼判薛雷。下首一席是钟家小一辈由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刃环焦川、黑猿卓宣相陪。

酒过三巡,薛雷笑嘻嘻的敬了钟国栋夫妇一杯酒,说道:“大先生,此次敝堂全靠大先生之力才能保全住,薛雷奉命在外,未能与兄弟们共赴生死实为汗颜,大先生将夫人及小哥们他们留在这里,准备只身东去。但是,外头有消息传来,我不得不向您报个信。”

钟国栋干了面前的酒,缓缓坐下道:“不急,老薛,你先坐下。”

薛雷一屁股坐下道:“金蜈门在四处放风,拿言语硬说要约你到黑风岩相会,彻底解决双方的仇怨。如果你不在期限之内抵达,他们就要向一个叫什么惠瑶的丫头片子开刀。”

钟国栋平静地说道:“惠瑶是我老二的女儿,也是我的侄女。”

薛雷打了个哈哈:“我是口不择言惯了,大先生可得包涵着。不错,瑶姑娘,呃,惠瑶姑娘。”

钟国栋道:“你可知道他们订的期限是什么时候。”

薛雷道:“到这个月的月底,眼下算算,还有九天的余数,金蜈门声言,在期限之内,黑风岩附近日夜都会有人候驾。”

钟国栋道:“从这里去黑风岩有多少路程。”

屈元苍瞪着眼道:“路倒不远,二百来里地。怎么着,老哥哥,莫不成你还真个打谱应约。”

沉吟了片刻,钟国栋道:“不去又怎么办,惠瑶是老二的骨肉,如今老二全家毫无信息,生死不明,我这做大伯的再不尽点心力,如何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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