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神眷 第16节

　　在月色映照下，只见手枪的一侧枪管处，出现了一处凹陷龟裂，这是之前那个渔人猎手全力一击留下的，对方不相信石毅，石毅也同样不相信它，互相欺骗后，石毅以胸口处的枪挡下对手致命一击，硬是抢到了刹那间近身搏击的生死时间差。

　　以极惊险的预判与计算，瞬间格杀了实力不弱、经验更加老辣的对手。

　　但这也导致火神枪管受损，虽然暂时还是能用的，但在性能上肯定会受到影响，并且子弹也不多了。

　　“得想个办法，或者坐船或者坐火车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小晴一天一个电话这样催着，也真是受不了。”

　　在手机上设置了钟表定时，然后石毅把身上的衣物脱下来，在诊所里找了几件外衣外裤白大褂穿在身上，然后他又找到些纸壳箱与报纸，就这么凑和着蜷缩在沙发上，给自己搭了个小窝。

　　在很冷的时候，衣服盖在身上比穿在身上更暖和，另外纸壳、报纸这些东西其实很挡风御寒，在又冷又饿的时候是难得的好东西。

　　就这样手握着手枪沉沉睡去，石毅必须在明天这家诊所的主人返回前，离开这里，不然就等着进局子吧。

　　昏昏沉沉得熟睡，不知过了多久，有奔跑与轻微得“哒哒”声隐约传来，那个躺在沙发中熟睡的男人一下就惊醒了，第一个反应便是举起手中的枪。

　　窗外，依然一片黑暗，这一夜都还没有过去，但外面的奔跑声与哒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急促。

　　（轻型突击步枪？军用装备？）

　　因为对于各种枪声都太熟悉了，哪怕两个世界并不完全相同，石毅还是能够通过枪声特征判断出一些讯息，他迅速爬起来，伏低身形寻声跑到诊所二楼，通过窗户向外面望去。

　　深沉夜色之下，复杂巷道之中，一群身穿防弹衣、荷枪实弹的职业军人们彼此配合着……被人屠杀。

　　石毅也根本就看不清纵横杀戮的那道人影，他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暗影在那些水平不低的军人间左右穿梭，它的影子是暗的，刀光却明亮得吓人，每每惊鸿一瞥般疾斩而过，紧接便是鲜血喷出。

　　这是一场典型的现代军人面对逐渐崛起超凡职业者的场面，枪弹、现代化武器的威力，每一名职业者都很清楚、并且思索过以自身能力对抗各种各类现代化武器的策略（常规），而在这个时代不断崛起的职业者，其能力却多种多样千奇百怪，因此这就让普通军人在面对职业者时容易陷入信息情报不对称的劣势。

　　并且，哪怕将那些超凡能力忽略不计，一名真正职业者的力量、速度、神经反应速度也不是普通军人可以对抗的，物体要在视网膜上停0.3秒，然后才会传递给大脑，而近身之下，一名二阶高敏类的职业者，其身法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反应极限。

　　就像此时此刻，无论是巷道中的军人、还是暗中隐藏窥视的石毅，他们都只能看到一道暗影在自己眼前辗转翻飞，紧接着，便是身边战友的一名接一名倒下。

　　当最后一名职业军人被来自的身后一刀洞穿而死后，那名隐身于暗影的职业者才逐渐现出真身，那是一名周身黑色劲装，手执一柄犹如武士刀般寒刃的男人，他在伏身逆刺杀掉现场最后一名军人后缓缓起身。

　　他却也在这一刻突然抬头，正与前侧二楼处的石毅目光对视上了。面对那双蕴含着恐怖暴虐凶厉意志的双眸，石毅也惊得身形后仰。

　　（该死，高阶职业者感应这么敏锐？）

　　以左手持诀于身前，结一个法印，再下一刻，那名鬼武者的周身出现一道道分身般的暗色影子。

　　“杀了他！”

　　低语一句，下达指令，接着，这名鬼武者收刀归鞘转身离去了，而他身后的影武众则汹涌涌向石毅身处的楼。

　　（分身能力，这至少是个二阶职业者，我现在受着伤，装备弹药不足，硬拼必死。）

　　另一边，石毅敏锐察觉到对方的杀意，他迅速往诊所外奔跑出逃，同时迅速清数着自己身上的子弹数量。

　　（还剩下十四发子弹，对方光分出的影武者就有二十多人，并且可能还有其它特殊能力。）冲出门外，往道路复杂的小镇巷道内奔跑，就在石毅一边奔跑一边思索战斗战术，经行过一处巷道时，他身旁突然伸出一双大手，将石毅猛扯进去。

　　很快的，那些敏捷属性很高并且兼备一定追踪异能的影武者便跳跃着涌了过来，它们以腥红色的眼目四面扫视，在没有发现目标后，便向更深处搜寻而去。

　　另一边，巷道的杂物堆里面，石毅以手枪顶着一个发鬓间插着羽毛，身材高大强壮男子的头颅。

　　然而那名男子并没有理他，而是在以一个骨质吊坠不断摇晃，轻声念诵，直到那些影武者远去了。

　　“呼……朋友，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阿都拉？？你儿子坎普，还有你的那些动物呢？”眼前之人，居然是石毅之前在铁甲舰达文森号上遇到的那名少数民族，那位出售各种性价比极高战宠的自然祭师。

　　那对少数民族父子中的父亲，叫阿都拉·萨摩，儿子坎普·阿都拉·萨摩，父子两人都是以种族作为自己的姓氏的。

　　“这不是安全的地方，朋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吧，我们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再说。”

　　“……好的。”

　　经过在达文森号上的一路同行，石毅还是比较信任眼前这位土著人自然祭师的，他们的传承算是这个时代的另类，属于少数不被各式各样利益洪流裹挟的超凡传承。

　　那段时间的同行，石毅注意到阿都拉与坎普父子俩一共也没卖出多少东西，自己制作的小物品也就罢了，卖出去的战宠一共也不超过三只，若非他们是被迪尔·诺兰德邀请上船的，不花船票住宿等一应开销，这父子俩在船上时候就得抢劫谋生。

　　因为这对父子不是对方给钱就肯卖的，自然祭师的修行让他们拥有心灵感应能力，如果不是战宠喜欢对方，对方也的确喜欢该战宠，那么即便对方给再多的钱也不会卖，反之就以很低的价格售卖给对方。

　　这是萨摩人自然祭师传承一种极为特殊的修行方式，如果能给培养的战宠找到一个好的主人，那么自然祭师也会因此获益，若是反之，修行就会受损。

　　石毅不清楚这些，但他能够通过种种痕迹看出阿都拉父子的确都是比较执着比较有原则的人，因此此时此刻选择相信对方。

　　“我们是一路追着纳罗斯来到这的，坎普在郊外照顾着那些小家伙。石毅，你受着伤，我可以为你治疗，但我希望你也能帮我个忙。”

　　“杀了纳罗斯？”纳罗斯就是达文森号上，那位英伦风的绅士，他以各种极端残酷的手法豢养动物，借此谋利。这家伙相当不弱，并且不谈道德，他豢养战宠的确是很有一手。

　　“没错。那个家伙肆意挥霍践踏着自然界的恩赐，我几乎能听到他身旁那些自然灵的哭泣与哀嚎，作为萨摩人祭师，我不允许那样的恶魔继续为恶下去。”

　　“……”石毅沉默着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阿都拉。

　　半个小时之后，在镇子当中的一小片林荫间，阿都拉带着石毅来到了他们的宿营地。

　　阿都拉带着石毅穿过怪石、溪水，然后找到一覆盖着霜雪的古树跪下，轻轻敲击并祈祷，然后他又带着石毅原路转了三圈，当第四次走到这片区域时，空间似乎凭空得旋转倒置，怪石、溪水、枯树，景物依然还是那些景物，但溪边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帐篷，一个头上发鬓间插鲜艳羽毛的小胖小子，正与一群小动物玩得欢快。

　　“阿爸，石毅大哥！”

　　见到父亲归来，肉乎乎的坎普张开手臂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中途还在雪地上绊了一跤，但他也皮实、爬起来后毫不在乎，跑过来抱住父亲的大腿，然后向一旁的石毅打招呼。

　　“小坎普，你好。”伏下身，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胖脸，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石毅再一次站起身的时候，他对阿都拉道：“活我接下了，但你考虑清楚这座小镇现在的形势。”

　　之前，石毅之所以不答应阿都拉的请求，就是因为他判断出此时的暴雪镇已然成为暴风中心。

　　不仅仅是从达文森号上下来的超凡职业者而已，恐怕附近的很多邪道职业者也汇聚过来了，准备杀人掠货。

　　就像之前自己遭遇的那名高阶鬼武者，对方以一已之力屠杀掉一支军方小队，哪怕是地方州的政府部队，这样的胆色、实力、狠辣也不是一般超凡职业者可以想象的。

　　新的时代才刚刚开启，政府在旧时代的威严积累依然还没有完全退却，甚至于目前为止政府才是最强大的超凡势力，虽然这种以普通人为主导的政府结构很不适合超凡世界，在未来的时代洪流中很可能会被渐渐瓦解，但至少在目前，国家政府依然掌握着巨大的资源、武力乃至于各种职业传承优势。

　　枪斗者、法师，这两大新兴与古老的经典职业，都牢牢掌握在国家政府手中，现在就敢跟政府刚正面，不是脑子不清楚，就是自身实力强横并且背靠实力强横的组织。

第29章 莫桑比克射击术（2）

　　“好了，经过我的处理，你的伤势这段时间已经不会再影响你的行动，但它毕竟没有真正愈合，所以尽量还是不要再受伤为好。”

　　“这是事情结束后，加快愈合的药剂，我自己用动物的骨与草药配制的。”言说着，阿都（dū）拉将一瓶陶瓷瓶装药剂递给石毅，而这个时候，石毅已经在伤口敷药后，重新为自己绑好绷带。

　　阿都拉的草药很有效果，此时此刻小腹处的伤口传来阵阵的清凉感，痛楚大为减轻了。

　　另一个方面，在石毅面前的雪地上有着大量小动物汇聚，它们在自然祭师的召唤下潜入暴雪镇四处寻找，叼出来各式各样的枪弹装备，其中有些是坏的，但大多都是好的。

　　围绕着那些武器装备转了一圈，然后石毅开始伏下身拆解组装起这些枪弹，这些东西上面有一些还沾着血，看来今晚发生在暴雪镇的杀戮可不是一场两场而已，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卷进来了。

　　金属材质的各式枪械，在石毅手中就好像积木的一样，几乎完全不需要什么辅助工具，就被石毅轻易拆开了，并且，石毅身后的阿都拉发现，这个年轻的男人甚至将长枪（步枪）的部件拆下来和短枪（手枪）的部件组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一支又一支造型怪异的枪械。

　　“朋友，你很清楚吧，现在那座镇子的危险程度？那么，你为什么又突然答应帮我？”

　　石毅将一支又一支枪、手雷、军用匕首分别装在自己腰间、胸侧、腿部裤管，他甚至精通藏枪术的技艺，身上装的武器装备越来越多，但在宽大医生白袍的遮掩下，其身形看起来却并没有太大的异常变化。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或许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么小那么胖的小鬼，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父亲罢了。”望着远处正在和一群动物玩的小坎普，石毅冰冷的脸颊上，难得显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当年我当兵，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女人与孩子的笑容，国破家亡、山河破碎，此为男儿之耻辱。当然，答应这件事的另外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私利……）思索着，石毅的右手似是随意的转了转自己左手上的骨质指环，其上似有红光闪过。

　　事实上，从在达文森号上遇见纳罗斯那一刻开始，红龙指环就开始异样的燥动炙热，只是被石毅强行压制下去了。

　　一者，在当时的达文森号上绝对不能乱来、否则约等于找死。二者，如果真的动用武力，自己未必是那个纳罗斯的对手，对方可是独立猎杀过二阶多美尔巨熊的存在。

　　按照脑海中的神秘学知识计算，一个未入阶的超凡者学徒去挑战二阶超凡职业者，获胜生存率低得几乎是个位数。

　　现在，既还阿都拉父子的人情，还顺便接收纳罗斯的遗产，反正对方也不是什么好鸟，那么，这笔买卖对于石毅来说，当然是很划算的。

　　“这是‘童话’马戏团的五名核心成员，在成为职业者之前，纳罗斯就是很有名气的训兽师了，后来他成为职业者，逐渐执掌了整个马戏团，现在马戏表演已经是个幌子，童话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暗杀工作。”

　　“这四个人，是纳罗斯这些年聚集的职业者，虽然不及他强，但也都各有绝技。”说着，阿都拉上前递给石毅一小沓的照片，在那上面，分别是：一个扛着巨锚的壮汉、一个拿着火把的红色紧身衣大妈、一名交替丢掷着利刃的小丑、以及纳罗斯与一名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

　　就在阿都拉与石毅那边密谋着拆了童话马戏团，解放那些野生动物的时候，暴雪镇这边也没闲着。

　　这个时候还敢呆在暴雪镇的职业者，十个里有九个半都是想要趁乱劫掠的暴徒，否则的话早就花五万块钱买达文森号的返程票了，来这冰天雪地的北方大陆遭什么罪。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真的是没想明白，或者干脆就是本地的职业者，但这些人在目前暴雪镇的整体职业者而言，都是稀少的特例。

　　本地的州政府也在之前做了一些预防应对措施，派往数支部队进驻暴雪镇，试图维持治安，结果前半夜都还没过，那数支地方政府部队就几乎全灭了。

　　现在形势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希望暴雪镇陷入全面的混乱，死灵法师、邪神信徒、恶魔崇拜者、大盗，在这个时代，有这类动机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甚至于可能是它们互相通报，联手完成的。

　　后半夜时，坎普依然留在被施术守护的林间秘境，而石毅与阿都拉两人联袂而出，在一只断着一条腿的老狗引领下，前往混乱中的暴雪镇。

　　“我帮你解决纳罗斯，扫平童话马戏团，但事情完成之后，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我总觉得，这里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大了，接下来每在这里多呆下去一分钟，就会多一分的危险。”前行过程中，石毅对阿都拉这样言道。

　　闻言，阿都拉侧头看了看石毅，突然道：“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通过自然之心能力，我能感到你身上的杀意杀气纯粹而暴烈，这也是土旺会喜欢你的原因之一，土旺身上有最凶猛的巴洛夫魔犬血统。但你身上的杀意杀气特别纯净，毫无污秽感可言，这却几乎是我从未见过的，在职业者身上也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这种奇异的杀气，跟上过战场军人身上的杀气类似，但即便是军人，我也没见过纯净到你这个程度。”

　　“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何况，这跟你有关系吗？”石毅默默听完阿都拉的话，然后这样回道。

　　“呃，当然没关系。只不过我希望你能保持这样纯净的杀气，不枉杀一人，不对弱者出手，若这样，我们就可以保持永远的友谊了。”

　　“没注意过，我也没兴趣被这种事限制住。”闲谈当中，暴雪镇近在眼前了。

第30章 莫桑比克射击术（3）

　　夜色深深、长街漫漫，在两侧昏黄色路灯的照耀下，穿着医生大褂的石毅与肩扛着帆布袋的自然祭师阿都拉，一同行走着，在他们身前是一只断着一条腿的老狗。

　　这只断着一条腿的狗，曾经也是童话马戏团的台柱子，曾经为纳罗斯赚了不少钱，但当它老了、跑不动了，并且断了一条腿再也无法为纳罗斯赚钱后，那个冷酷无比的男人就亲手把它丢进了臭水沟。

　　在必死的情况下，是阿都拉救了它，坎普悉心照顾它，渐渐得，这条老狗获得了自己的新生与新的主人。

　　阿都拉与石毅在老狗的引领下，走入暴雪镇、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处有着近两米高壮汉守卫的地下酒吧。

　　老爹酒吧！

　　暴雪镇内的酒吧为数不少，但眼前这一间，绝对称得上是最热闹、最豪华、路子最野规模也最大的了。

　　因为这里由本地最强大的黑帮头领，老爹约翰·沃德保护。

　　“轰隆！”

　　震动感隐隐传来，就在阿都拉与石毅两人正打算进入酒吧的时候，远处，巨大的爆炸、火光与一股冲击波隐隐传荡过来，与此同时，小镇的其它方向还隐隐传来枪鸣之声。

　　“好像是……火车站的那个方向？”阿都拉比石毅更早来到暴雪镇一些，他望着火光升起的方向这样言道。

　　“不仅仅是火车站而已，加油站、铁路局、邮局，这座小镇很快就要整个‘燃烧’起来了。所以，要赶紧把该做的事都做了。”闭着双眼听闻着自小镇各个方向隐隐传来的枪声，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石毅意有所指的这样言道。

　　然后，石毅就率先走入地下酒吧，阿都拉跟在后面塞给那名看守一些钱，随着他手掌五指在看守的眼前依次扫过，那名胖壮的酒吧看守顿时就喜滋滋得把那些零钱都收起来了，并且他也没有搜身检查这两人，就这样放他们进去了。